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番外一·椎名的(2 / 2)

我十分欣喜——救我!快救我!

然後這位麵帶猙獰傷疤的青年蹲下身,不僅沒有救我,反而還伸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我的手背皮膚。

……艸。

但是奇怪的是,雖然經曆了短暫痛苦的不死川實彌在清醒過來以後卻沒有任何變化,隻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隨後立刻對著伊黑小芭內和甘露寺蜜璃說道:“此事事關重大,必須喚起主公大人才能做出決議。”

“有道理。”伊黑先生果斷點頭。

“不要啊!”我悲鳴起來,“我可以解釋的!沒必要驚動主公大人吧?”

“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小師姐彆怕哦。”蜜璃笑中帶淚地摸了摸我的頭,好像我下一秒就要在她麵前化作飛灰消散一樣緊張。

我:……

行吧,我是犯人,隨便你們了。

二十分鐘後,我跪坐在夜半醒來的主公產屋敷耀哉麵前,愧疚地對他俯身道歉。這位瘦弱的主公身上披著厚羽織,身上還穿著睡覺專用的白色寢卷,天音夫人為我們點亮燭燈。

“很抱歉那麼晚還驚擾到您的休息,主公大人。”

“沒關係。”主公大人一如既往地露出了寬容的笑容,“你聽外麵的動靜,真是十分有趣。”

我側耳一聽,原來今晚參加慶功宴的那些人(還沒喝醉的)都來了,現在我在裡頭談話,他們在外麵聊天,誰知聊著聊著就打起來了。

嘴平伊之助:“你胡說!錐錐是我老師!誰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我妻善逸:“騙人!都是騙人的嗚嗚嗚嗚!師姐她、她才不會舍棄我呢!”

灶門炭治郎:“你們兩個不要吵架啦,也許這裡頭有什麼誤會?”

嘴平伊之助:“沒有誤會!”

我妻善逸:“沒有誤會!”

嘴平伊之助:“你再給本大爺說一次那句話試試看?豬突猛進!”

我妻善逸:“我、我可不會怕你啊混蛋!雷之呼吸·一之型·霹靂一閃!”

煉獄杏壽郎:“哈哈哈哈,那孩子居然也給我收了個徒孫嗎?”

宇髄天元:“沒有這種事,杏壽郎你清醒一點。獄柱小姑娘現在可不是你的徒弟啊。”

煉獄杏壽郎:“唔哈?難道是記憶出錯了嗎……哈哈哈有趣!不過我要趕緊寫信告訴父親大人和千壽郎這件事!”

悲鳴嶼行冥:“南無……阿彌陀佛。”

蝴蝶香奈惠:“我竟然忘了那孩子曾經為我做出這樣重大的犧牲,小忍,蜜璃,我要怎麼向她道歉?”

蝴蝶忍:“道歉可以有,不過我認為椎名醬也要先向我們道歉,畢竟瞞著所有人這件事那麼久……虧我當初因為她的死還傷心了好久。”

甘露寺蜜璃:“嗚嗚彆說了!我……我一想起那段記憶就連帶著想起死在了猗窩座手裡的杏壽郎老師……”

煉獄杏壽郎:“什麼?我死了?!”

煉獄杏壽郎:“不過也沒有關係,當今世間惡鬼已除,弟弟有振作起來的父親大人照顧,我隨時都能心無掛礙地去世!哈哈哈哈!”

甘露寺蜜璃:“杏壽郎老師!不要講這種不吉利的話!馬上就是我和伊黑先生的結婚日子了,我還希望您能作為我的長輩之一來參加婚禮呢!”

煉獄杏壽郎:“抱歉!是我的錯!”

灶門炭治郎:“義勇先生,您……還好吧?”

富岡義勇:“嗯。”

灶門炭治郎:“您看起來有些失落。”

富岡義勇:“沒有。”

灶門炭治郎:“是因為椎名前輩否認了您覺醒的那段記憶嗎?那是怎樣的記憶?方便的話,可以跟我說說麼。”

富岡義勇:“她是你師姐。”

灶門炭治郎:“哈?!同樣在鱗瀧師父門下學習的師姐嗎?可是善逸說椎名前輩是他師姐,伊之助又說是他老師,甘露寺前輩也跟著叫她師姐……這麼多的情報把我都要搞糊塗了,一個人能同時擁有那麼多身份嗎……”

富岡義勇:“不能。”

灶門炭治郎:“呃……(完全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富岡義勇:“所以,我們在做夢。”

灶門炭治郎:“???”

不死川實彌:“沉迷在夢境中的家夥就繼續沉睡吧!哼!”

