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一萬,可就怕萬一啦。唉,女人這東西,不怕她哭,不怕她鬨,就怕她氣昏了頭,犯了癡,那可是什麼事都能乾得出來的呀……
“她要是把那份‘招供’交到公社彆的乾部手裡,那……隻一夜間,我這全公社出了名的大紅人,老牌‘老主任’可就身敗名裂了——還要被彆人踏上一隻腳——那可真的是‘永世不得翻身’了……”
老刀想著想著,那一刻也沒有放下的心,忽又被他自己攪得七上八下的了。與此同時,他咬牙切齒地在心裡咒罵著,恨不得……連他自己也沒有想清楚,“恨不得”把那老女人怎麼樣才能一解心頭之恨。
老刀忽又僥幸地想:“要是那‘招供’交到田副主任手裡,那可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不管怎麼樣,老刀決定明天去一趟公社。這一回,他要緊緊抓住田副主任這根救命稻草。
第二天一大早,老刀還躺在床上,莫二狗就提了些補品來看望“老主任”,並向他彙報並請示工作了。老刀說:“吃了藥,好些了,沒什麼大礙。”接下來,莫二狗彙報了昨兒下午對“黑五類”的訓話情況。
“除了‘黑五類’以及那些家屬,其它人……階級鬥爭有什麼新動向沒有?比如聽到什麼傳言或是謠言?”老刀問。
莫二狗非常肯定地又搖頭又擺手:“沒有,沒有。”
老刀伸手從床邊桌子上的煙盒裡抽出一支煙,莫二狗忙勾頭哈腰上了火。老刀接著問:“昨兒下午,有沒有人打電話或是到大隊部找過我?”
莫二狗的回答自然使老刀的心稍稍放鬆了些。
末了,老刀對莫二狗作了重要指示:“這兩天,你要密切關注階級鬥爭的最新動向,尤其是聽到一些謠言什麼的,立即向我彙報。”
莫二狗走後,老刀又琢磨起來:“也許老東西顧及女兒的臉麵,沒有去公社。他攥著那‘招供’,顯然是以此作為要挾,企圖阻隔甚至割斷……也許他一時氣糊塗了,真的上告了。不過,那東西有可能落在了某個不掌實權的人手裡,那人知道事關重大,不敢隨便表態、張揚,必須向主要乾部彙報……如果她真的……昨兒下午應是最恰當的機會。自己今天——即使一大早就去公社,也已經比那老女人晚一步了,況且自己這從頭到腳,從裡到外都沒一絲硬氣的疲軟樣,讓人見了,豈不是不打卻自招了三分?”
“算了!”老刀決定白日裡閉門不出,躺著“養病”,靜觀其變,然後再見機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