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焦凍對安德瓦的存在仍無法釋懷——但現實沒留給他太多時間去計較這些, 廣播音響被打開時有一陣尖銳的電流音，硬生生地讓他將這股情緒壓了下去, 轉而聚精會神地傾聽比賽的規則。
“比賽場地就是被鐵絲網圈住的範圍，如你們所見, 幾個演習場被合並了，所以你們的活動空間將前所未有的大。”有些出乎意料的是，這次負責宣布規則的是相澤而非麥克, 在少了點活躍和激情的同時，他低沉的聲線也讓氣氛變得緊張不少，“你們今天的任務是救出這片區域裡所有的‘遇難者’……當然，考慮到安全性, 這次沒有請專業的遇難扮演者參與, 而是轉而用機械人形代替。”
他點頭示意, 不遠處的水泥司對他比了個OK的手勢，在操作台上按了幾下，轟能感覺到演講台附近隱約傳出齒輪咬合和履帶摩擦的聲響, 一個圓形的展示台慢慢從地下螺旋上升, 上麵端坐著一個白色的機械人形, 沒有五官也沒有明顯的性彆部位，乍看之下很像是用來做娃娃的素體。
“這些就是本場比賽的‘遇難者’。”相澤說，“分幼年型、成年型和老年型, 根據型號的不同, 製造材料的強度也有區彆, 不用我多說你們也應該知道, 幼年型和老年型要脆弱很多，但這隻是一部分——這些機械人形的內部有感應裝置，當它們的感應判斷為‘受損’時會發出紅光，隨著受損程度的加深，紅光會越來越刺眼，直至超過極限，這塊區域就會變成灰黑色，腦部呈黑色則意味著這個人已經死亡。它們和人一樣，不同區域受損，對‘死亡’的影響也有差彆，比如說它可能四肢全部斷裂依然存活，但頸椎斷裂就有可能因為呼吸肌麻痹而窒息死亡。”
相澤消太說這番話時很平靜，和他給學生們上課的樣子並無區彆——可轟焦凍卻莫名感到了一絲陌生，好像在那裡講話的已經不是他們所熟悉的老師了，他更像是……Eraser Head，那個著名的消除英雄。
“一個成年型的計數是10分，幼年型和老年型是15分，有些身上有預設特殊情況，比如說哮喘、心臟病，這樣的人形是20分。由於它們身處災難現場，身上本就會帶傷，你們可以通過觸碰它們身上的紅光部分進行語音救助，也就是說出救援方案，如果關鍵字正確，就算作你對人形實施了合理的醫療手段，紅光部分會消失。”
說著，相澤按住了展示台上人形的肩膀：“按住紅光區域後，你們就能看到具體的傷情，比如說這具人形的肩膀是軟組織拉傷，那就回答冷敷——到這一步就已經夠了，因為救災現場你們不便攜帶太多急救用品，而且會有醫療隊作為後援，詳細的治療方案由他們來決斷，你需要做的就是緩解傷情，讓遇難者支撐到醫療隊來接應的時候。”
“人形身上的紅光會影響成績，一塊區域的紅光會扣1分，死亡則會一次性扣清20分，也就是因為死亡而扣除的分數很可能超過這個人形本身能帶來的分數……這個問題，你們可以自行判斷，總之最後你們要拿到1000分才算勝利。”他繼續道，“而在你們眼前的職業英雄們——包括我在內，就是你們今天需要對抗的敵人，我們會無止儘地乾擾你們的救援行動，我們對人形的傷害也會算作你們被扣掉的分數。比賽開始後，雙方會各自戴上一塊腕表，腕表的旋鈕一旦被摘除，就意味著表的主人戰敗死亡，也就是說英雄可能犧牲，敵人也可能被清除。先解決敵人還是先負責救援，這也是你們需要決斷的事情。”
“除此之外，你們還有一次場外救援機會，我們都知道有一名同學現在正待在觀戰席上，你們可以在比賽中途要求對方給你們提供一個信息——先行提示一下，這場對抗賽中，隱藏著一些重要線索，這些線索對你們而言可能重要，也可能不重要。而這也是我第三次強調，你們需要自己判斷這一點。”說到這裡，相澤消太停頓片刻，意有所指地往台下的某個角落掃了一眼，“在有人對比賽的安全性感到不滿，用地雷炸監視器以表抗議之前，事先說明一下，在學生遭遇危險時，我們作為英雄的職責會暫時超過身為假演敵人的職責，但希望你們不要以此作為製定反擊方案的核心……”
相澤垂下眼，眼神幽幽地掃過在場的所有學生，那道目光像是摻雜著冰渣的冷溪，讓人肺腑生寒。
好一會兒，他才輕聲道：“因為在現實中沒有敵人會對你們展露仁慈。”
在聽完比賽規則後，現場的氣氛明顯有了轉變。
轟能感覺到空氣中那微妙的緊繃感，顯然光是和老師們交戰就足夠讓他們緊張了，更不用說那些作為外援到來的職業英雄們，就連他……哪怕他做夢都想把那個男人踩在腳下，但對方的存在依然讓他感到不安，這是一種殘酷的、源於實力差距的壓迫感。
“赤、赤穀同學……”
不知道是誰忽然叫了一聲，頃刻間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彙聚到了一個人身上——赤穀海雲，現在使用著物間寧人的身體和個性，但神情依然顯得冷靜、沉穩，流露出為他們所熟悉的安定氣質。
“冷靜，各位。”他說，“我們的目標不是擊敗他們，而取得勝利。”
這番話聽起來自相矛盾，但他們能領會這其中的意思——他們並不是要切實地打倒這些經驗豐富的職業英雄，隻是要拿到他們該拿的1000分，但這種程度的安慰並沒有安撫住他們的心。
“可是除了老師之外，還來了好多人……”有人怯生生地嘟囔著。
“我們的人數更多。”
“可是他們都很強啊。”瀨呂摸了摸鼻子，“倒不是想給大家潑冷水，可先不提公信榜排名前十的那幾位，光是相澤老師一個就夠我們受的啦。”
為數不多的好消息是13號老師不在——榜上有名的救援型英雄就是這樣，沒有人權，更沒有休息日——他的個性黑洞也挺棘手的，但這點安慰於此時也不過是杯水車薪。
“這不重要。”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