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安轉過身來,輕輕地把手中的葡萄酒杯放在桌子上,那些銀製儀器不知什麼時候運轉了起來,發出有節奏的丁當聲,頂部的小銀管噴出一縷縷淡綠色的輕煙,在空氣中彙聚繚繞……卻始終無法彙聚成有用的形象。
“我隻關注我的家人、朋友,這也是我一直以來的目標。”
“我希望你對家人的理解,和另一位我教過的學生有所不同。”鄧布利多也放下空杯子,雙手並在一起,擺了個習慣的姿勢。
“我想我們可以合作。”寧安站定,淡淡地說道:“我有辦法複活你想要複活的人,當然前提是還需要一些特殊的力量,比如我說過的愛的魔法,在這方麵你比我更加擅長……所以怎麼樣,教授先生,你該考慮考慮的……”
寧安的目光有意無意地飄向擺在櫃子上端的那張相框。
鄧布利多的身子有那麼一瞬,好似風中落葉般,給人以即將飄零的幻滅感,他歪扭著身子,艱難地回頭看著寧安,臉上閃過的是不可思議的驚訝表情,仿佛震驚於寧安怎麼可能了解這樣多的事情,或是探尋他心底最隱秘的情感。
儀器噴吐出的輕煙在這時候變成一股穩定的煙霧,越來越濃,在空氣中盤旋,隱約變化成一個人臉的模樣,看上去似乎是一個女孩兒,緊接著又變成一個英俊的年輕巫師,在煙氣最後化成仿佛是年輕時,瘦削的鄧布利多麵孔之前,一根魔杖輕輕敲了敲儀器,丁當聲減慢了,麵龐漸漸淡去,化成無形的煙霧消失了。
鄧布利多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寧安,眼神裡充滿了不可思議的驚歎,仿佛發生了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
“這是某種我不了解的攝神取念術嗎?”他緩緩開口,帶著絲釋懷的輕鬆,而更多的是讚歎和驚訝。
“並不是這樣的教授。”
寧安有些心虛地搖了搖頭,他能知道鄧布利多妹妹阿利安娜的事情,純粹是對於這個世界的了解罷了,難以想象有哪個巫師的攝神取念術可以突破鄧布利多的大腦封閉,去翻閱他的心靈和記憶。
“讓我們轉回正題吧。”鄧布利多深深地歎了口氣:
“我很遺憾,寧安,我恐怕不能和你合作,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這是危險的,觸犯禁忌的,某些代價不會擺在明處,當你看不到的時候,並不意味著它們不存在,而這種代價通常是難以承受的。”
“這就是你的決定啦?連這也無法讓你動心?”寧安重新走回到他進來時站著的地方,平靜地看著鄧布利多。
“是的。”鄧布利多也回到了辦公桌後麵,站在他高高的靠背椅前。
“那我們就沒什麼可談的啦?看樣子我隻能靠自己來了——”寧安搖搖頭,戲謔著說:“不知道伏地魔在這方麵是否會有興趣與我合作。”
“恕我直言,他對某些魔法的了解,少的可憐。”鄧布利多悲哀地說。
“哈哈,所以這就是你從來不擔心,我會站到另一邊去的原因是嗎,所以你才會拒絕同我的合作,教授?”
“不是這樣的,我一直都在努力爭取你,寧安,無論是德姆斯特朗的交流還是你所希望的授課,但顯然這是更好的決定。”他的臉上露出某種摻雜著哀痛和悲傷的神情
“並不是所有事情都有挽回的餘地,如果你不能學者承受自己造成惡果後的痛苦,那麼永遠也不會成為真正合格的巫師。”
“謝謝,謝謝你讓我呆在這裡這麼久,教授。”寧安不再多說什麼,他對著鄧布利多行了一禮,“感謝你對我說了這麼多——”
“我當然不能用魔法來恐嚇你,寧安。”鄧布利多誠懇地說:“你是如此的有天賦,前所未見的天賦,這會讓你對魔法產生獨特的理解……可是我希望……寧安,我希望你能放棄這樣的想法……那隻會將你拖入地獄。”
“這沒什麼大不了的,鄧布利多教授。”寧安已經走到了辦公室門口,鳳凰福克斯早已醒過來,金色羽毛根根翹立著,它仰起美麗的頭頸,用明亮的黑眼睛望著他。
“我已經在地獄中呆過了。”寧安說著推開門,門再關上,他已經不見了。
鄧布利多慢慢坐回書桌後的高背椅上,窗外的陰雲更濃了,又或許是太陽快要落山,總之天色仿佛驟然變黑,忽明忽暗的屋子裡眼看著要失去最後一點兒光亮了,桌上的蠟燭卻突然自己燃燒起來了。
燭光搖曳,鄧布利多輕輕歎了口氣。
“我早就說過你該更嚴肅地對待那個巫師,”背後的肖像裡,一個目光精明的女巫突然睜開眼說道:“很顯然你現在沒有把有才能的巫師,引導到正確的道路上來。”
“這不能怪他。”一個看上去體質虛弱的老男巫喊道,似乎在替鄧布利多積極申辯著,那是霍格沃茨的前任校長,阿曼多?迪佩特,“那個孩子和伏地魔一樣驕傲難馴,我看到的第一眼就已經確定了,一模一樣,一模一樣——”
“我覺得他好像發現我們在裝睡了。”那個留著短黑頭發的黃臉男巫,心有餘悸地說道:“他看我的眼神,讓人刺痛,很就沒看到這樣的眼睛了。”
“你真是越來越沒用了,埃弗拉。”另一個相框裡響起懶洋洋的嘲諷聲,“我倒是覺得他很適合做霍格沃茨的校長,如果鄧布利多願意退位讓賢……”
“你給我閉嘴,菲尼亞斯!”埃弗拉的相框旁邊,一個垂著長長銀發卷的老女巫訓斥道,被稱作菲尼亞斯的巫師哼了一聲後,便沒了聲音,躲到相框後麵去了。
“需不需要我們幫忙,鄧布利多——”那個長長銀發卷的老女巫又關心地問著靠在高背椅上的鄧布利多,後者臉色略顯疲倦。
“謝謝你,戴麗絲。”現任校長輕聲道謝,“暫時不用了。”
相框裡名叫戴麗絲的女巫,擔心地看了鄧布利多一眼,憂心忡忡地說:“你覺得……那個……孩子,會怎麼做?鄧布利多?”
鄧布利多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坐在高背椅上,望著前方空蕩蕩的辦公室大門,突然喃喃自語起來
“神秘事務司……最神秘莫測的那個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