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第一百四十四章(1 / 2)

[綜]無個性英雄 福袋黨 8760 字 4個月前

當我第二次梳頭發時, 高鬆先生帶著他的托盤來了。

托盤被哐的一下放在桌板上, 形狀各異的藥片躺在上麵瑟瑟發抖, 好像它們知道自己接下來要被我吃掉一樣。

高鬆先生——好吧,直到看見他的胸牌後, 我才想起來他其實姓佐佐木, 隻是他總給人一種會屯很多大米然後高價賣出的店老板的既視感, 以至於我總是記錯他的名字。

其實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很喜歡吃大米, 他有點微胖, 應該是喜歡吃米飯的類型吧?

“服藥的時候到了。”他說。

高鬆……佐佐木先生的語氣不算很冷漠,但我還是更喜歡遊佐小姐, 她放下托盤時的聲音要更輕,也不會破壞藥片堆的形狀,好像托盤裡盛著一座彩虹糖小山,隻不過彩虹糖都是白色的。

遊佐小姐很愛笑, 她的眼角有那種很符合她年紀的笑紋,這種笑紋會讓人在笑起來的時候看起來很幸福。

她還是一個很健談的人,哪怕我不經常回答, 她還是能自顧自地說上很久, 可惜她離開了,我很想念她。

佐佐木先生給我倒了一杯水, 並沒有走開,隻是讓目光在我和托盤間不斷遊移, 他有盯著我把藥吃完的義務。

“我一定得吃藥, 是嗎?”

他點了點頭, 沉默地像是一尊雕像。

“那我能不吃早餐嗎?”我拿起水杯,還未消化的粥讓我的胃袋沉甸甸的,好像隨時會從喉嚨裡湧出來,“吃藥的時候我會喝很多水,那樣肚子會很撐,很難受……”

他麵無表情地睨著我,施舍了我今天的第二句話:“不行,你的藥必須在餐後才能服用。”

佐佐木先生從不說“吃藥”,他隻說“服用”,他是一個專業人士。

於是我不再說話,隻是乖順地把藥一顆顆吃完,佐佐木先生有一點比遊佐小姐要好,他從不會和我有任何身體接觸,包括揉我的腦袋,這樣我就不用在九點前梳第三次頭發了。

時鐘指向了八點三刻,佐佐木先生端著空托盤離開了,我一時不知道該乾什麼,竟不知不覺盯著鐘表發起了呆。

掛鐘也是遊佐小姐送給我的,走得最快的那根指針是女人的高跟鞋,長而慢的是男人的煙鬥,最短的那根是兩根交纏在一起的藤蔓,秒針飛快地走著,像是女人踩著高跟鞋在商場裡狂奔,相比之下男人就慢多了,他一定是個很懶的人,而且也不喜歡逛街和折扣店。

希望夜眼先生不要像他學習,他是一個很好的人,如果他因為太懶而不喜歡陪女朋友逛街,又或者因為跑得還沒有穿著高跟鞋的女士們快而被甩掉,我會很難過的。

哢噠——那時門鎖開啟的聲音。

我一下子忘記了呼吸。

先走進來的是夜眼先生,他推門的時候表情看起來格外老實,很像成績糟糕的學生被迫帶著老師去見家長……雖然我不是夜眼先生的媽媽,但這一幕還挺稀奇的,我真希望百萬先生也能看到。

但很快我就不再在意夜眼先生了——在心裡我感到很抱歉,但那也是之後的事了。

當我回過神時,她已經站在我麵前,跟我隻有兩塊地板的距離,可我完全不記得她是怎麼進來的,好像她突然就出現了,從空氣裡生長出來,一眨眼就變成了參天大樹,但她的頭發比楓葉更豔麗一點,像是溫暖的火苗。

“你好,真理。”她輕聲說道,目光像是一片羽毛那樣落在我身上。

我感覺周圍的一切都安靜下來了。

從這時候開始,我意識到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我心跳得快極了,腦袋裡一片空白,隻有一個女孩用她又尖又細的聲音在我耳邊大叫——“你為什麼沒有梳第三次頭?!”,仿佛下一秒就要過來揪住我的頭發,像貓一樣抓我的臉,我感覺頭皮很痛。

