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我會仔細斟酌的。」
誠然,對方判斷的依據也十分有限,卻和她當前某種不知名的糟糕預感隱隱吻合,一切不對勁的地方此刻都毫無保留地展現在她眼前,現在唯一缺少的就是將它們串聯起來的原因。
如果國家發生全麵動蕩,結合眼前的“無個性化藥劑”調查,唯一的說法就是要發生戰爭,但無論是對外宣戰還是內部衝突,目前都有許多無法被解釋的部分。
根據她剛才的實際勘查,官方給這次調查的保密設定是九級,已經達到軍事級彆了。
首先能想到的,無非是國家打算將無個性化藥劑當做類似細菌戰的生化武器。這種猜想乍聽之下好像沒什麼問題——邏輯非常通順,使士兵失去個性以削減敵軍的戰鬥力,但在現實中卻是最不可能的。
以本國情況為例,歐爾麥特可以說是這個國家以個性戰鬥的單人上限,但即便是這位英雄NO.1,也無法抵擋國家機器的碾壓。個性的強弱至多隻能影響少數的特種軍種,涉及到國家之間的衝突,個體的強度隻能說是聊勝於……更不用說,對日本持有最大核威脅的國家近在咫尺,赤穀真不知道如果他們的鄰居按下那個按鈕,這個國家還能用什麼抵抗。
可要是想以此換取什麼利益,又不能解釋上麵為何對這件事設置了這麼高的保密級彆,而且藥物本身的成分、基因潰敗症的療程……這些科研內容本身確實是需要高度保密,但這些事情存在的消息卻應該被廣泛宣傳,否則就無法名正言順地以此作為攫取國際利益的籌碼。
如果不牽涉到對外,那麼動蕩的波及範圍就被縮小到了國內,這其中就有更多不合理之處了。
赤穀當然第一個想到了活蝓宗正——她素來不吝於用最壞的想法揣測對方,但如果是活蝓宗正主導了這一切,目的是為了使這種都市傳說般的藥劑能夠量產,可那就無法解釋官方為什麼會介入其中,為了防止這種藥物影響失控的可能,生產程序必然是由國家監控,哪怕所謂的國家監控本質上就是活蝓財閥監控,這種藥物本身的存在就是違背活蝓家家訓的。
是的,活蝓宗正很出色,但他絕大多數的權能都建立在活蝓家繁榮昌盛的前提下,她不認為現在的他用有獨自一人對抗家族的能力,按照這個家族的傳統觀念,對無個性化藥物的容忍極限大概也就接近於化學閹割,可以作為刑罰輔助手段的一種。
剩下最後一種可能,如果AFO製造的腦無真地和活蝓家有關……
“赤穀小姐。”雷加從背後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的手機一直在震動哦。”
“……抱歉,我有點走神了。”她笑了笑,借著拿手機的姿勢,不著痕跡地收回了U盤,“之前的調查成果我已經看完了,隻是接下來我還有彆的事,恐怕要先行離開了,明天會與大家進行複盤會議。”
“誒?赤穀小姐要走了嗎?”雷加問,“不吃個午飯什麼的?”
“時間有點緊,下次吧。”
為了保密性,整個團隊內部的信息傳遞用的是局域網,一旦失去了數據線連接,通信圖標就會消失。
關上門後,赤穀打開手機看了一眼時間,還有半個小時,足夠她趕到醫院了。
屏幕的角落上,原本已經熄滅的圖標突然閃爍了幾下,變回了綠色。
……………………
“可惡。”在程序第三次報錯的時候,繪穀忍不住咬了指甲,“又是哪裡有問題了。”
我發現他一旦急躁起來就很喜歡咬指甲,難怪他的大拇指附近的死皮總是發白,指甲邊緣還一副被狗啃過的樣子:“你把一個不帶返回值的函數賦給了一個變量,肯定會報錯啊。”
他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我:“你怎麼知道?”
我把書的封皮露給他看:“我已經把書看完了,另外你剛剛好像在140行左右的地方誤刪了一個逗號。”
“不可能。”他嘟囔道,“光看書怎麼可能……見鬼,真少了一個逗號。”
我忍不住諄諄教導道:“細節決定成敗啊,繪穀。”
“……乾嘛要用老頭子的口吻說話,蠢死了。”
“看來你們相處得不錯。”
我和繪穀不約而同地向門口看去——海兔小姐正探進半個身子,對我們雙手合十,歉意地笑了一下:“對不起呀,沒敲門就進來了。”
繪穀立刻收起手機,非常開心地回答:“沒關係的,BOSS。”
平常明明擺著一副臭臉,居然在海兔小姐麵前裝乖,真讓人口區。
我在心底對他做了一個鬼臉:“海兔小姐,繪穀剛剛說臟話了。”
繪穀臉上小甜餅般的笑容立刻消失了,他用一種比剛才更加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我,似乎是想用眼神譴責我這種賣隊友的行為。
但我不以為意——誰和這種能連犯那麼多初級錯誤的憨憨是隊友?
她看向他:“繪穀?”
“……我說了,對不起,BOSS。”繪穀有些低落地回答。
“知錯能改就好。”她摸了摸他的腦袋作為安撫,“你們剛剛在討論什麼?”
“程序出錯了。”
海兔小姐接過繪穀的手機掃了一眼:“你把不帶返回值的函數賦給了一個變量,另外局部變量的賦值也有問題……不過繪穀也才接觸python幾天而已,以後會逐漸習慣計算機語言的。”
繪穀看上去更憋屈了:“可是八重垣隻是看完了這本書就能看出我的問題。”
聞言,海兔小姐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對此我決定謙虛地笑一笑就可以了,一個真正的英雄從不會炫耀自己的功績。
“真理。”她興致勃勃地問道,“假如一隻半雞在一天半內下一個半蛋,那麼九隻雞在九天內會下幾個蛋?”
我想了一會兒:“五十四個吧。”
“正解。”
繪穀死死地盯著我:“你是不是看過《我,機器人》②?”
“啊?”我有些不明所以。
她忍俊不禁,輕聲道:“嘛,人總是會有各式各樣的天賦,有時候隻是沒有被發現而已。真理的話,應該就是作為黑客的才能吧?”
“是嗎?”我腦海中立刻就浮現出了畫麵——十五歲的我掏出手機,把障礙賽關卡上的地雷全部引爆。太酷了,這一幕真該成為曆代雄英體育祭的名場麵。
然後繪穀就會像剛出生的小貓一樣被風壓掀起來掛在樹上……他好菜啊,不過繪穀比我小兩歲,應該不會和我在一個賽場。
……啊,真傻。
怎麼可能會有十五歲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