至於這是為什麼?
究竟是什麼讓郭昌寧願違背毒誓也要出賣自己……
劉據隻能將其歸咎於“穿越福報”的漏洞。
正如這次劉徹忽然搞了這麼大的陣仗,目的應該也是當眾將這些事情澄清,還他一個清白,以求徹底堵住那些彈劾他的人的嘴巴。
這肯定也是受到了“穿越福報”漏洞的影響。
畢竟劉徹是什麼人他也算是有些了解了。
其餘兩件事暫且不提。
此前劉徹已經將“毀堤淹田”之後的“因禍得福”說成是他天命所歸,現在卻又當眾澄清事情的真相,將功勞還給劉據,這不是在打自己的臉麼?
以劉徹的性子,如果不是有不明因素的影響,真的會做這種事情?
劉據寧死都不信!
劉據現在隻相信一件事,這場鬨劇至此便徹底結束了。
成為滿級人類的事也不用再想了,他此前的推測不存在任何問題,“穿越福報”的漏洞是真實存在的!
還真是難為劉徹了呢……
……
這些人證依次進殿之後。
劉據這個太子,在這場“廢立太子之議”中反倒成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那些太學儒生和賢良文學為了不被棄市,對每一個人證都進行了事無巨細的質詢,拚命從中尋找疑點和漏洞。
然而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
良久之後,他們終於在絕望中得知了一切的真相:
買凶殺人的絕對不可能是劉據;
毀堤淹田儘在劉據掌握,淹沒的良田隻有濮陽的幾個望族,而這些良田還是那些望族為了根治水患主動獻出來的,至於新河流經的三郡,非但淹沒的田地極少,涉事的百姓還都提前得到了劉據的賑撫;
史婉君與史家大母的死亦與劉據無關,是史家人自己逼死的,甚至還企圖欺騙劉據,他們完全是自己作死,相反劉據事後還厚葬了史婉君……
絕望中有人很不甘心,一遍一遍的質詢著這些人證,翻來覆去,事無巨細,不厭其煩。
但是很遺憾。
編造的謊言總有意想不到的漏洞,但確切的事實卻處處嚴絲合縫,就算是蒼蠅也對無縫的蛋毫無辦法。
“……”
三個時辰後,日頭已經爬上了宣室殿正當頭,劉據甚至已經趴在案幾上補了一覺,宣室殿中才逐漸安靜下來。
那些太學儒生和賢良文學個個如喪考妣,麵色慘白。
劉據哪裡是德不配位?
他簡直是有史以來最不可限量的太子,他們這些人根本沒有資格評價劉據……
此刻這些太學儒生和賢良文學心中都已被忐忑與恐懼填滿,他們更在意的是,陛下該不會真像詔書中說的那樣,將他們以棄市論處吧?
“……”
趙周和石慶則目光複雜的望著才剛剛睡醒,嘴角還掛著口水、臉上還印著朝服縫線印記、睡眼惺忪的劉據。
他們曾在心中暗自給劉據貼過無數個標簽。
但現在,他們卻發現劉據陌生的可怕,也強大的可怕!
無論是心性,是城府,是智慧,還是能力……不僅是遠超了年齡,也遠勝於他們!
見這場朝議已經有了定論,那些太學儒生和賢良文學也已無話可說。
全程冷眼旁觀的蘇文終於又開了口:
“陛下口諭,今日誣告太子者是否棄市,由太子殿下親自決定!”
說著話的同時,蘇文還不忘對劉據使了個眼色。
這自然也是劉徹的意思,這些太學儒生和賢良文學雖然愚蠢酸臭,但同時亦是大漢皇權法理基礎的一部分,若劉據這回饒他們一命,這群“單純固執”的酸儒今後便會轉化為劉據的擁躉。
這是劉徹送給劉據的一份禮物,亦是父愛的體現。
如此淺顯的意圖,劉據不應該看不出來吧?
一旁的趙周和石慶已是瞬間就聽出來了這道口諭中的意圖,也體會到了劉徹對劉據的看重與栽培。
這是經典的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此前的那道詔令,已經使得那些太學儒生和賢良文學心中驚懼,若劉據現在赦免他們,又或是給一個象征性的懲罰,定可令劫後餘生的他們感恩戴德。
正如此想著的時候。
卻見劉據已經迷迷瞪瞪的站起身來:
“棄市,必須棄市。”
“我父皇此前都說了棄市,我是那不遵父命的不孝子麼?”
話音剛落。
“誇嚓!”
後殿忽然傳來一聲脆響。
似乎是有什麼東西沒拿穩,摔在地上磕碎了的聲音。
“殿下饒命,我等知錯了!”
“殿下,不知者不罪啊,我等也是被人蒙蔽……”
“殿下此前做的那些事一看就是仁德之人,殿下饒了我等吧……”
“殿下……”
一眾太學儒生和賢良文學本還抱有一絲希望,聽了這話當即再也不敢矜持,連忙跪在地上哀求起來。
蘇文見狀不得不來到劉據身邊,附耳勸道:
“殿下,這些人可以不棄市……”
“可是我想將他們棄市。”
“……這也是陛下的意思,如此對殿下有好處,請殿下三思。”
“可是我父皇說了由我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