我好想拿起梳子,我還很想抱著腦袋痛哭一場,因為我的頭發就像稻草一樣又燥又亂,也因為我會為沒梳頭而難過得想哭。

她的腿已經很細了,那是一層結實的肌肉,而我的腿隻有她的一半,除了皮和骨頭,其餘的部分全部因為藥物而萎縮了,我感覺自己像是一具套著皮的骷髏,我好想回到被子裡去,帶著我的獨角獸和梳子。

“怎麼了?”她走過來扶住我的肩膀,聲音嚴肅起來,“是藥物的後遺症嗎?”

“以前沒有過這種情況,但也可能他們決定綜合化療後更換了藥物。”夜眼先生也關切地走了過來,“真理,你還好嗎?”

“我沒事……”我吸了吸鼻子,希望她不會覺得我是個歇斯底裡的瘋女孩。

她帶我回到了床上,替我掖好了被子,她肯定也有一個年紀小的弟弟,不然不會這麼熟練。

在最初的熱情消卻後,我漸漸冷靜了下來,可以真正好好地注視她了。

坦誠地說,當她離我那麼近的時候,我反而有些失望……不,並不是因為她沒有我想象中那麼好,她本人比電視裡要漂亮很多,雖然這樣的距離下我能看到她臉上的雀斑(我也是第一次知道雀斑可以在臉上顯得那麼好看),一定有很多人願意什麼都不做,隻是盯著她的臉看一上午,她笑起來時簡直令人頭暈目眩,會讓人想把罐子裡所有的餅乾都給她。

即使不是雄英體育祭的冠軍,她也會是學校裡很受歡迎的人,就像茅野同學一樣,又漂亮成績又好,有很多很多人會喜歡她,那麼理所當然,如同星星環繞著月亮……而我隻是班級裡的可憐蟲,又瘦又小,還有兩顆很大的門牙。

當我沒有個性的時候,大家都不願意和我說話,而當我好不容易覺醒個性後,大人們卻告訴我:對不起,孩子,你剩餘的日子已經不多了。

她不會喜歡我的……這個認知讓我感到前所未有地難過。

我是個撒謊精,我騙夜眼先生說我不在意她表現得喜不喜歡我——我其實在意極了,我想被她喜歡,這樣她以後就會經常來看我,直到我冰冷冷地躺上解剖台。當她還在電視裡的時候,看起來並沒有那麼好看,而且還離我很遠,這樣我就能告訴自己她會喜歡我的,隻要她從電視裡出來。

可現在我不能再騙自己了……或許我根本不該提那個願望,我好討厭那時候的自己,比幾分鐘前沒有梳第三次頭的自己還要多一點。

“恕我直言,這個房間作為修養身體的場所實在是很糟糕。”她說,“請讓工作人員把外麵的樹枝剪裁一下,讓陽光能更好地照進室內。”

“這裡沒有可以負責這項工作的人。”高鬆先生(他是什麼時候站在這裡的?)麵無表情地回答,“保密時期開始後,這裡隻留下了研究人員,後勤部的員工不會進入實驗區。”

她看向他:“所以您在這裡的意義是……?”

“為了防止有什麼重要的信息被泄露給不該知道的人。”他抬了抬下巴,露出了今天我看到的第一個笑容,像是在強調自己在這個房間裡的權力,“事實上,夜眼先生帶你進來已經違反了保密協議,隻是活蝓先生給了你一定的特權,你才有資格走進來,但也僅止於此了,請不要做一些額外的事情。當然,赤穀小姐也不用擔心自己會沾到什麼臟東西,畢竟你本來就沒有個性。”

夜眼咳嗽了幾聲;“佐佐木先生,你剛才的言論有無個性歧視的嫌疑……如果不想惹上互助會或者其他什麼團體的投訴,我認為你最好慎言。”

佐佐木……我還是叫他高鬆先生吧,因為他現在真地很像“高鬆”了:“我當然知道,夜眼先生,你以為我是在為誰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