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還沒在大腦中補完這句話,之前那種熟悉的電擊感就再次命中了他——這次還要更疼,打擊感上更像是之前障礙跑時的那種棍狀物體。
他掙紮著後退了幾步,避開了赤穀的鉗製,也因此看清了對方手中的甩棍。
隻要在賽前特彆申請,選手是可以帶工具上擂台的。尤其是除了英雄科之外的其他三科,校方的批準範圍更加寬容,連發目明那身重量超過20斤的裝備都可以通過,這種普通安保級彆的武器當然也囊括在內。
她這次根本沒打算用泰瑟,隻是不斷地給予他暗示,包括第一次攻擊結束後再次拉開距離,完全重複第一次進攻的方式,還有手按在泰/瑟槍上的假動作……
轟想要用冰牆逼退她——他平日也有嚴格的鍛煉,但和手持武器的赤穀拚近戰顯然是個不明智的選擇,除非他用出……
不,停下,焦凍,停下!
不要去想那些,不要去想那半邊的個性!你要屈服了嗎?為了苟且地得到勝利,你要向那個男人低頭了嗎?
轟感覺喉嚨有一種撕裂般的疼痛,他幾乎可以嘗到那種溫熱的腥氣。
之前的冰牆慢了一步,他必須…必須……
他強逼著自己抬起手,但手臂的肌肉已經僵冷到隻能回饋給他一些痙攣。而當他再度抬起頭時,紅發少女的麵容已經近在咫尺——他們的距離是那麼近,轟焦凍甚至能看到她臉上的汗水,擦汗時手腕在麵頰上留下的血痕……還有那雙奪目的、燃燒著火光的眼睛。
對方的膝蓋狠狠地給了他的肚子來了一下重擊。轟已經很久沒有經曆過這種程度的痛感了,他感覺自己的內臟此刻全部都絞在了一起,每個細胞都在尖叫著。
接踵而至的是一種如潮水般用來的窒息感——對方正有針對性地壓製著他的頸動脈,轟感覺眼前發黑,他試圖掙開這種鉗製,但暈眩和肌肉僵化的疲軟感令他的意誌不斷衰竭。
“居然是純粹的裸絞?在這種場合……罕見……”
麥克老師的聲音漸漸模糊起來,隨著慢慢暗下來的視線一同歸於虛無。
轟焦凍感覺一切都很重,好像身體正在慢慢沉浸冰海的深處,冰冷的海水淹過了他的後腦、口鼻,最終將他吞沒。
諷刺的是,在這種情況下,最清晰的居然是被甩棍擊中後電流經過的刺痛感。
這讓他忽然想起了以前的那些事情,想起那個被無望的婚姻折磨得日漸憔悴的女人,想起那個男人冷峻的麵容和她無聲的眼淚,甚至想起了開水澆在臉上時皮肉滋滋的聲響。
好痛,好痛,好痛……
誰能來救救我,臉好痛啊…媽媽,不要這樣,我好痛啊,好痛啊……
“……不要再露出這種表情了。”
原本死絞著脖子的手兀地一鬆,他的身體在失衡中倒地。
“轟選手似乎還沒有完全失去意識,赤穀選手在這時候居然選擇放開了他?是判斷失誤?體力不足?還是有其他什麼想法呢?”
臉著地的感覺實在是有點不太好,轟焦凍勉強拖著自己的身體翻了個身,好讓呼吸變得跟順暢一些。但緊接著他就感覺胸口一重——赤穀海雲這次直接騎在了他的胸口,抓住他的領子,先是將他拎起來,隨即又狠狠摜在地上。
“不要再露出這種像敗犬一樣的醜態了!太難看了!”
她一下一下地搖著他的衣領,每一次肩膀被摜在地上的疼痛都是那麼清晰,像是撞擊在古鐘上的鐘杵,將他從冗長的噩夢中震回了人間。
“支撐著你走到現在的信念,難道就是在你最痛恨的人麵前表現得像個失敗者那樣嗎?給我醒過來啊,轟焦凍!”
轟的神誌逐漸清晰起來,他還未能理解赤穀這麼做的理由,但這種疑惑很快就被接下來的這一幕衝刷殆儘。
她哭了——那個赤穀海雲居然在哭。
他睜大了眼睛。
女孩哭泣時的情緒明明那麼強烈,可真正落淚時卻又悄無聲息,隻有溫熱的眼淚一滴一滴地落在他的臉上,沿著嘴角流進了口中。
淚水鹹澀的味道充斥了整個口腔,莫名地讓他感覺鼻子發酸。
她質問著。
“明明是自己所憎恨的人的職業,卻還是選擇來到了這裡,選擇了要成為英雄,到底是為什麼這麼做啊!?”
