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理好了住所,擺在淩菘和兄長麵前的,就是怎麼活下去了。
淩菘才剛剛滿四歲,正是隻進不出的四腳吞金獸階段。
而淩粟呢,也不過才十歲。
他雖然天生有一把力氣,不輸成年男子,可兩年前父母病逝之時,並未教過他耕種的本領。
何況家裡僅有的幾畝山地也早就荒廢了。
唯一的辦法,就是靠山吃山。
打獵,同時采摘一些菌菇和藥草,然後定期拿到曲水城去售賣。
獸皮可以賣給城裡的皮貨商人,菌菇、藥草這些東西則可以賣給酒樓和藥房。
打定主意,淩粟找到村子裡那位姓媯的老人,在老人的指點下製作了一把竹弓,就這樣背著弓進山了。
“哥哥,你要小心呀,我在家等你。”淩菘目送著兄長出門,聲音帶著三分哭腔。
一半是擔心,一半是不舍。
媯爺爺說過,進山很危險。
山裡麵不僅有吊睛白額、吼一聲整個林子都能聽見的凶猛大蟲,還有豺狼、野豬。
若是運氣不好,碰到了那些有道行的妖物,那就更是凶多吉少了。
淩菘很想跟著哥哥一起去,但又明白自己去了幫不上忙,隻能乖乖在家裡等著,免得給哥哥添麻煩。
“囡囡,乖乖在家,等哥哥抓一隻兔子回來陪你玩!”進山的路口處,少年回頭朝淩菘招手,清秀俊毅的臉上充滿了自信。
此後,整整一個白天,淩菘都在提心吊膽中度過。
村子裡其他稚童來喊一起玩耍時,她都心不在焉,時不時往村口那邊看一眼。
直到黃昏時分,見到背著弓的少年提著兩隻錦雞回來時,淩菘的小臉上才終於綻放出笑容。
“哥哥!”
她丟下原本正在躲迷藏的小夥伴,飛快地朝淩粟跑了過去。
“囡囡,看,我抓到了什麼!”
淩粟提起手中那羽毛鮮豔的長尾錦雞,驕傲地向淩菘展示今日的收獲。
然而,淩菘卻是盯著他身上被荊棘刮破的衣裳,還有臉上那青一道、紫一道的血痕。
很顯然,身為初出茅廬的小獵人,淩粟能捉到這樣兩隻錦雞,遠沒有看起來那麼輕鬆,甚至有些狼狽。
“哥哥,你流血了,囡囡不要小兔子了,以後隻吃一頓飯,不要哥哥去打獵了。”淩菘仰頭抱著兄長的手腕,小臉上睫毛輕顫,晶瑩的淚珠眼看著就要滾落下來。
“哥哥是男子漢嘛,男子漢哪兒有不流血的呢?”淩粟笑著道。
“可是,囡囡不想看到哥哥受傷。”淩菘癟著嘴小聲說道。
淩粟半跪下來,用拇指輕輕撫去小姑娘眼角的淚痕,寬慰道:“放心吧,哥哥很厲害的,這點兒皮肉傷,睡一覺就好了。
哥哥今天第一次去打獵就滿載而歸,囡囡應該高興才是。
走,先回去,今晚我們燉雞吃!”
少年拉著淩菘準備回家。
“囡囡,你要回家了嗎?”此前跟淩菘一起玩躲貓貓的其中一個小女孩兒問道。
“嗯,我回家了,小萱姐姐再見!”淩菘朝小夥伴揮了揮手。
由於一整天都在擔心兄長,那群一起玩耍的小夥伴裡麵,淩菘隻記住了這個叫小萱的小女孩兒。
從村口回家要路過媯姓老人的家門。
兄妹倆隔著籬笆跟老人打了聲招呼,淩粟將其中一隻錦雞遞給了老爺子,算是當做此前指點他製作竹弓的報酬。
老人沒有客氣,但也跟淩粟說了,以後有不懂的,儘管去問他。
淩菘明白這是老爺爺在幫哥哥,臨走前很乖巧地跟老爺子說道:“媯爺爺,謝謝你幫我們!”
“幫什麼幫?我隻是為了以後能多吃幾隻錦雞。”老爺子哼哼道,轉身就鑽進了屋子,留給兄妹倆一個後腦勺。
這讓淩菘始料未及,在原地愣住了。
原來媯爺爺不是為了幫他們嗎?
小姑娘心中單純而美好的世界觀被衝擊得不輕。
這糟老頭子有點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