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輿情太嚴重的緣故,警局似乎都比往日熱鬨了不少。大門外有些記者就罷了，甚至還有不少中老年人拄著拐杖，翹首盼望著。
秦甜甜透著車窗望著車外密密麻麻的人群,望著那些頭頂七月烈日的老人家，望著那些似乎被家裡小輩攙扶出來的老人家,望著……
手不自禁擦了擦掌心不知何時溢出來的汗珠,秦甜甜緊張的手指摩挲著自己特意命人從家裡取出來的五億帝王綠翡翠手鐲。她是想要用輿論倒逼韓家出麵給個說法,甚至還厚著臉皮求了托馬斯媽媽發個官微,直接點名移民,以此引爆全網的火焰。
但……但她秦甜甜也發誓,真沒想到後續……後續輿論反饋會這麼誇張：老人家出來了，一個個老人家守著第一線等消息。
“不……不是已經對外公布新聞發布會的時間嗎？”秦甜甜緊張兮兮的看著局長，“這麼守在警局外邊,會產生負、麵輿論吧？且好多還是老人家,要是被家裡的熊孩子鬨著出來,那不是我們的罪過了？”
局長望著秦甜甜眼裡的內疚與擔憂,欣慰的笑笑。
托馬斯媽媽,百盛航空出麵的事情,他聽過姚助理的彙報。這事也算為後續推出戰鬥鵝係列做鋪墊。
涉及商業合作,商業利益,是他頂著壓力拍板審核通過官微內容的。畢竟直接點破“移民”一詞,也算另外一股力量，威逼研究院內某些人正確認識秦甜甜算得上合格，甚至優秀的母親：連原本的愛情信物，都能硬生生的被營銷成家族徽印。這營銷出來的版權還全部給顧靖昱。
現在,除卻利益謀劃外,他看見了秦甜甜純粹的內疚。
當捕捉到這一抹眼神時,局長覺得自己頂著的壓力都值了。
就算秦甜甜偶爾有些小任性，身旁也有一眾社會精英們幫襯著。這些人雖性、情各異，卻能擰成一股繩，時髦的“智養兒”，還雄心壯誌的要爬院士，要護著小王子去衝擊實驗室，當舉世聞名的科學家。
很有想法很有乾勁的一群年輕人。
這群人，善良帶著鋒芒。
很不錯！
回想著“百億秦甜甜數學獎”，局長神色越發慈愛了幾分，直言道：“放寬心，不是叛逆熊孩子帶著爺爺奶奶出來，是爺爺奶奶反過來要求孫輩帶他們出來。前來的老人家們，都間接因為天下無詐活動挽回了血汗錢。”
“你們年輕人常說正能量，這不就是嗎？”傲然的開口回答著，局長也抬眸看著車外的一幕幕，道：“不管你一開始出於什麼目的提及天下無詐，但獲利的的的確確是不少辛辛苦苦攢錢的老一輩們，不少被騙的寶媽們，不少陷入詐騙分子編織的愛情故事的小姑娘。你當初沒想過搞活動付出多少錢，那現在獲得正能量的反饋，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鏗鏘有力的話語回蕩在整個狹小的車內，似乎還帶著些浩然正氣，聽得秦甜甜心中一熱，跟著昂首挺胸驕傲了一下：“也對！我也無意中拿錢做了挺多事！”
篤定著，秦甜甜又豪氣起來：“那我聯係武颯颯他們，讓公司人事送些帶公司logo的太陽傘還有藿香正氣水。”
“你這樣他們就更加不會離開了。”局長聞言含笑勸道：“還有半小時就是新聞發布會了，有誌願者幫忙，會請他們到不遠處的體育館一起參加的。至於預防中暑，已經考慮到了。”
知道有安排後，秦甜甜徹底鬆口氣。轉眸間看著顧靖昱也微微側身看向窗戶，似乎雙眸裡閃爍著一絲好奇，她當即見、縫插針的鼓勵著：“小王子，你看，有很多人為你呐喊助威呢！哪怕等會遇見了讓你害怕的壞蛋，我們也要相信自己，相信有公平正義，好不好？”
“我不害怕壞蛋，媽媽不要腦補。”顧靖昱聽到這話，還板著臉，很凶的強調：“我看過飛天小女警，黑貓警長，西遊記了。不是從前那個小王子了，灰姑娘了，我現在是二郎神加齊天大聖，超級厲害的。”
“等會壞蛋來了，我就說，”顧靖昱比劃了一個打的手勢：“吃俺老孫一棒。”
“對，就這樣！”秦甜甜看著說的言之鑿鑿，小臉蛋也鼓著腮幫子，一副超級凶模樣的顧靖昱，自覺心理鋪墊還行。
邊繼續鼓勵著，她眼角餘光看看在後排坐著的心理醫生和育兒師。