英雄?是啊……他明明那麼痛恨著安德瓦,最終卻選擇來到了雄英,來到英雄科,選擇了和那個那男人相同的道路,那是因為……
“難道——難道不是背負了重要的承諾嗎?是因為和重要的人約定了,說好一定要成為英雄啊!為了實現和那個人一起許下的願望,為此就算再多的困難和挫折都不會放棄,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硬挺著堅持下去……”
那是因為……
“快給我振作起來啊,轟焦凍,去完成那個願望——去完成你和那個人的約定啊!”
「但是焦凍是想成為英雄的,對吧?」
「隻要你想的話,就一定可以哦。」
……是啊,因為和母親這樣約定過了。
要像歐爾麥特那樣,成為真正的英雄。
………………………………………
熊熊的火光照亮了整個體育中心,原本佇立不倒的冰柱在這可怕的溫度下蒸騰出大片朦朧的水霧,這聲勢浩大的熱能擴散,甚至讓席上的觀眾都感覺到了些許壓力。
赤穀早在轟焦凍即將使用個性時撤離了——但人力所能達到的速度終究有限,轟的燃燒個性還是不可避免地傷到了她,尤其是防護服破了口的部分,轟甚至能看到破碎的衣料下女孩紅腫皸裂的皮膚,露出一塊塊血肉模糊的焦黑色。
轟覺得有些難受——儘管他之前就被告知在障礙跑時不小心傷害到了其他同學,但那種感受其實並不太深,因為他並未親眼看到,沒有那種切實的擊中感——但當他真正看到赤穀身上的燒傷時,卻感受到了那種令人喘不過氣的負重感。
那是源自於用自己的能力,去傷害了那些不該被傷害之人的愧疚。
燒傷、燙傷是一種非常極端的疼痛,遠非普通的皮肉挫傷可比。
即使是赤穀也不免抽了好多口的冷氣——這還是她第一次在比賽中表現出這種“這個女孩還是有正常人痛感”的模樣。
可在這種情況下,她卻忽然笑了起來。而且是那種放鬆的,如釋重負的笑聲。
戰況重新焦灼起來,但不知為何,看著她臉上輕快的笑容,轟焦凍的心竟然也一點、一點地平靜下來。
真是個奇怪的女孩子——他這樣想道。
占儘上風,快要將他逼入絕境時,她在哭;可被他所傷,痛到不由得倒抽冷氣時,她卻在笑。
畢竟是一個在快要取得勝利時,居然決定去鼓勵自己的對手站起來的家夥啊……雖然古怪,但又讓人反感不起來。
還是說正是因為能做到這樣,她才會成為像這樣耀眼奪目的存在呢?
“很好,這樣才對啊,轟君……這樣才有趣。”
她的聲音還帶著抽氣過度的沙啞,那種滿是戰意的野性再一次從少女身上流露出來,但之前那種暴戾和桀驁卻不複存在了。這讓他莫名的……
轟不自覺地按住了胸口。
砰——砰——砰——
心跳聲清晰地沿著掌心傳遞過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更加火熱,更加劇烈。
可這是為什麼呢?
是因為戰鬥太過激烈嗎?因為使用另一半個性的附帶效果嗎?還是……
一定是因為對方如光焰般炙熱明亮的意誌,感染到了他吧?
這種粘稠、滾燙的,如同整顆心臟浸泡在融化的糖漿裡的感覺,原來就是戰意啊。非常陌生的體驗……
但又意外地不是很討厭。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我對泰/瑟槍不是很熟……但這是赤穀海雲原設自帶的武器,感覺比較有紀念意義所以還是選擇寫了。
現代的泰/瑟槍是射出兩根鋼針戳到敵人身上然後把對方電倒的那種,但實際觀感上,光是兩根鋼針紮進肉裡就夠疼的了,而且文中還是紮到脖子上。光是電流我還能勉強解釋是個性世代大家身體都變強壯了,但兩根大粗針紮進脖子裡,那我覺得鐵窗淚的主角大概可以換一換了……
綜上所述,文中改成了用兩端係重物使金屬導線纏住對方然後電擊的辦法,電鏢本身不會對身體造成物理傷害,請看做是我英科技樹的產物,現實中是並不存在的_(:з」∠)_
PS:最近看收藏漲得那麼多還覺得“天啦嚕!難道是我隱藏著的驚世才華終於為世人所知了嗎?乾脆真地改筆名叫堀越平子算了”【喂,結果一看發現是上了新晉榜所以被更多人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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