富岡義勇看了風柱一眼:困惑.jpg

不死川玄彌:“那個……哥哥,你為什麼要怒視富岡先生?”

不死川實彌:“玄彌,你還記得我們年幼時鄰居家的六郎先生嗎?街坊鄰居都說他十分長壽的那個。”

不死川玄彌:“記得。”

不死川實彌:“經過我研究發現,六郎先生長壽的原因是他從來不會多管閒事!所以你給我坐回去,彆打聽你不該打聽的東西!”

不死川玄彌:“哦……你不就是喜歡人家秋……”

不死川實彌:“我讓你開口了嗎!閉嘴!再吵就打斷你的腿!”

時透有一郎:“唉。”

時透無一郎:“哥哥,你為什麼要突然歎氣?”

時透有一郎:“你們都說覺醒了與現實所不相符的真實記憶,但我並沒有覺醒任何相關的記憶。”

時透無一郎:“因為……在我的記憶中,十一歲那年之後,我們之中的一個就死去了。”

時透有一郎:“死去的人應該是我吧?嗬,如果那是真的,說實話還令我鬆了口氣。”

時透無一郎:“呀,為什麼?!”

時透有一郎:“麵對危難時,身為兄長就應該率先在弟弟妹妹之前死去。如果你的記憶是這樣子的話,那我倒是放心了——說明你記憶中的我是死在你前麵的。”

時透無一郎:“哥、哥哥……嗚……”

時透有一郎:“好啦!哭什麼哭!我都沒有哭你怎麼就在那裡一個勁地掉眼淚!沒出息,真是個笨蛋!”

…………

……

大致地聽完屋外的聊天聲音,我嚇得滿身是冷汗,瑟瑟發抖地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活了五次的人也會怕這種事嗎?”主公大人笑著打趣我,一旁的天音夫人聽到這個次數後不禁流露出驚異的眼神,旋即她的目光漸漸變得憐憫又慈愛。

事到如今,我並不奇怪為什麼其他人都隻覺醒了一個周目的記憶,而產屋敷耀哉卻覺醒了全部的周目記憶……大概與他的血脈直覺有關吧,我猜。

但是麵對這個問題,我還是恭恭敬敬地回答:“不管活了多少次,我都不願意踐踏他人對我的好意。我希望每個人都能得到幸福的人生結局,而不是為了一段虛幻的記憶而對著昔日同袍大打出手。”

其實我也很清楚,屋外麵那些人之所以會說著說著就為我爭風吃醋,其實說來說去,還是因為關愛我……但是我當初刷周目時哪裡會想到有今天的修羅場哦?

“真是個善良的好孩子啊,椎名。”這個年輕的主公歎息著說道,“我從未看錯你,你的確是咬著牙一直為之奮鬥才走到今天的,我們所有人都應當感謝你。”

我低著頭,眼眶一熱,但還是忍住了眼淚。

“這是我應該做的,您無需誇獎。”

“不不,這世上沒有什麼必須要做的事情,隻有發自內心的力量。就好像我們鬼殺隊聚在這裡,並非是為了金錢名利而是為了心中的道義而來。”產屋敷耀哉微笑著拍了拍腿,“椎名,你是一個……了不起的人,正是你的努力與自我犧牲才讓大家的故事都有了好的結局——這點是毋庸置疑的。”

唉……沒辦法,主公大人一定要誇獎我,我也隻能接受了。

“對了。”產屋敷耀哉笑著往前傾了傾身子,“有件事我想問你,你對於鬼殺隊的未來有什麼想法?”

“……您問我的意見?”

“嗯,想知道‘先知’對此的看法。”

他這個稱呼害得我麵紅耳赤,畢竟我隻是一個虛假的神棍,而產屋敷家族才是真正有預知能力的神眷之人。被主公大人這樣稱呼總有一種班門弄斧的感覺。

“那我就鬥膽說了,這都是我的個人看法,一家之言,您覺得有用就聽一聽,沒用就算了。”我抬起頭,目光與主公大人溫暖的眼神對視,“鬼殺隊從千年前延綿至今,在產屋敷家族的帶領下,幾經波折,終於完成了殺鬼的重要曆史使命。”

“按道理來說,鬼殺隊已經可以解散,您和您的家族都可以休養生息……但是,您不覺得這樣做很可惜嗎?”

“可惜?”產屋敷耀哉饒有興趣地重複道,看來他之前的確是抱著解散隊伍的想法。

“我們鬼殺隊最初的宗旨是什麼呢,主公大人?”