這兩人都是一直陪著顧靖昱的，算顧靖昱專屬貼身管家。
瞧著兩人頷首點頭點讚的模樣，秦甜甜越發有底氣。
隨著局長一行人的安排，她們低調的從職工通道進入辦公大樓。還沒走兩步，秦甜甜就見辦案大廳吵吵嚷嚷的，似乎比菜市場還熱鬨。
而原本還超級凶的顧靖昱已經怯怯的抱著她大腿了。
秦甜甜：“…………集合，集合集合！”
顧靖昱聽得耳畔的鼓勵，默默捏緊了手中的金箍棒，“集合。”
而另一邊，喘著氣前來的警察忙不迭給局長打手勢，邊含笑著改變引路的方向：“不好意思，，換了一下審訊室，我們去八樓吧。”
秦甜甜鼓勵完顧靖昱，一聽到這改變的行程，眉頭一挑，開門見山問：“是秦教授在？”
萬萬沒想到直接被人點破了，引路的警察訕訕一笑。
來替白夫人和秦婕韓羽辦理手續的，除卻律師外，也的確是秦教授，即秦甜甜的親生父親。捫心而論，這種沾親帶故的案件，其實最棘手了。畢竟自古以來都是清官難斷家務事！
“我跟他沒矛盾。他養我到二十一歲，大學畢業。相比其他渣，已經算勉勉強強還有點人性了。”秦甜甜含笑開口，仿若在訴說陌生人一般，“我選秀出道後一口氣拍雜誌拍廣告，把他這些年養我的錢，全還清了，還算上了通貨膨脹呢！共計：五百萬三千零八塊八毛三分。”
“因此我們就徹徹底底陌生人。”
顧靖昱聞言瞳孔一震，費力的踮起腳尖看秦甜甜。
好厲害啊，他第一次見媽媽把數字記得這麼清楚，還精確到的分的。
姚助理一行人看著說得淡然的秦甜甜，心中也駭然不已。
秦甜甜這個從來不算賬的女人，從來花錢大手大腳的人，竟然……竟然能夠到分。
這……這若不是在秦家傷狠了，又豈會如此小心翼翼？
敏感的察覺到眾人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秦甜甜彎腰捂住顧靖昱的耳朵，斜睨了眼姚助理一眼：“你們什麼眼神？彆給我亂腦補！我秦甜甜什麼時候輸過了？我還給秦教授算了精、子、費呢，權當我媽媽買了個精、子，嫖、了個鴨子。把人氣的差點進醫院。”
“咳咳咳，”局長重重咳嗽了兩聲，提醒秦甜甜注意語言分寸。
顧靖昱眼睛大大的像銅鈴，像黑貓警長呢。
秦甜甜見狀討好的笑笑，牽著顧靖昱的手，自己積極主動的去六樓的經偵處。
果不其然經偵處外邊的總招待室，站滿了一排看起來就很精英的律師，以及秦教授夫婦。
“噓，”秦甜甜抬手指指自己的親爹，低聲湊顧靖昱耳畔，訴說著自己的過往：“媽媽啊，小時候也覺得秦教授可真厲害。畢竟咱們這個時候矮矮的，就像小王子現在一樣的身高，需要去昂頭仰望著他。”
顧靖昱側眸看看視線跟自己一直持平的，經常都是彎腰跟自己對話的秦甜甜，親昵的蹭了蹭人胸膛：“媽媽不怕，猴哥打妖精，都是跳起來，一棒打腦門。我們學著跳起來打，這樣就不怕了。”
“嗯。”
聽得母子倆的對話，心理醫生做了個合十祈求的動作，請局長一行人耐心等一會兒。畢竟他們接下來也是豪賭了。
局長見狀自然心中有數，頗為耐心的等待著。
“嗯，我們都不用怕。”秦甜甜拍拍顧靖昱後背，沒感受到人緊張僵硬的小身板，微不著痕的籲口氣，繼續道：“媽媽非但現在不怕，從前也沒有害怕。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
“因為人都是有弱點的，他是大學老師，要麵子。我舅媽很厲害，直接鬨到他學校去了。”秦甜甜言簡意賅的訴說：“拿著大喇叭嚷得天下皆知。大學是教書的地方，自然要訓這樣的壞蛋了。”
顧靖昱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握著金箍棒許久，眸光一亮，問：“對……對症下藥，是不是？妖怪們，好多神仙坐騎。大聖打不過，就去找神仙。”
“哎喲我的崽啊，你怎麼那麼聰明呢。親媽媽一口，傳一點智慧給媽媽！”秦甜甜看著能把神話故事讀的這麼透徹，還應用到實踐中，恨不得好好炫耀一番。
