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之後你就知道了,照我說的做吧。”
麵對杜周的質疑,劉據隻是咧嘴笑了笑。
看來大漢還沒人做過“不眠實驗”,不知道長時間不睡覺對一個人的精神和身體而言究竟意味著什麼。
……
當夜。
應一眾從官的要求,劉據在博望苑辦了一場私宴慶賀這次轉危為安。
推杯換盞之間。
衛伉端著酒樽來到劉據麵前,躬身施了一禮敬道:
“殿下,恭喜……”
“表哥,來坐坐坐,近日在我這博望苑住的可還舒心?”
劉據熱情的招呼衛伉坐到自己身邊,方才拿起案幾上的茶杯與他手中的茶杯碰了一下,
“我不勝酒力,就以茶代酒了,表哥可不要介懷。”
“怎敢怎敢……”
衛伉仰起脖子將酒樽中的酒水灌了下去,再看向劉據時,目光卻說不出的複雜,遲疑了片刻才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道,
“殿下,說來實在慚愧,我奉父之命來到府上已有多日,終日隻是吃睡閒逛無所事事,就算殿下不說,我這心裡也過意不去了。”
“不知殿下還有什麼我能效力的事情,請儘管指派給我。”
“無論苦累無論艱難,我絕無怨言,必全力以赴!”
“??”
劉據聞言意外的望向衛伉。
這位表哥此刻的神態不像是在說笑,可是劉據有點不太明白他究竟是怎麼了,為何忽然支楞了起來,還主動向他請命?
“表哥,該不會是我舅父又向你施壓了吧?”
意外的同時,劉據伸手攬住衛伉的肩膀,揚著眉毛笑道,
“不必放在心上,我說過支持你就一定義無反顧,日後若我舅父問起來,我肯定會給?打好掩護的,保證讓我舅父說不出什麼來,咱哥倆誰跟誰呀。”
“殿下,此事與我父親無關。”
衛伉卻垂下了目光。
“那表哥這究竟是怎麼了,是在我這裡住的不舒心,下麵的人對表哥有所怠慢,還是有人亂嚼耳根子?”
劉據又問。
“都不是……”
衛伉的聲音逐漸變得低沉,不過卻又抬起眼來看向了劉據,開口道,
“隻是這些日子住在博望苑,觀察殿下的生活起居,了解殿下的行事作風,再經過這次的‘廢立太子之議’,使我從殿下身上領悟到了躺平的終極奧義。”
“哦?可否請表哥詳細說說?”
劉據頓時來了興趣,湊近一些問道。
衛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極為鄭重的道:
“像殿下這種有能耐的人什麼都不做,才配叫大道無為。”
“像我這種沒什麼能耐卻還什麼都不想做的人,不過是找借口逃避罷了,這就是廢物,就是癱子!”
“殿下雖平日裡什麼都不做,但受人攻訐彈劾時,上了朝堂便可舌戰群儒。”
“可若換做是我,我隻怕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能承受這不白之冤。”
“殿下貴為太子,上麵更有天子護著,尚且要遭遇此劫。”
“我如今連侯爵都已被廢黜,父親也不過是大將軍,如何敢安枕無憂,如何敢掉以輕心,我還不配!”
“……”
“所以……”
劉據還真沒想到這件事居然給衛伉帶來這麼大的觸動。
“所以我必須得支棱起來,唯有等我有了和殿下一樣的能耐,才配安穩的睡到人間飯熟時,那時才不會有人將我視做廢物,隻會以為我這叫大道無為!”
衛伉眼中閃爍起了與此前截然不同的光芒。
隻不過本質卻是從“躺平”變成了“為了躺平而奮鬥”的心理轉變,終歸還是離不開躺平。
說完他又對劉據施了一禮:
“請殿下給我指派一些事吧,越苦累越好,越艱難越好。”
“我現在需要曆練,需要成長,需要儘快成為和殿下一樣的人,如此才能夠儘快實現我的人生目標!”
劉據看著衛伉,雖然不敢苟同卻也表示理解,於是略作沉吟:
“說起來我這裡還真有件事……”
“殿下直說便是,我絕不推辭!”
衛伉當即表態。
劉據笑道:
“那好,就請表哥為我去查一個人,此人是當今龍?侯韓說的女兒……”
話未說完,衛伉已經接過了話茬:
“據我所知,龍?侯韓說隻有一個女兒,名叫韓淩,現年十而有七,殿下要查的人該不會就是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