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9 章 榜下捉婿(1 / 2)

許牧通大軍占領荊州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京都,荊州再往上就是魏興郡和洛州,洛州過去直逼京都,也就是說,許牧通若是再向前一步就直接打到都城了,朝野上下頓時大驚。

景仁帝一連摔了三個杯子,罵道:“這個張魯怎的如此不經打,竟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兵一箭射殺下馬,簡直就是奇恥大辱,江南道七八萬士兵儘數折在了荊州,真是豈有此理!”

罵完之後又是一頓捂嘴猛咳,攤開手心一看,竟是血紅一片。

這頓時讓他瞬間變了臉色。

堂下百官對此一無所知,隻是天子震怒,他們都也不敢抬頭,也不敢吱聲。

“孟卿,你說怎麼辦?”

皇帝緩過神來,轉頭看著右下方的孟閣老道。

孟閣老想了想,躬身道:“為今之計,也隻能從北邊將大軍調回,保衛京都。”

敬王趕緊上前,道:“父皇,北邊匈奴這些年來一直不安分,每每總在邊界試探,一旦把北邊大軍撤回來,匈奴南下,而越賊北上,我們被夾在中間腹背受敵,此舉不妥。”

景仁帝看著這個兒子,舒了一口氣道:“老六你有何高見?”

敬王道:“依兒臣之見,越王——”

“嗯?”

“越賊此人雖是個女人,但做事一貫講究步步為營,在荊州形勢還不穩的情況下,不會貿然對京都發起進攻,不出意外,他們應該會暫時停下腳步治理荊州,再往東南方向謀劃收攏交州歸入版圖,再一步步向北方蠶食,短期之內京都還是安全的。”

景仁帝聽到這話,氣得又是一頓熱血上湧,口中罵道:“歹毒——真是歹毒——這群亂臣賊子就是想這樣吞並朕的天下,真是狼子野心罪不容誅——”

景仁帝如此生氣,可敬王也沒好到哪裡去。

石巍李綏原本是他的人,如今搖身一變,卻成了越王手下的重要將領,如此一推斷,當初尋找寶藏的時候這幾人就已經攪在一起了。

雖然秋植方麵並未透露寶藏的事情,但十有八九已經被他們給拿下了,想到說不定石巍李綏一人還幫助秋植拿到寶藏,敬王就恨得牙齒癢癢的。

景仁帝又咬牙道:“短期之內他們是不會進攻,可等他們穩定下來,定是會繼續向北侵略,莫非朕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如此蠶食朕的領土?”

“你們倒是想個辦法——”

“一個個跟煮熟了的鴨子似的,朕要你們有何用!!”

眾人默默跪在地上,不敢吱聲,隻是他們不知道的是,此時的敬王心裡卻另有打算。

就在兩日前。

京都一家茶樓包廂內,敬王看著跪在地上的女子,淡淡道:“你就是周美雲?”

周美雲雙膝雙手觸地,渾身微微顫抖著,其中帶著七八分的激動,她仰慕這位六皇子許久,如今見他,果然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聽到他問話,趕忙回道:“民女正是周美雲。”

“你說你庶妹生了

秋植的孩子,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民女家中世代從商,微有薄產,但從來隻富不貴,父親一直想要和士族人家搭上關係,隨著家中姐妹幾人長大,父親和其他富商一樣,每年放榜日都派人去榜下蹲著捉婿,兩年前會試發榜,父親又派人去了,這次把秋植給捉了回來……”

“哦?既然捉了一個進士老爺回來,秋植又長得如此俊俏,你比你庶妹年長,怎麼不是湊合你和秋植,卻變成你庶妹和秋植在一起了?”

