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Chapter 55(2 / 2)

廝磨 弱水千流 23011 字 7個月前

陳老師:“很多孩子因為童年缺失必須的關懷,長大後,終其一生都在治愈那些不幸。父愛與母愛一樣,都是不可或缺的。”

與班主任道彆後,俞沁在原地站了會兒,抹把臉,整理好心情,轉身笑容滿麵地回到車上。

驅車回家,吃完家政阿姨做的晚餐,俞沁又花了兩個小時的時間陪梁丞丞學習娛樂,九點整,她準時將小橙子抱回臥室,講故事哄睡。

十分鐘後,小橙子閉上眼呼呼睡去。

俞沁俯身在兒子的小臉上落下一個吻,替他蓋好被子,輕手輕腳開門出去。來到陽台,望著夜空發呆。

阿姨正打掃著大陽台的衛生,轉頭看見俞沁,她動了動唇,欲言又止。

俞沁笑了下:“周姨,有什麼話你就說吧。”

周姨說:“昨天晚上你在書房加班工作,不是讓我去哄橙子睡覺嗎。孩子睡著以後好像做了夢,一直在喊爸爸。”

說完,周姨拎著洗地機離開了。

俞沁閉眼用力掐了掐眉心。片刻,掏出手機。

離婚時,那個人的所有聯係方式,全都刪了個乾乾淨淨。可這麼多年的記憶無法刪除,她依然可以把他的電話號碼倒著背出來。

俞沁麵無表情地在撥號界麵上輸入了一串號碼,摁下撥號鍵。

嘟嘟幾聲,通了。那頭的人沒接,而是直接給掛斷。

沒多久,回撥過來。

俞沁接起電話,平靜地說了聲:“喂。”

“剛才那個……在旁邊,所以我給你掛了。還怕再打你不接。”聽筒那端,梁翰林的語氣裡竟然透出絲絲溫柔的留戀,他說,“沁沁,這段時間,你和橙子還好嗎?”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俞沁本來以為,自己聽見梁翰林這樣說話,會惡心得反胃。但並沒有。她心湖一片安寧,已徹底不再為這個男人興起漣漪。

俞沁隻是淡漠道:“從這周開始,你每個星期六晚上八點來接橙子,星期天晚上八點再把他送回來。”

那頭的梁翰林聽見這番話,簡直是欣喜若狂,忙顛顛應道:“好!好!沁沁,我很高興,你對我終於不再那樣冷若冰霜了……”

“記住,八點。晚一分鐘我都會改變主意。”

說完,俞沁便徑自掛斷了電話。

*

在結束與梁翰林的婚姻關係後,俞沁便帶著梁丞丞居住在城北的一套大平層裡。高檔花園式小區,寸土寸金,房價高昂。

周六晚上,秋季的太陽早早便被黑夜吞沒。

梁翰林驅車來到俞沁住處。他熄滅引擎,下意識對著鏡子整理好儀容,然後推門下車。

這段從停車場回家的路,梁翰林走了很多年,這裡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全都記錄著他和俞沁之間的點滴。

當初他剛畢業,一窮二白,土包子一個,俞沁興高采烈拉著他來這裡,說是她父母給他們準備的新房,今後就是他們的家。到裝修時,她喜歡清新淡雅的小日式,他中意豪氣硬朗的港式輕奢,兩個人為此沒少起爭執,最後是他擰不過她軟著嗓子撒嬌,做出了妥協……

梁翰林陷入回憶,走到家門口了也沒發現。回過神後甩甩頭,在密碼鎖上摁指紋。

提示指紋錯誤。

梁翰林苦笑,知道俞沁已經把他的指紋從密碼鎖存儲盤裡刪除。這裡已不再是他的家。

梁翰林抬手敲門。

須臾,門開了。一道小小的身影飛也似地撲進他懷裡,帶著他再熟悉不過的奶香,甜甜地喊了聲:“爸爸。”

梁翰林抱起兒子,轉過頭,看見跟在背後出來的俞沁。

“這是我給橙子收拾的小行李,他的兒童牙刷、睡衣、安撫巾什麼的,我都裝好了。”俞沁神色冷淡,把手裡拎著的奧特曼書包遞給他,“記得明天晚上要把他送回來。”

梁翰林盯著俞沁,目光裡寫滿悔恨與眷戀。他說:“沁……”

俞沁麵無表情看他一眼。

梁翰林隻好把前麵的稱謂省略掉,“你最近過得怎麼樣?”

