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1 / 2)

在我死以後 橙子雨 11895 字 4個月前

庭鬱不動聲色, 暗中盯緊。

和炎走到桌邊坐下,打開寶箱, 倒確實是一箱炫目的奇珍異寶。

“來來來, 這些都是我這些年在外麵攢的好東西,稀罕的東海的紅珍珠,是不是很漂亮?”

“再看這個, 鯨魚骨指環,”和炎拽過了站在一邊的夏長澤,便將那扳指他手指套了上去:“你戴好看哎!”

黑鯨的指環, 泛著流光溢彩看起來十分貴重。

夏長澤連忙去拔,卻幾次都拔不掉。

和炎:“彆彆彆,你就戴著吧。很適合呀,就當我送你的見麵禮了。你叫小佑是吧?不必拿我當外人,我跟庭鬱從小就認識了,他當年啊~還差點當了我妹夫呢。”

庭鬱:“……”

“哈哈哈彆瞪我,不提就不提嘛!啊對了, 還有這個你們一定要瞧瞧——看,喜鵲的紅線!”

他說著, 從笑嘻嘻盒子裡拿起來兩束紅色絲線:“哎, 小佑你有喜歡的人嗎?”

夏長澤:“……”

“要是有喜歡的人啊,就拿一條不動聲色地把這個偷偷往她手上纏一圈, 另一條往自己手上纏一圈。這個紅線可神了, 保管她過幾天呀,迷你迷到不行~”

……

一個下午過去, 和炎硬塞給兩人好幾樣寶貝,才又抱起箱子,說是要再過去給千化、筵晟他們挑一挑。

出門沒多久,卻被庭鬱追上,問他討要那兩條紅線。

和炎吃驚極了:“真沒想到……當年我妹妹身為金雕族第一美人你都不肯要,是哪家的姑娘那麼厲害,竟贏走了你的心?”

庭鬱:“……”

倒不如問,是哪家的姑娘那麼倒黴?

他討這紅線過來,不過有備無患——這些日子,從旁眼睜睜看著自家師父備受折磨,還得一臉笑嗬嗬的裝不在乎,縱然不懂世間情愛,卻也覺得真心慘。

引以為戒吧。

萬一將來哪天真瞎眼看上了誰,就拿這紅線直接一套,簡單省事。

“算啦算啦,你既不肯說,我也不問了,給你。”

和炎將紅線塞給他,歎道:“隻怪我妹妹命苦吧,什麼都好,可你卻偏不喜歡,明知道她的心意,還硬生生把她推給了那狐狸,唉~若是旁人敢那樣對我妹妹,我肯定揍他了。”

“但誰叫咱們從小一起長大,拿你沒辦法呢?給,收好!”

庭鬱捏著那兩束紅線,默默望著和炎的背影。

夕陽漸染。

曾經的的童年玩伴的臉上、笑聲,並無任何異樣。

可是,當他嘗試著讀和炎的心時,卻一點點都讀不進去。

是不是說明,和炎也在防著他。

“……”蛇妖垂眸冷笑。

倘若他不會讀心術,舊友笑嘻嘻帶了那麼多禮物,他也許還會覺得和炎真好啊,離開這麼久也沒有忘記過他。

可是,誰讓他是條涼薄的蛇?

關上門後,夏長澤還在擺弄那扳指,庭鬱幽幽歎道:“和炎不太對勁,你當心著些。”

……

話雖這麼說,日子卻還是繼續過了。

和炎自打回了月沼,每日都勤快得很,打理完家門口的一畝三分田,便隨紀寒食全村子轉悠、幫忙。

也常來庭鬱這邊,對“小土地精”夏長澤更是尤其感興趣,見他跟紀寒食之間似乎有些彆扭,還大咧咧硬拉他坐下跟大妖怪吃了好幾頓飯。

庭鬱有時自己在太陽底下靠著野蒺藜的架子發呆,也會自問。

是否太過苛責?

遠在蛇族不曾內亂,金雕族不曾覆滅之前,他們成天一起爬老樹、鑽山洞,確實可以說是兩小無猜。

金雕跟蛇族不一樣,很是看重感情,全族被滅後和炎心裡必然背負良多,性情古怪一些也情有可原,不是嗎?