得到如此篤定的讚譽，顧靖昱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吧唧一下親了親秦甜甜臉頰，“傳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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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母子倆溫馨默默時，秦教授眼皮猛得跳了又跳，他神色帶著些權衡，幽幽的看了眼自己身側的未來女婿韓羽。
他毫無父母助力，全靠自己摸爬滾打爬到燕城大學金融學院院長的位置，還不懂這些權勢利益？
韓羽這個女婿，對他來說是沒有任何助力的，甚至還會讓他名聲掃地。
他得為自己的未來好好打算打算了。
想著，秦父拉扯住情緒激動的妻子，低聲告誡著：“你哭有什麼用？還不是讓小婕擔心？現在冷靜最重要。你找小李，他在經濟方麵就不錯。”
——昨晚，他當著親朋好友的麵，尤其是當著同事甚至下屬的麵，已經把自己的姿態先擺出來。總不能讓人誤以為可以共榮華不能一起扛風險。
可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妻子竟然沒請他們相熟的律師！
幾十年的夫婦相處下來，秦母就算被自家女兒訴說著，對秦父有些疏離。但在正經事上，她對人還是頗為信賴，可萬萬沒想到此時此刻那麼多律師在了，這還張口閉口要請律師，當即神色帶著些怨念：“你沒聽他們怎麼說嗎？這最好的辦法就是讓秦甜甜撤訴！隻要秦甜甜撤訴了，到時候就有回旋的餘地！否則一旦親家母真被控訴了，也會連累小羽還有小婕的。”
聲音帶著顯而易見的焦慮，秦母定定的看著秦教授，拔高了音調威脅著：“你不去求秦甜甜，我去！”
“我去求她，都是我惡毒，我惡毒行了嗎？求她大人有大量，高抬貴手放過我可憐的女兒！”
越說秦母越發激動，說到最後都有些破音了。外加上似乎一夜擔憂，這嗓子都越發沙啞了，以致於聽起來有些像破舊的老水車在枝啞枝啞的轉動著。
秦甜甜豎耳傾聽著，內心涼涼的點評：活該！
然後她看看顧靖昱，問：“怕不怕？”
顧靖昱搖搖頭，勇敢道：“不怕。”
“真棒！”秦甜甜誇獎著，彎腰把顧靖昱抱在懷裡，然後不急不緩開口，聲音不高不低但足以讓某些人聽得清清楚楚：“行啊，你跪下來求啊！”
此言不亞於驚雷，把商討對策的眾人全都震住了。所有人下意識的抬眸看向秦甜甜，秦母更是情緒激動無比，脫口而出憤憤道：“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媽。”秦婕眼角餘光撞見秦甜甜身後的一臉肅穆的局長，抬手死死扣住自己情緒激動的媽媽，低聲道：“你冷靜！這件事跟秦甜甜沒有關係。這白夫人……”
說著秦婕抬眸看向韓羽，眼裡忍不住帶著一絲的失望。
她知道白夫人這個惡毒的婆婆惡毒，但萬萬沒想到這個人竟然……竟然會愚蠢到對顧靖昱動手，逼得顧靖昱親媽背後的研究院都出麵了。
明明有很多辦法對付一個小孩子，直接捧殺就行。比如秦甜甜，說起來除卻臉蛋好看外，其他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成績。
可現在呢！
因為她，直接讓他們所有人都陷入被動局麵！
在國內，恐怕娛樂圈都直接混不下去了。
所幸，又離11月近了一天！
與此同時，韓羽沒錯過秦婕望過來的眼神，死死的咬著唇畔。
都咬破了皮。
嗅著鼻翼間的血腥氣，韓羽隻覺得自己這一刻真是痛如刀絞。
這一夜之間，所有的籌劃，付諸流水不提。
他曾經奮鬥得來的榮耀都快要化作過眼雲煙。
他的事業也因此陷入黑暗中。
或許他……他就不該讓自己的訂婚宴帶著利益算計。
他就該辦一個純碎的，簡單的訂婚宴。
思緒閃過腦海，但也僅僅是一瞬間的懊悔而已，韓羽下一秒眼裡便閃現出一抹淩厲的殺意，開始權衡著利弊，思考著自己接下來該如何開口說話，如何跟律師商議對策……