“當然很好。”

“……”

梁翰林被堵得沒了話,悻悻地抱著梁丞丞走了。

梁翰林現在的住所,是他三年前購置的一套花園式小洋房,位於銀河市東郊。因為兒子周六要過來住,他這周四特地請假一整天,親手布置出了一套充滿童趣的兒童房。

一想到能和爸爸待整天整晚,梁丞丞很是興奮,一路上嘰嘰喳喳,小喜鵲似的說個不停。而當梁丞丞看見爸爸為自己布置的漂亮房間,他更是開心得直接跳了起來。

“哇!”梁丞丞背著小書包,嗖一下跳上屋子中央的小蹦床,“爸爸,這裡實在是太棒了!我好喜歡這個房間,好多玩具!”

梁翰林笑起來,“玩一會兒就快下來。爸爸帶你去洗澡,九點鐘橙子就該睡覺了。”

“爸爸,我不想隻住一天,我想一直住在這裡!”

“可是橙子還得回家陪媽媽。”

梁丞丞大眼亮亮的,歡喜提議:“那我們把媽媽也接過來,我們三個一起住就好了呀!”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卻忽然從門外飄進來,語調譏諷地說:“你爸爸和媽媽已經離婚了,怎麼可能住到一起?”

話音落地,梁翰林麵色驀的微變,轉身往後看。

江璐踩著高跟鞋風情萬千地走過來,推開了門,正沉著臉冷冷看著屋子裡的一對父子。

小橙子不認識江璐。看見這個凶巴巴的阿姨,他被嚇了一跳,條件反射躲到梁翰林身後,怯怯地說:“爸爸,這個阿姨好凶,我害怕她……”

江璐走過去,彎下腰貼近梁丞丞,故意也學起小孩子的聲音,嗲聲嗲氣地做作道:“我這個凶阿姨,要和你住在一起喲。”

小橙子驚恐地仰起頭,“爸爸,我害怕,我不想和阿姨住一起。”

“不想?”江璐冷笑一聲,“那就滾回你媽那兒去。”

“夠了。”梁翰林忍無可忍。他安撫好梁丞丞,反手拽住江璐的手腕把她從兒童房拖出去,一直拖到了外麵的花園。

梁翰林皺眉道:“我早就跟你說了我每周要抽時間陪我兒子,你在這兒發什麼瘋?”

江璐本就慪著一肚子火,被他一吼,瞬間爆發:“你隻說要陪他,又沒說要把他帶回家裡住!我發瘋,我看你才瘋了吧!還特意在家裡給他留房間,布置得花裡胡哨的,你問過我嗎?”

梁翰林:“江璐,梁丞丞是我親兒子,我需要問你什麼?”

“我不管!”江璐咽不下這口氣,“你明知道我討厭你前妻,討厭你前妻那個妹妹,也討厭這個小孩兒,還把他帶我麵前晃悠?總之今晚上有他沒我,我不許他住在這裡!”

梁翰林火氣也竄上腦門兒,大聲道:“那你就滾!”

江璐:“……”

江璐難以置信地瞠目,“你說什麼?”

“你不喜歡俞沁,我理解,你和韓錦書有過節,我也不管。可是橙子隻是一個三歲的孩子,能礙著你什麼事?”梁翰林盯著江璐,脫口而出,“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潑辣刻薄蠻不講理,有哪一點比得上俞沁!”

“哈。”江璐拔高音量,“我比不上俞沁,當初我勾勾手,你還不是跟狗一樣上了我的床?”

梁翰林眼睛發紅:“你給我住口。”

“你就是個賤骨頭。”江璐諷刺地勾起唇,“永遠不知滿足。當初和俞沁在一起,你惦記我,天天說厭煩俞沁。現在和我在一起,你又想起俞沁的好,開始後悔了。對不對?”

梁翰林被戳中痛處,怒急攻心道:“我和俞沁年少相知,風風雨雨多少年的感情,你我最開始隻是一夜情找刺激。你有什麼資格和她相提並論?”

江璐氣得尖叫:“梁翰林,你這個混蛋!”

