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煙塵07(2 / 2)

紙鶴的左翅被捏得略微變形,沒法在空中保持平衡,一被陸九思伸手托住就不再扇動翅膀,乖巧地停在掌心,還低下頭在他的指縫間啄了一啄。

崔折劍稱奇道:“千裡傳音的紙鶴竟如此逼真!”

江雲涯:“……”他後悔了。早知如此,捏碎了便是。

那紙鶴停在陸九思掌心,神氣活現地邁腿從掌跟走到指尖,又繞了一圈走回來,就是不開口說話,引得崔折劍萬分好奇。

他彎下腰湊近了看,好奇道:“陸師兄,這紙鶴上是有什麼禁製嗎?為何它還不開口說話?”

陸九思也不太明白,不過他寧願這紙鶴不開口,免得說出什麼不便叫人聽到的話。“興許有吧?我先收著,等回山了再問問。”說著便要把紙鶴揣進懷裡。

“千裡傳音之術,為了避免被不相乾的人截住,有的會設有禁製。”江雲涯道,“隻有被傳音的人讓它開口,它才會張嘴說話。”

崔折劍佩服道:“江師兄修習劍法,沒想到對這等妖族術法也有所涉獵。”

江雲涯沒有答話。

他對妖族術法一無所知,之所以明白千裡傳音是怎麼一回事,不過是在那間竹舍裡見過,又見陸九思感興趣,才特意去翻了典籍。

妖族的術法本就難懂,他看了不少書才弄清個大概,全部生硬地記下。

他偷偷在屋中折過不少紙鶴,隻是大多模樣古怪,口舌也笨拙,張口閉口能說好的也隻有“小師叔”三個字,便都儘數毀了,沒同旁人說起過。

“隻要小師叔讓它開口,它就會開口。”江雲涯重複道。

陸九思左右為難。

要是不當著他們的麵,讓紙鶴傳音,就顯得他和祭酒之間似乎當真有些說不清的事。可要是讓紙鶴開口,萬一對方當真傳了什麼了不得的話,那就是坐實了啊。

要是好巧不巧,紙鶴也說出“做一輩子道侶”這樣的話……

他感到脖子有些發冷,伸手摸了一摸。

要不然他還是冒著會讓江雲涯不快的風險,先把這隻紙鶴塞進懷裡吧。

他還沒來得及動作,那隻紙鶴忽的站定,仰頭衝他“啾”了一聲,隨後開口道:“我故意先不說話,有沒有被嚇到呀?陸九思,我好想你啊。”

陸九思:“!”

崔折劍也愣住了,原來紙鶴身上沒有設下禁製,隻是說話的人有意沉默了一會兒嗎?

祭酒竟是這樣的人嗎?他竟能說出這種話嗎?

“聽說你們今日休沐,為什麼還不來找我玩兒?你明明答應過大人……唔,他不讓我說,那你明明答應過我,得空了就來陪我的,修道之人要講究誠心,你不能說話不算話。”

那紙鶴在陸九思掌心跳了幾跳,又發出稚氣的童聲:“我在後山捉了一隻小麻雀,現下關在籠子裡,養得肥肥胖胖的,等你來了,可以一起喂它吃的。”

“但你千萬不能讓我再去捉一隻,這隻就是大人幫我……”

“大人,你到底讓不讓我把話說話啦?!”小道童的聲音聽著很是氣急敗壞。

他像是抱著紙鶴跑了開去,靜了會兒,才欲蓋彌彰地匆匆結尾道:“這隻紙鶴是我從大人房裡偷來的,他剛剛才發現……嗯,就是這樣。總之你有空,就來找我呀。”

紙鶴終於不再說話了。

雅間裡也徹底安靜下來。

崔折劍愣了好久,才不敢確定地問:“這是祭酒大人身邊那個小道童嗎?”

陸九思:“……對。”

“哦。”崔折劍沉默了一會兒,又道,“是他偷了大人的紙鶴給陸師兄傳音,讓陸師兄去找他嗎?”

陸九思:“……沒錯。”

崔折劍末了道:“能和祭酒大人身邊的人多親近親近,也是樁好事。我家有一位師叔祖拜師不得,就是先同對方的仆僮結拜為兄弟,隨後再徐徐圖之。陸師兄若是有朝一日得了大人青眼,私相授受……”

哢啦——

三人身前的木桌頃刻間自中間裂開,一道劍痕如溝壑般將整張木桌割裂成了兩半。

兩張半桌先是靜了一會兒,隨即齊齊朝外倒下,連帶著桌上的碗筷盤碟一股腦全都落在地上,砸了個稀碎。魚肉蔬果、醬末湯汁更是塗抹遍地,美不堪言。

“這菜才吃了一半。”崔折劍沉痛惋惜道,“真真浪費了。”

江雲涯的麵色比起山雨欲來前的天色還要暗沉,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鞋尖,見著落在腳邊的蟹殼。那是小師叔親手替他剝的,他還沒來得及吃。這時也吃不了了。

他悶聲道:“不吃了。”

作者有話要說:  想了想紅包好像不如加更有誠意_(:з」∠)_

我加更啦!以後不出意外的話是在零點左右更新,睡得早的姑娘可以第二天早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