“斬殺惡鬼,救助世人。”

“是啊,如今第一個目標已經完成,但是第二個目標還依舊遙遙無期。”我攤開手,運用從我腦海中以前那個聲音學來的知識說道,“在我看來,目前日本國內雖然平靜,但是恐怕再過些年頭,戰爭就要爆發了。”

產屋敷耀哉麵色一緊:“戰爭……誠然,我也看到了不遠的未來會有這樣的血光之災。”

“對,無論是經過明治維新的日本對於西麵腐朽老舊的大玄王朝的覬覦,還是西方列強妄圖在東亞世界打開市場,亦或者帝國主義國家對於重新瓜分世界殖民地的渴求……新的動蕩恐怕很快就要來了。”

“所以我認為,鬼殺隊還未到放馬南山、歸隱田園的時機。”

產屋敷耀哉的眉頭微微皺起:“我們鬼殺隊雖然隻是民間組織,但也絕不會向人類舉起日輪刀——無論是本國人民還是外國人民。所以椎名,鬼殺隊是不可能成建製的投軍的。我們在無數場殺鬼戰鬥中曆練出來的高超技藝,不是用來屠殺人類手足。”

“我明白您的意思。”我認真地說道,“可是您這樣想,卻不能保證底下的所有人都這樣想。隊伍裡還是有許多人是愛國的,他們沒有讀過多少書,文化水平也不高,但是大家都是喜愛著這個國家和她的人民。問題在於……愛國主義一旦用錯了地方,就會成為侵略他人的利刃……這樣一來,恐怕有違您與曆代先輩們保護人類的初衷。”

主公大人似乎明白了什麼,他輕輕點頭:“所以你的意思是……”

“轉型。”我說,“鬼殺隊轉型為現代企業,主攻民生用具與藥品研發等方麵,儘量不涉及軍政,堅持貫徹我們一直以來的和平方針。等到戰爭結束以後,我們再發力投入到戰後重建、教育普及等問題上,這樣一來就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免鬼殺隊淪為傷害人類的刀刃。”

“還有呢?”他聽出了我沒有說完的話。

“如果想要離開的人就給上一筆錢放任他們離開,想要轉行的人我們可以運用鬼殺隊的人脈積累為他們介紹新工作,但是剩下的人怎麼辦?他們總歸是占大部分的。”我十分認真的反問他,“大家從小到大就知道殺鬼,祖祖輩輩都是乾這一行。如果您貿然解散了隊伍,連個緩衝時間都沒有,大家要靠什麼來吃飯?主公大人,您也不想在有生之年聽到哪個柱因為退休後沒錢吃飯才餓死的悲報吧?”

這話一出,眼前的兩位都笑起來了。主公連連點頭:“說的是,無慘拿我們沒有辦法,小小的困難卻擊垮了昔日的英勇劍士,那也太可悲了。”

“是啦,所以我認為鬼殺隊自身要進行轉型的同時也要督促留下來的人進行基礎知識學習,提升自我的文化水平。也許大家在完成義務教育後就會意識到人生其實還有很多其他選擇。”

“因為戰爭不會那麼快到來,但也不會一直持續。然而戰爭也不過是傷害人類的一種因素罷了,除此之外,饑餓、貧窮、疾病、文化不足……隨便拿出來一樣都足以擊潰一個人。”這般說著,我俯下身來向這個男人行禮,“主公大人,斬殺鬼王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曆史裡程碑,值得我們誇耀和休息一陣。但更遙遠地、為了讓所有人能活得更好的目標依舊等待著我們去完成啊!”

產屋敷耀哉沉默了許久。他的夫人輕輕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像是在安撫他。

“我要再想想。”他嚴肅地說,“關係到鬼殺隊全體上下的未來,我要再想想。現在你先回去吧,記得從後門偷偷溜走。我會用‘廚房的食材用錯了毒蘑菇’來為你擔保那些記憶的。”

我很感激地朝他點頭:“是,主公大人!今晚打擾您的休息,實在是抱歉!”

“無妨。”

隻是在起身告辭時,產屋敷耀哉忽然叫住我:“椎名。”

“是,您還有何指教?”

“你剛才說的,都是你‘看見’的未來嗎?”

我一時啞口無言,該怎麼跟他說呢……難道是我的後輩在自言自語中無意間透露出的一些信息被我拚湊在一起,才推斷出的結論?

但是主公大人看我這個樣子反而露出了真摯的笑容:“我開玩笑的,你去休息吧。”

這一晚過去之後,由於有主公大人言之鑿鑿地擔保,大家總算沒有纏著我了。

隻是還是有不少人跑過來突然伸手戳我,然後裝作痛苦或者真的記憶覺醒的樣子抱頭大叫起來。

我都無奈了。最後乾脆寫了個牌子彆在胸口,上麵寫著【摸一次收費50日元】。

於是願意來戳我的人大幅度減少。

慶功宴的五日之後,主公大人召開了鬼殺隊的最後一次“柱合會議”,全員到齊。

產屋敷耀哉端坐在主位,環視著我們所有人。

“這會是鬼殺隊的最後一次柱合會議。”他說,同時嘴角勾起一絲神秘的微笑,“但也將是我們‘紫藤花慈善基金會’的首次會議。”

“誒!?”

