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啊，最親密無間的關係。
也永遠隔著一層什麼。
程耀忽然伸手，勾住了程稚的小拇指。
程稚：“？”
“小時候你總這樣勾著我。”程耀又散漫地笑起來，“然後傻乎乎地說，哥哥哥哥，我們去看，樂會。”
程稚：“……”
程耀笑得非常燦爛，聲音卻有些啞了：“你總是說不全‘音樂會’，每次都說成約會。”
程稚忍不住小聲辯駁道：“樂會和約會還是有點差彆的吧……”
“差不太多。”程耀鬆開她的手，轉而揉揉她的頭發，“走吧，我們去樂會。”
程稚：“誒？”
程耀的人脈比她想象得厲害的多，他說完這話沒多久，就弄到了一批當天晚上的音樂會門票。
那個音樂大廳全球聞名，每一場演出的門票都一票難求，更彆說今晚是一場著名樂團的演出――程耀不光帶她去，還把整個樂隊的朋友都帶去了。
一群小年輕十分激動，大家都是第一次來這裡看音樂會，紛紛換上自己最好的西裝禮服。
程稚也換了身禮服，坐在程耀身邊，聚精會神地聽完了全場。
不得不說，雖然她本身對這種演出興趣不大，但藝術殿堂的氛圍是真的不一樣，坐在這裡整個人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脊背。
看完演出以後，程耀帶她去了後台，跟樂團裡的老師聊了會兒天。
程稚怕生，就在後台外麵等著。她遠遠地望見程耀跟彆人說話，感覺他跟幾個藝術大師關係還不錯，聊天時情緒都挺飽滿――就是下來以後臉色不太好。
等程耀出來時，程稚過去一問，才知道是自家父母來了。
程爸爸的樂團有演出，就在明天晚上。
也正是程稚等待的那個機會。
……雖然不知道程耀麵對父母有沒有良心，但還是打算試一試。
程稚拉著程耀小聲說：“我好久沒有見爸爸媽媽了……”
程耀一邊大步往外走去，一邊冷靜地嗤道：“他們也不怎麼在乎我們。”
程稚還穿著禮服，扯著裙擺踩著小高跟，一路跟著他上了車。
“你彆這麼說呀。”直到坐在車子後座上，程稚才有機會開口，“爸爸媽媽一直都對我們那麼好……”
“是啊。在我們成年以前。”程耀瞥她，“不如你問問你爸媽，知道你失蹤五年的事情嗎？”
程稚：“……”
程耀坐下時氣得忘記解開西裝外套的紐扣，這會兒才想起來，解著扣子很不滿地說道：“我也很多年沒見過他們了，沒必要。”
程稚縮在座位上，委屈地扁了扁嘴。
她知道爸媽四處演出，自己的生活過的很富足，而且秉持著“兒孫自有兒孫福”的原則，在孩子成年以後就完全放養，采取三不管政策。
隻是會定期打錢。
一筆巨款。
這筆錢在遊戲裡是簽到的獎勵，每周都會彙入玩家的賬戶。程稚在大學劇情裡也見過爸爸媽媽，兩人都很年輕，笑得非常和藹，拍拍她和程耀的肩膀說：“反正你們大了，有自己的想法，爸媽管不著啦。”
程稚覺得這事情沒什麼不對，他們把她和程耀養到成年，而且現在也時常打錢回來，完全沒有做的不稱職的地方。
他們隻是沒有一直圍著孩子轉，更在意自己的生活。
說實話，她反而希望全世界的父母都能學一學這種態度呢。
程耀不跟她說，程稚也怕生，沒辦法去問彆人，隻能憋著一股氣，整個晚上都不說話。
程耀問她什麼她都不理，坐在車子上也沒吃橘子。
車子在酒店門口剛一停下，她就衝出去趴在路邊吐了。
……幸好晚上為了穿禮服沒怎麼吃東西，吐了半天也沒吐出什麼。
程耀追出來，在她身邊拍了拍她的後背給她順氣，半晌才無奈道：“你真的一定要見他們？”
程稚接過他遞來的手帕擦擦嘴：“我為什麼不能見……”
“好吧。”程耀道，“我來安排。”
……
程耀說到做到。
第二天中午，程稚就在酒店餐廳，見到了她劇情裡的父母。
父母看上去依舊很年輕，歲月在他們臉上沒留下什麼痕跡，反而讓他們顯得更有氣質。
程媽媽穿著藍色的長裙，爸爸穿著西裝，兩人坐在餐廳座位上，幾乎像一對在這裡約會的年輕夫婦。
程稚有點怕了。
這說是她的爸爸媽媽，但說到底也是陌生人呢……
她躲在程耀身後，不敢主動向前。
程耀歎了口氣，拉著程稚的手走到餐桌邊上，低聲道：“爸，媽。”
程媽媽立刻站起來，笑吟吟地伸手抱了抱他們：“好久不見，你們都沒怎麼變呀……”
程稚被她抱著，隻覺得她香香軟軟的，不像媽媽，更像個溫柔漂亮的姐姐。
“你也是。”她小聲說，“還是很漂亮哦。”
程媽媽笑著摸摸她的胳膊：“你瘦了呀。程耀是不是虐待妹妹了？怎麼不看著她讓她多吃點……”
她笑得時候眼睛裡亮閃閃的。
程爸爸也起身過來，安撫性的拉著程媽媽的手，低聲道：“好了，我們難得聚一次，快吃飯吧。”
……
這頓午餐吃得格外溫馨。
雖然和“父母”多年未見，但聊起天來又很稀鬆平常，說的都是些家常話。
程稚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的體驗，直到送走他們時，還恍恍惚惚的，像是神遊天外，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程耀俯身在她耳邊問道：“滿意了？”