雖這麼想,心裡還是隱隱不安。

於是某天,輕描淡寫對和炎道:“昨兒我寫了封信,約狐狸帶和光來月沼過冬。你們兄妹那麼久不見,是該好好聚聚了。”

和炎愣了愣:“那可真的……多謝你費心了。”

繼而笑容相對,一派和諧。

心裡卻道,自己究竟是真的一番好意,還是隻想拿和光公主牽製和炎?更不得而知,和炎此刻究竟誠心感激,還是正在心中暗暗切齒。

但無論如何,和炎疼愛妹妹和光倒是真的,她若來了,怎麼也是個安慰。

……

隆冬將至。

經過一年的教化,月沼的大笑妖怪起碼有一大半都會了寫字。

夏長澤適才走在路上,才剛遇到了小梨央的姐姐,給他看小梨央新寫的小詩。

“都是土地精大人教導有方,爹爹娘親要是在天有靈,看到梨央那野丫頭變成了個小才女,也定會深感很欣慰的。”

被千恩萬謝一番,本該是開心的。

以前,哪個妖怪學琴進步了、習字習好了,夏長澤也都會深感自豪。

可近來不知怎麼了。

許是天氣漸冷的關係,隻覺得成日懨懨,無論如何都提不起勁來。

不想出門,不想說話。

尤其非常不愛應付三天兩頭跑過來的和炎。

庭鬱說和炎心思重,這點夏長澤倒是沒看出來,反倒覺得他成天過於陽光燦爛、人畜無害,跟著紀寒食在沼裡晃來晃去,著實惹人心煩。

“寒哥寒哥,哎你彆晃了,救命~救命啊!”

真想著,忽然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夏長澤目光漸冷,停下腳步。

遠處,和炎拿大羽毛翅膀遮著頭亂跑。而紀寒食正咬著個蔥餅,吱呀呀在樹枝上踩,砂甜果隨著樹枝顛簸嘭嘭嘭砸下去,跟下雨一樣。

兩人鬨著,和炎還不忘從地上撿起幾顆,塞進嘴裡鼓鼓的。

紀寒食晃累了,就繼續在樹上啃蔥餅。

夏長澤:“……”

但是,那片果子林……明明是他種下的吧?

他種的果子,這和炎憑什麼撿起來吃?!

正暗自心不爽,偏不巧筵晟還路過:“呀,他倆感情還是那麼好呀。”

夏長澤蒼白的指尖捏了捏袖子,眼神更冷。

“小佑你知不知道呀?偷偷說哦,”筵晟八卦兮兮,湊上前道,“以前和炎在月沼的時候啊,老大對他可上心了,後來和炎走了,老大還難過了好久。那時大家都偷偷傳,說老大是不是看上和炎了呢,哎哎,小土地精……?”

夏長澤飛也似地逃了,狼狽萬分,一個字都不想再聽。

他隻想趕緊回家。

關上門,蒙住頭,什麼都不管。

從和炎第一次出現,他就不喜歡他,如今更是暗自後悔——何必因為和炎身世可憐、又是庭鬱的幼年好友,就還對他和顏悅色?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打從一開始就不該理他,更不應收他的禮物!不稀罕!

咬著牙,又去拔那顆扳指,卻還是拔不下來。手指很痛,越來越心煩意亂。

……如今的和炎,仿佛完美地代替了他的存在般。

成天不是當紀寒食的小尾巴,就是跑過來幫庭鬱曬蟲草,把他夏長澤以前每天會做的事情,全部搶了個乾乾淨淨。

更難以接受的是,紀寒食自打有了和炎纏著,也好像完全把他忘記了一樣,再不來找他了!

嗬……他不肯當小媳婦,果然就不要他了。

反倒跟和炎在一起,打起了當年他們一起種下的砂甜果。還咬著好吃的,笑得那麼開心!

夏長澤有時候真的覺得,自己如今是不是完全可以消失掉了。

反正,也根本沒有人會在乎。

……

“小佑,你近來經常發呆啊,怎麼了?”和炎背著手,在夏長澤麵前晃來晃去,“今天天氣好,想不想去雲起山看看風景?”

夏長澤忍了忍。

嗬,還裝模作樣要帶他去看風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