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劉徹的宏大敘事(2 / 2)

“你接著說。”

劉據也聽的很認真,點了點頭道。

商路不是太大的問題,劉徹和現存的那些國家目前還都處於探索地圖的階段,但對於劉據而言,地圖卻已經是全亮狀態,這方麵他就是個全圖掛逼。

需要在意的隻有商路上的地緣政治問題……

“其次是敵國的問題,目前我大漢雖已完全控製河西走廊,匈奴亦被打去了漠北,但西域諸多小國依舊對匈奴俯首帖耳。”

桑弘羊接著又道,

“以至於我國使團途徑各國時,依舊受到這些小國刁難限製,代表大漢的使團尚且如此,遑論對外貿易的商隊。”

“在這種條件下,莫說是有利可圖,商隊人財兩失亦是常有的事,自是很難展開大規模的對外貿易。”

“嗯……”

劉據再次頷首。

這的確是個問題,他忽然明白劉徹在曆史上不惜一切代價攻打大宛的目的了。

購買大宛的馬匹說不定隻是一個借口,他更想打通的可能是這條商路……這種手段劉徹用的得心應手,許多時候向他國派去使者,本質上送去的都是人形宣戰書。

而且攻下大宛之後,目的似乎也達到了,自此沿途小國紛紛向大漢派來使者歸順,隻差一步就可以在被漢軍屠了的輪台設立西域都護府。

隻可惜,隨後李廣利就在與匈奴的戰爭中大敗。

大宛之戰給這些西域小國帶來的震懾土崩瓦解,他們再次活在了匈奴的陰影之下,劉徹心知此時再設立西域都護府無異於白給,才不得已下了《輪台詔》。

現在細細想來,這原本應該是一個完整的連環國策。

攻打大宛――震懾小國――設立西域都護府――開啟絲綢之路――對外貿易――金融霸權!

劉徹的“大一統”比想象中的還要宏大。

可惜這個宏大的敘事,卻中斷在了與匈奴的戰爭中,夭折在了設立西域都護府之前。

或許這才是劉徹畢生最大的遺憾,比求仙不成更大的遺憾,在他想講述的故事中,他本來是要成為真正實現“江河所致,日月所照,皆為漢土”的雄主的,卻活成了一個後期傾軋的暴君……

“最後,還有下官看來最為重要的一點,便是貨幣。”

桑弘羊繼續說道,

“西域諸國以銀為錢,錢如其王麵,王死,輒更錢效王麵焉。”

“而我大漢,則以銅為錢,貨幣難以與西域相通。”

“銅與銀價值不等,銀在我大漢與黃金一樣,仍是稀缺之物,為王公貴族打製器物禮器之用,難以形成作為貨幣使用的規模。”

“而西域諸國又認銀不認銅,以至於我國與西域諸國展開貿易,必須使用實際貨物以物易物,這便難以在對外貿易中形成大漢有利、他國失利的形勢。”

“正所謂‘本重幣虛’。”

“對於國家而言,貨幣不能吃不能喝不能穿又不能鑄造兵器,哪怕擁有再多,等到關鍵時刻皆不過是一堆財富的象征之物,真正賦予貨幣價值的,隻有與民生和軍事息息相關的實際貨物。”

“如果我大漢隻能以物易物,又或是用大漢的貨物去換取西域的銀錢,這種對外貿易方式或許對貿易中的商人來說有利可圖,但對於我大漢而言,卻是百害而無一利,等同於將利益最大的鑄幣權拱手相讓。”

“對此,我亦想過其他的設想。”

“比如在邊關設立外幣與本幣的兌換衙門,實現我大漢貨幣與外國貨幣的無障礙兌換,但此事依舊有一個問題,因為銅與銀價值不對等,除非以銅為劣,以銀為優,依照一定比例兌換才可能實現。”

“但這對我大漢而言損害隻會更大,將令西域諸國用更少的貨幣,獲得更多的大漢貨物,導致大漢的實際財富大量外流,斷不可取。”

聽到這裡,劉據的眼珠子也轉了起來,細細品味桑弘羊的這番話。

這個時代不存在紙幣,就算發明了紙,製造出了紙幣,那也一樣無法用於對外貿易,強行在國內推動還會像劉徹玩過的白鹿皮一樣,對本國經濟造成更大的傷害。

因此哪怕貨幣兌換,其實也是一種以物易物的形式,大漢的銅錢的確處於劣勢。

可比銀價值更高的黃金,哪怕到了後世亦十分有限,依舊是各國的重要儲備,並且大漢的儲量也不算多,不能作為貨幣使用,更不能外流。

那就隻剩下銀了……

天朝的銀儲量也不算太高,並且主要分布在嶺南一帶……

等等!

劉據忽然想到一個地方,那裡有一座產量曾高達全球三分之一左右的大銀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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