“你要是不想和我兒子住同一屋簷下,就開車回你自己家吧。”梁翰林不願再與她糾纏,留下這句話後,便轉過身,麵無表情地走了。

晚間的秋風涼意習習。

江璐憤怒到全身都在發抖。須臾,她深吸一口氣吐出來,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

不久前,韓錦書的大學群忽然有人冒泡,直接刷屏三十條,把這個沉寂多年的僵屍群,頂到了所有人的對話框上端。

韓錦書看了眼,發信人是當初醫學院的班長。班長像是喝大了,一連三十條消息,條條都不帶重樣,訴說起了畢業後這些年自己生活的艱辛,仕途的不順,家庭的不睦。

最後悵然來了條語音,哭著說想念大家,想和大家抽空聚聚。

因著這一茬,班級群活了過來,當年的大學同學們紛紛在裡麵冒泡,說說這,聊聊那,好像也找回了點青春的感覺。

最後,但年的班團委興致上頭,給大家夥組織起了一場同學會,時間定在周天。

韓錦書想著和同學們許久未見,向言渡確認過周末無安排後,欣欣然答應赴約。

這天晚上的同學會,總體還算令人愉快。

好笑的是,同學會的第一發起者,是深夜醉酒後訴苦的班長,真到這一天,班長本人卻並未到場。

不過,無傷大雅。

醫學院這群意氣風發的高材生少年少女,曆經數年後,散落各方,到場參加同學會的,全部都已經混成了各自領域的精英。

諸多精英中,整形界大佬韓錦書,是眾人關注的焦點。

韓錦書從小到大就出眾,被矚目慣了,同學們的話術攀談,她應對自如。

這晚唯一不太愉悅的是,當晚團委老同學帶的紅酒不知道什麼牌子,韓錦書被同學們爭相圍著敬酒,喝完兩個高腳杯,她就有點兒高了。

晚上九點多,言渡按照韓錦書提前發來的地址,來到酒店。

在酒店大堂的沙發上見到了韓錦書。

她穿著一件淺色的毛衣開衫,耷拉著腦袋坐在沙發上,臉微紅,眸半垂,坐得端端正正,整個人看起來乖乖的。

言渡彎下腰,蹲在她麵前瞧著她,喊她名字:“韓錦書。”

韓錦書:“嗯。”

言渡聞到她身上醉人的葡萄酒甜香,嗓音微沉:“我有沒有說過,讓你儘量彆喝酒?”

韓錦書點點頭:“你說了。”

言渡挑眉:“為什麼不聽話。”

“你隻說,儘量。”韓錦書抬起眼簾,清澈的明眸逐漸被醉意浸染,透出種不正常的亮:“那個紅酒牌子,我沒見過。我想嘗嘗。”

言渡不知道說什麼了。

他想起上次在她家,她喝醉之後吐他一身,又是要裸.奔跳舞,又是要對月高歌的景象,有些無奈,手指輕輕摁了摁眉心。然後抬臂握住她的胳膊,嗓音又柔幾分:“能不能自己站起來走?”

韓錦書搖搖頭。

言渡於是將她抱了起來,轉身往外走。

路上,懷裡的女孩忽然咯咯嬌笑,笑聲脆脆的,是銀鈴被清風撩動的聲音。

言渡低眸看她一眼:“傻笑什麼?”

韓錦書伸出兩隻胳膊,勾住他的脖子,揚起腦袋,把嘴唇湊到他的耳邊,小聲說:“其實我可以走的。但是,我就想你抱我。”

說完,她手臂收攏將他摟得更緊,寧死不放的姿態。

言渡:“……”

言渡把喝高的韓錦書抱回車上。駕駛室內的阿傑看見韓錦書這樣子,連忙收回視線不再亂瞧,發動了汽車。

一路上,言渡把韓錦書摟在懷裡輕輕拍。

她橫坐在他腿上,紅彤彤的臉頰就貼在他下巴上,唇微張,呼出的葡萄味和酒氣混合在一起。

離太近,言渡一呼一吸間都是她清甜的氣息。那種味道讓他很迷戀。

他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循著氣息飄來的根源,便要吻上。

當唇要與她相貼時,韓錦書忽然抬手,豎起一根食指擋在他們之間。

韓錦書彎唇笑,朝他輕輕“噓”了聲,神神秘秘道:“羞羞的事,要回家才能做哦。”