眾人驚呼,可並不包括我。我隻是抬起頭看向他,露出了發自真心的笑容。

參加完蜜璃與伊黑先生的婚禮之後,我沒有選擇留在這個新成立的基金會,我已經跟主公大人說好了,我要回老家承包山頭搞搞實業,退隱山林了。

畢竟在活了五個周目之後我實在是心力憔悴。當然我也保證一旦基金會有難相召,我會立刻趕來相助。

主公大人特彆無語地把有退休金的存折遞給我,“原來你讓我們留下來繼續為了人類福祉而加油奮鬥,是為了自己能夠急流勇退……”

我嘿嘿地直笑,我知道主公大人是在開玩笑,他的確是聽進了我的意見,決定用另一種方式讓這個存在了千百年的古老組織煥發出新的時代生機。

我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就偷偷坐火車離開了鬼殺隊駐地,至於道歉信嘛……回頭讓“猛男”幫我寄給大家吧。

沒辦法,我隻是一個身處修羅場而不得不逃跑的可憐人。

我的後代經常說的那句話是什麼來著?

“逃避雖然可恥,但有用。”

然而當火車發車後,我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窗外向後遠去的山野風景,不禁沉浸在即將退休的悠閒快樂之中。

“你這旁邊的位置,有人坐嗎?”有一個熟悉的男聲在我頭頂傳來。

我驚愕地抬起頭,發現是板著臉、提著棕色行李箱的熟人。

“實彌先生?!”

“嗯。”他依舊保持著酷酷地表情,不太熟練地把行李箱高舉過頭放在座位上方的鐵架上,然後目不斜視地坐在了我身旁的位置上。

“你怎麼會在這裡?”我還感覺腦子迷迷糊糊的,“主公大人讓你出差嗎?”

“……笨蛋。”他迅速瞄了我一眼,突然說道。

“怎麼突然罵人?”

“我沒有。我隻是……”他生硬地說,“隻是跟你順路一程罷了。”

哇靠,一開口就知道是老傲嬌了。

我突然靈光一閃,明白了什麼,頓時露出了戲謔的笑容:“這‘順路’到底順多久的路程呢?”

然而這個白發青年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貓咪一樣瞪圓了眼睛:“你非要我說清楚不可嗎!”

“一個人的心意如果想要傳達給對方就要認真清楚地說出來哦。”我認真地盯著他說道,“一味地掩飾隻會產生更多誤會。實彌先生,你是有重要的話想對我說吧?這張車票是天音夫人替我暗中買的,你一定是求了她才知道我去了哪裡……是這樣沒錯吧?”

“你可真煩人。”不死川實彌惱怒瞪著我,喘了幾口粗氣後才悶悶地說了一句話。聲音非常微弱,如果不是嘴唇動了幾下,我都以為他根本沒發聲。

因此我湊過頭去聽:“你說什麼?我聽不見。”

“我說……”

“聲音太小了,你真的是風柱嗎?要是真這樣的話,我建議實彌先生等會在下個停靠站就下車回去吧。”我假裝熱情地提供建議。

“……”

他看起來氣壞了,猛地站起來,腰間的日輪刀刀柄差點撞到我的臉。然後這人用整個車廂都能聽到的聲音對我大吼:“我喜歡你!秋原椎名!你還要我說幾遍!?可惡!!”

車廂裡的人都震驚地看著我,我卻慢慢地看見他白皙的耳朵一點點變紅了,我終於忍不住笑出聲:“行啊,那就一起走吧。”

“哇哦。”

車上的乘客們反應過來,紛紛給這個男子漢和我鼓掌,還有人吹口哨。

原本在外人麵前一派惡相的不死川實彌一反常態地沒有吼回去,隻是立刻坐了下來,那表情羞憤得想要鑽進他帶來的行李箱裡。

“什麼啊,這不是能夠好好地表達內心情感嗎?”我眯著眼睛對他笑,“這些年來,謝謝你對我的喜歡啦。”

他愣愣地看著我,這一次,終於是連臉頰都染紅了。

滿臉傷疤的硬漢偶爾露出這樣少女的表情……居然還挺可愛的。

“切。”他故作強硬姿態的揮了揮手,“不客氣。”

就這樣,火車載著我和實彌先生的全新生活,一路向前,滾滾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