就在韓羽思緒萬千時，他忽然間聽到一聲奶聲奶氣的呼喚：“叔叔！媽媽，羽叔叔！”
聽得響徹在耳畔的話語，韓羽身形一僵。
其他人也僵住了，茫然的看著揮揮手打招呼，臉蛋上還洋溢著燦爛笑容的顧靖昱。
空氣一時間有些凝滯。
秦甜甜瞪圓了眼睛，定定的盯著顧靖昱看了又看，確定人臉上的真摯那個真的，沒忍住抽口氣，弱弱問：“小王子，你認識那個韓羽叔叔？”
顧靖昱頗為不解眾人的驚訝，點點頭：“羽叔叔，來家裡看過我。”
秦甜甜困惑：“家裡？”
“爸爸出差，柏叔叔他們也要出差。羽叔叔，來家裡看我。爸爸介紹過。”顧靖昱說完後，居高臨下的看了眼韓羽身旁的人，問道：“媽媽，羽叔叔也是帶人來保護我嗎？我……”
說著顧靖昱扭頭看看自己身後跟隨的姚助理薑保鏢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一行人，有些羞澀的捂了捂臉：“我……我很勇敢的。打壞蛋而已，打欺負我的壞蛋，不用這麼多人保護我的。”
這話一出口，所有成人年表情猛得一變。韓羽更是麵色一下子更開了染坊一樣，五顏六色，變化來回，他甚至恨不得立馬有一條地縫能夠鑽進去。
就在眾人因為顧靖昱話語思緒偏飛時，沒有人注意到角落裡有個人登記辦案理由的速度越發慢了些，眼角餘光瞄了眼手機裡勤勤懇懇工作的錄音軟件，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警局辦公大樓一共有十三層，每一層職能劃分不一樣。
第一層隻要過大門口的安檢，老百姓都能進來。
但其他幾層，隻有案件，真真實實的案件，才能入內。還得通過各種安檢。
他和幾個兄弟算了算，互相打了，去三樓；追債……幾乎每一層，都有人。
為的自然就是曝光。
他本來就是狗仔，本來就是黑的。
現如今……
狗仔想想顧靖昱歡呼的話語，覺得自己倒是應了那一句“仗義每逢屠狗輩”！
大家都是娛樂圈混的，都知道道德綁架，都知道家務事最難斷！且目前的發展已經是道德綁架了。
因此為了杜絕某些佛光普照的聖母，他來曝光是最好的辦法。
狗仔想著，回想著自家爸爸的那一句：“錢……錢，公安局替我們追回來了，還讓我們去上課。現在誌願者好多課。”
眼裡的笑意不自禁就加深了幾分，然後他落筆的速度就更加慢了些。
渾然不知還有這麼一段小插曲，秦甜甜回過神來，壓著心理翻騰的思緒，含笑接話道：“那我們很勇敢的去看看大壞蛋，好不好？”
顧靖昱重重點頭。
見人此刻跟個戰鬥勝利的大公雞一樣，雄赳赳氣昂昂的，秦甜甜也顧不得其他人什麼反應，邀請人帶路，直接到達最裡麵的審訊室。隔著玻璃指著坐在凳子上的白夫人，秦甜甜瞥了眼對方的神色。原本看起來優雅高貴的貴婦，此刻神色有些頹然，還似乎眼裡還帶著希冀，一聽到動靜就挺直了脊梁，仿若在等誰接她出去一般。
沒錯過那些微動作，秦甜甜心理哼哼冷笑著，麵上卻帶著微笑，小心翼翼的開口：“小王子，還記得你在韓家……”
話還沒說完，秦甜甜駭然的看著顧靖昱。
就見顧靖昱刹那間麵色煞白，渾身僵硬，手裡的金箍棒直接掉了。
“咣當”一聲落地的脆響剛發出，緊接著便是一聲淒厲的尖叫聲。這一聲“啊”帶著孩童嗓音特有的稚嫩尖細，震的所有人耳膜嗡得一震。
“對不起，媽媽在媽媽在！”秦甜甜抱緊了顧靖昱馬上就轉身，還一手捂著人眼睛：“咱們不看不看，咱們立馬回家了。”
心理醫生見狀，回想著自己第一次見到顧靖昱的模樣，那歇斯底裡恍若困獸一般發出絕望的呐喊，直擊心靈的喊聲，眼圈都抑製不住的紅了紅。
顧翎耗了兩年時間，才把孩子教的正常一些。
秦甜甜跟姐姐一樣與顧靖昱相處，誤打誤撞的讓孩子看起來像個正常的孩童。
可審訊室那女人，毀掉一個孩子，隻需要半個月。甚至還沒有罪！！！！
因為白夫人隻是吩咐，隻是張嘴吩咐，吩咐助理把一個沒有安全感一個恐高的，一個沒有運動能力的，一個剛努力蹣跚學步的三歲孩童，一個阿斯伯格綜合征的孩童放在正常孩子會玩的滑滑梯上。
放在所謂的秋千上，使勁的蕩！