開車的阿傑:“……”

阿傑花了很大功夫,才忍住沒有咳嗽出來。察覺到背後言渡的冷冽眼風,他趕緊眼觀鼻,鼻觀心,催眠自己“你看不見聽不見看不見聽不見”。

言渡就這樣一路忍,忍回了公館。

鎖一響。門一開,燈也來不及點亮,他便將她抱起來抵在了牆上。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他低頭尋找她散發著迷人酒香的唇。

她不讓他親,腦袋左搖右擺像顆撥浪鼓。在他耐心耗光的前一秒,她忽然張開嘴,舌尖調皮,若有似無,勾了下他的耳垂。

言渡身體驟然微僵。所有的自控與忍耐,在短短半秒的時間裡瓦解殆儘。

他手指扣住她的下巴,掰過來,側頭咬住了她的唇。

忍得太久,這力道沒有把控,咬得她有點疼。

小家夥柔弱地嚶嚀出聲。

言渡本來沒發現什麼異常。她那陣幾乎使他發狂的嗚咽,讓他全身血脈賁張,恨不得把她囫圇個,給吞進肚子裡。

吻著吻著,覺出了不對勁。

韓錦書嗚咽了好幾聲,像是真的在哭。

言渡皺起眉,竭儘全力克製自己,輕輕問她:“咬疼了?”

“渣男。”韓錦書一雙眼睛霧蒙蒙的,拿手背揉來揉去,臉蛋通紅,含混不清地罵:“言渡,你這個渣男。”

言渡被這喝醉的姑娘搞得有點糊塗,又問:“我怎麼了?”

韓錦書嗚嗚著問:“誰是QingSha?”

言渡:“什麼輕紗。”

“Q、I、N、G、S、H、A。”她一副怒衝衝,又可憐巴巴的語氣,直接把每個字母分開念出來,好委屈:“你大學同學說,你在你的書裡夾了一張照片,是個女孩子的照片。背麵寫這著這串字母,這個名字。”

言渡聞言,垂著眸麵無表情思考,須臾,反應過來整件事。

他沒有說話,彎了腰,手臂直直從她膝蓋窩環過,單手就把她給抱了起來。

這個動作沒什麼安全感,她迷迷糊糊的,喝醉了也怕摔跤,下意識把他摟得更緊。

言渡把韓錦書抱進了書房,微躬身,放她在桌子上坐好。然後便兀自轉身,開了燈,朝書櫃走過去。

韓錦書腦子昏沉得厲害,混沌茫然不知道他要乾什麼,被光線晃了眼睛,抬手遮擋,然後乖乖坐在桌上等。

不多時,言渡回來了。手裡還拿著一本書。

他把書遞給她。

韓錦書這會兒很遲鈍,眼前的視野又有點模糊,她隻看清書籍封麵印著一串英文字母,無法準確將這些字母翻譯成中文。

她瞬間更委屈了,眼眶紅紅地嘀咕:“書名我都看不懂。”

言渡:“……”

言渡直勾勾地盯著她,黑眸深沉,複雜難辨:“把它翻開。”

這個倒是簡單,不需要費腦。很適合現在的她。

韓錦書於是把書接過來,隨手翻開一頁。這一翻,一張彩色照片掉出來,剛好落在她腿上。

韓錦書拿起照片,第一眼看見的,是這張照片的背麵。上麵隱隱約約,果然有一串英文寫的字母,手寫體,筆鋒蒼勁有力,相當的漂亮。

這筆跡韓錦書倒是依稀認得,像是她家塑料老公的字跡。

韓錦書又眯了眯眼睛,讓瞳孔聚焦,努力了將近半分鐘,還是看不清。

她煩躁地抬起眼簾,看言渡,語氣期期艾艾的:“我頭好暈哦。”

“誰讓你不聽你老公的話,喝那麼多酒。”言渡從她手裡接過照片,接著沉聲道:“照片背後的名字,你弄錯了。”

韓錦書又打了個酒嗝,大著舌頭問:“什麼啊。”

這一次,言渡直接把背麵的英文,湊近來,懟到她眼皮底下。

韓錦書甩甩腦袋,終於看清楚。

Qings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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