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也是緊張的不得了,迭聲道:“對不住,小師叔,就快好了。”
“那你倒是快——”陸九思欲言又止,心下一橫,已經想到了諸如貞潔烈婦、寧死不彎之類的詞兒。
江雲涯輕聲叮囑道:“小師叔,你彆動。”
陸九思斥道:“你想得美!”
江雲涯很猶豫似的,過了會兒屈起一指,在陸九思肩頭輕輕一彈。
一道真氣侵入肩頭的關竅,飛快遍及了陸九思的全身,叫他動彈不得。
“隻委屈小師叔一會兒。”江雲涯慚愧道。
陸九思道:“真慚愧你就彆叫我委屈啊。”
江雲涯許是知道自己理虧,被這話一堵,就不說話了。
來了來了。陸九思心想,他就覺得能教人大被同眠的家夥不能是什麼好人,這是軟的不成便要來硬的了。
他是現下就咬舌自儘以示清白,還是要先厲聲痛罵走一遭程序?
江雲涯手腳發軟,比起小時候受了重傷又沒有湯藥,發了高熱的時候還要虛弱似的。趁著還有一絲力氣,他飛快伸手,握住了胸口掛著的一物。
“我還不太會……”江雲涯道,“吹得不好……小師叔不要笑話我。”
陸九思給氣笑了:“你倒是客氣,還想多會呢,你怎麼不——”
正在腦海中搜尋著罵人的詞兒,他就聽得耳邊響起了一陣不成調的小曲兒。
哪怕他不精通音律,也能聽出來吹曲子的人技藝不怎麼熟練,說是生疏也不為過。每吹出幾個氣音就有不明顯的停頓,讓整支曲子聽著斷斷續續,仿佛差一口氣。
要是他,根本不會在人前吹出這樣的曲子。
丟人。
陸九思從丟不丟臉的反思中回過神,陡然意識到一件事——
江雲涯都和他蓋上同一床被子了,乾什麼不好,吹什麼曲兒啊?
那曲子好比吹進了迂回長廊的北風,哽咽著,低訴著,仿佛下一刻丁點兒聲響就會飄散在空中。
陸九思看了不少話本,這種清雅的曲子倒沒聽過多少,也不知道他在吹些什麼曲兒。
若說上一刻他還能猜出江雲涯想做什麼,這時卻是完全做不到了。
哪有人會在這種時候吹起小曲兒來?
這是正常人會做的事嗎?
但一想到江雲涯的性子,想到他對那位小師叔的深信不疑,加上那位的不靠譜,似乎……也不是沒有可能。
兩人被罩在薄被下,曲子的聲響也逃不出去,悶悶的在狹窄的空間中回蕩了許久。
久到陸九思也從那些斷斷續續的聲響中聽出了些調子來。
曲子是好曲子,如果順溜地吹出來,應當挺好聽的。
江雲涯也知道自己吹得不好。
往日練手時明明不是這樣的。可一想到小師叔正聽著這支曲兒,他按著孔眼的手指也僵了,呼出的氣也短了,能吹完這一支小曲完全是靠著意誌在支撐了。
他額頭冒出了許多細汗,汗珠越聚越大,終於不堪重負,從額頭滑落,滴在頸窩、胸口。
吹得再差,也要吹完。
江雲涯給自己鼓勁,得按著小師叔的話來。
“這也是他教你的?”身子不得動彈地聽完了一支曲子,陸九思開口問道。
江雲涯緊緊攥著那枚骨哨,點了點頭。
這個動作帶得兩人頭頂的薄被抖了一抖。意識到光是點頭還不夠,江雲涯又“嗯”了一聲。
陸九思沉默了一會兒,見江雲涯也沒什麼少兒不宜的動作了,試探著問:“再有呢?”
江雲涯重複道:“再有?”
陸九思道:“讓你同彆人蓋一床被子,吹支曲兒,再有呢?”
江雲涯皺著眉頭想了想,確認自己沒有遺漏什麼了,回答道:“沒有了。”
陸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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