“來，咱們握著鉛筆。”心理醫生把顧靖昱最愛的，最儀仗的鉛筆和奧數本放在人掌心，可萬萬沒想到顧靖昱的拳頭已經蜷縮起來了，手背都冒著青筋，嘴裡喃喃著：“抓，不掉，不掉……”
聞言，心理醫生深呼吸一口氣，讓自己凶巴巴的開口：“咱們抓鉛筆，咱們來做題，我們是數學世界裡的王者，對不對？”
這番變故一發生，局長表情都愈發肅殺了些，抬眸定定的看了一眼審訊室內的白夫人，氣得牙根緊咬。
兒童心理健康，尤其是……尤其是特殊兒童，某個方麵有天賦，就意味著另外一個方麵就會有缺陷。顧靖昱的缺陷恰恰在運動，還沒有平衡感。根據調查顯示，顧靖昱學走路，都是兩歲六個月了，才慢慢會走的。
而能會走路，也是因為韓家能夠請老師，進行專項訓練，日複一日的訓練。
而顧靖昱父母去世後，其中某個老師就把這些消息，賣給了白夫人，以致於白夫人能夠對症下藥！
光想起這些前因後果，局長都覺得自己胸腔燃燒著火氣。他疾步追著秦甜甜一行人離開，臨走前還麵色沉沉的看了眼韓羽，瞧著人眼裡帶著三分訝然三分惱怒四分警惕，直接重重冷哼了一聲。
韓羽迎著如炬的目光，心中一顫，一時間隻覺得自己天旋地轉，有些不敢去……不敢去看一眼對自己向來慈愛的母親。
她到底乾了什麼事，才會讓顧靖昱這麼惶然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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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整整十道奧數題，顧靖昱又核對了一遍答案後，手緊緊捏著鉛筆，抽噎了好一會兒，才情緒平複了一些。他抬眸看著自己周邊熟悉的，陌生的臉龐，啜泣著開口：“媽媽，爸爸呢？爸爸為什麼不來？”
“爸爸去外太空出差了，知道消息後很著急，給你發了視頻呢。”秦甜甜看著情緒似乎有點穩定下來的顧靖昱，覺得自己緊捏的心微微能放回一點在肚子裡了，一聽到這話思忖一秒，就立馬開口訴說。
姚助理有數，立馬給程序員發消息，讓他截取顧翎先前的視頻。
“爸爸不是死了嗎？死了！”強調了一句，顧靖昱一字一頓，“我是喪門星。”
此言不亞於驚雷，把在場所有人氣得麵色一青。
秦甜甜頃刻間覺自己脖頸被人掐住了，有一瞬間說不出話來。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立馬蹲著與顧靖昱視線持平，篤定開口：“我們是小王子，怎麼會是喪門星？這種封建詞彙，這種是壞東西，咱們趕緊按刪除，丟垃圾桶裡，永遠格式化！”
“這是命令，知道嗎！？”秦甜甜板著臉：“除了我這個惡毒皇後的話，除了我的話，其他人說什麼都是放、屁！”
帶著怒火的尾音飄蕩在房間，久久不曾散去。顧靖昱聽得傳入耳畔的話，一怔，兩眼呆呆的看著秦甜甜。
“你是白雪小王子啊，小王子被人欺負了，也會有獵人，會有七個小矮人來幫忙，是不是？”秦甜甜說著指了指姚助理一行人：“你看，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個小矮人。”
姚助理一行人立馬半蹲著：“小王子，咱們努力學習，會好多好多技能對不對？現如今就可以用二郎神的第三隻眼，把妖魔鬼怪都打敗！”
“猴哥猴哥，你真了不得～”
聽得眾人一句一句的寬慰，似乎都圍繞著他顧靖昱轉悠，顧靖昱眼眸閃了閃，覺得自己好像不是從前的韓靖昱了。
那個時候他要緊緊的抓住繩索，小心翼翼的不動。
哪怕是哭，哪怕是喊，都不會有人來。
需要等，等好長的時間。
可現在所有人都圍繞著顧靖昱轉悠，能立刻出現在顧靖昱身邊。
對比著，顧靖昱緩緩舉起自己的小拳頭。在觸碰到冰冷的觸感後，他緩緩的張開有些發青的手指頭，輕輕的摸了摸額頭的貓眼石，眸光閃了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