程稚被他問得耳根發癢，忍著躲開，小聲嘟囔：“什麼啊。和爸爸媽媽，吃頓飯而已，說得像我提了什麼無理取鬨的要求……”
她有點說不下去了，重重地歎息一聲，低聲道：“我困了，想回去睡午覺。”
程耀眯眼近乎審視般看著她，沒有說話。
“你去練習吧。”程稚對他揮揮手。
她道彆了程耀，回到自己房間裡，重重關上門。
整個人埋進被子。
……程稚想起自己的媽媽了。
媽媽已經不在了，平常不去想還好，想起來就忍不住吧嗒吧嗒掉眼淚。
程稚趴在床上抹眼淚的時候，手機一直震動個不停。
她心情低落，但還是打起精神拿過手機看了一眼。
是秦晝發來的信息，大概是說他過一會兒就要登機了。
程稚心不在焉地回了兩句，秦晝很快意識到她的狀態不太對勁，發了語音請求過來。
程稚不太想這個時候接他的電話。
她掛斷了秦晝的電話，回了句：“我要洗澡啦。”
……心情不好的時候也沒心思想什麼更好的借口了。
剛回完消息，又聽見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
程稚歎了口氣，勉強起身去打開房門。
“你今天到底怎麼回事？”她一開門，就聽見程耀急躁的聲音，“急急忙忙回房間，敲這麼久才開門――”
他說到一半停頓下來，低頭瞧見了程稚哭紅的眼睛。
程耀頓時心疼得不行，轉念間又想到了什麼似的，硬生生扯出一個笑來。
他關上門，再低頭湊到程稚身邊時，他的眼睛也紅了：“哭什麼。說兩句話就不高興？”
程稚吸了吸鼻子。
說好不再為這件事情哭鼻子的，總不能這麼大了，跑到另一個世界來，還要讓媽媽再擔心。
於是搖頭否認：“沒哭。你要說什麼就說吧。”
程耀猜測到她情緒不對勁，是因為今天和爸爸媽媽見麵。
但他猜錯了方向，以為程稚是想到他們兩個之間扭曲的關係。畢竟程稚最近總是強調他們是一家人，又一直說他是她的哥哥。今天如願見了爸媽，他們倆言辭之間又滿是“你們兄妹倆好好相處”的意思……
他誤以為程稚這麼傷心，是因為他想“破壞”這個家。
“我打算跟爸媽說了。”程耀紅著眼睛，咬牙直言道，“我現在隨時可以跟這個家脫離關係，到時候我們不在一個戶口本上――你就能跟我在一起了吧？”
既然她覺得他是在“破壞”。
那就破壞到底好了。
程稚被他成功轉移了注意力，她看著程耀通紅的眼睛，驚訝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清楚得很。”程耀靠的更近，扯出一個冷笑，“放心，你永遠是我的妹妹。”
程稚：“……”
程耀低頭看著她，笑著問：“我這樣是不是很惡心呢？”
程稚眼睛裡的難以置信刺痛了他，越痛他就越發笑得開心。
“可是我不想……失去我的家。”程稚聲音發顫，“你這樣做會讓這個家破碎的。”
她意識到程耀現在在想什麼了。
這是扭轉局勢最好的時機，程稚來不及多想，按照自己最初計劃的台詞念道：“爸爸媽媽會傷心……”
程耀打斷她：“爸爸媽媽不在乎的，他們隻要我們幸福。”
程稚無助地望著他：“你也不會快樂的，不是嗎？”
他或許能從痛苦中，得到零星的快感。
可這樣是不行的。
就如同有些人能從自殘中獲得快感。作為親人，哪怕退一萬步講，能夠理解這種行為……也不能夠真的放任他傷害自己。
程耀望著她的目光越發哀痛，笑得卻更燦爛，他像是比之前還要亢奮，靠近程稚後按住了她的手腕，紅著眼睛就要吻下去。
程稚在掙紮之間，感覺有溫熱的東西落在臉頰上。
她一驚，程耀的吻就接著落下來，疊在剛才溫熱的東西上麵……
是他的眼淚嗎？
他在她的臉上，吻去他自己落下的淚。
程稚不是沒想過反抗，隻是在這一刻，她的腦海裡同時響起係統的聲音。
【恭喜宿主，和“程耀”關係修複進度50%，激活真愛卡x1，收獲CG：程耀的眼淚。】
【獲得專屬禮物：一張琴譜】
程稚聽著係統的聲音，反應不及，程耀的吻又緊跟著落在她的耳邊。
溫熱酥麻的感覺在耳邊炸開，刺激過了頭，係統又在她腦袋裡吧啦吧啦說了一長串，她真的處理不過來了啊！
程稚的手指無意識捏緊了他的胳膊，聲音開始發顫：“等、彆……”
微信電話的聲音乍然響起。
程稚終於回過神來，抬高聲音：“程耀，你放開我。我要接電話――”
程耀直接打橫抱起程稚，不由分說地扔到床上去。
程稚終於在這個時候察覺到了危機。
程耀按住她的手，從床邊上拿過她的手機看了一眼，眼中的哀痛更盛。
他笑著說：“那你接吧。”
程稚：“？”
這讓我怎麼接啊？
程耀按住她，劃開接通按鈕，開了免提把手機放在她的耳邊。
呼吸交錯之間，程耀又俯身親了她的額頭，表情迷蒙得近乎沉醉。程稚氣得一連幾個大喘氣，就聽見電話那端傳來秦晝的聲音：
“……怎麼不說話？”
程稚：“……”
可能是因為我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