周美雲趕忙回道:“榜下捉婿畢竟名不正言不順,況且這些進士爺上了榜,離殿試也僅一步之遙,若是有幸被皇上看中,飛黃騰達指日可待,自然看不上我們這些商戶人家,就算能有一段露水情緣,或是強行拜堂,有些學子心軟的或許會給女方留有一妾室的席位,但也有些學子覺得與商戶之女結緣為恥,並不願意認下此事。我們周家雖是商戶,但我母親畢竟是明媒正娶的正妻,自不願意拿自家嫡女去做這樣的賭注。”

敬王聽完,嘴角挑起一抹意味深長,“如此說來,秋植與你庶妹苟且之後,吃乾抹淨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如此露骨的話,周美雲作為閨閣中雲英未嫁的女子,不好搭話,隻是伏在地上,點了點頭。

“你且起來吧。”

周美雲聽他出聲,暗暗終於鬆了一口氣,喏了一聲這才輕盈起身,一雙眼睛含羞帶怯地微微抬眼看著眼前的男人,很快又垂下眼簾。

“如今秋植在南方,跟著越王占領瀝州,又揮師北上拿下荊州,正是意氣風發時刻,你為何不帶著你庶妹去找他,既然孩子都有了,他自會好生對待你們姐妹一人,來日飛黃騰達也說不定,怎麼會想著來找本王呢,你要知道,本王和秋植那可是有著不共戴天之仇,至於這孩子,你覺得本王會善待她嗎?”

周美雲早就想好了說辭,“秋植此人薄情寡義,他和我庶妹畢竟有過一夜/情緣,最後卻還是走了個乾脆利落,如今我庶妹惡疾纏身,隻怕熬不了多久,孩子都一歲多了,也從未得過他的隻言片語,如此薄幸之人,我恨不得親手刃之,如今又得知此賊居然助紂為虐,與那越王廝混一起,如此奸/夫淫/婦,人人得而誅之,怎能與殿下相提並論。”

敬王臉上這才露出滿意的微笑,“說吧,你想得到什麼賞賜?”

周美雲聞言大喜,他們周家本就是商賈之家,黃白之物自然不缺,她與那幾個庶妹向來不和,又豈是來真心為她們尋求說法,想到如今朝廷和越王之間的恩怨,敬王作為當前太子的熱門人選,和秋植之間的關係更是水火不容,便生出利用這事達成許久之前的心願。

她低頭扭捏道:“民女並不想要什麼賞賜,民女隻願能追隨殿下身邊,服侍殿下……”

敬王聞言,端著茶杯的手頓了一下,他放下杯子,抬眼又仔細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周美雲,瓜子臉丹鳳眼,看著雖然不算太精致,但眉眼之間透露著一股嫵媚之色,倒也還能入眼,拿來打發情趣倒是不錯。

更何況人家還剛剛提供

了這麼一份大禮。

再者周家既是富商,家中不乏金銀財寶,將來對自己也是能有些許的助力。

於是嘴角含笑,道:“難得你有這份心,往後便跟在孤的身邊,孤回頭著人去你府上與你父親商量過門之事,順便把你庶妹和她孩子也接到王府,府上有太醫,也剛好能為你庶妹治病,本王也好一並照顧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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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王眼角一挑,道:“還自稱民女麼?”

周美雲心花怒放,嬌羞回了一聲:“妾明白。”

這才羞澀地掩麵退下。

屋內,上官禮這才上前道:“殿下,真是天助殿下也,如今居然能拿到秋植的女兒,也算是攥了他的把柄在手裡,不怕他日後不從!”

敬王若有所思道:“依秋植的為人,就算他對周若雲毫無感情,可若是知道自己的孩子流落在外,不應該會不聞不問。”

上官禮:“殿下意思是,秋植並不知道這孩子的存在?”

敬王點了點頭。

上官禮卻是大喜,“殿下,如今蘇氏上位,隻封了秋植一人為王夫,若是得知這個王夫在外邊已經有了孩子,您說她會怎麼想,兩人之間說不定會發生齟齬,進而產生間隙,這對咱們來說,也是不可多得的機遇,至少能把秋植給拉下來,秋植不論在瀝州還是南邊一帶,聲望甚至遠超越王蘇氏,缺少這麼一個左膀右臂,蘇氏必定也是元氣大傷!”

敬王聽到這裡,臉上也不禁露出一絲喜色。

……

秋夢期自接任荊州刺史一職以來,就開始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所有的一切都按照瀝州的方式來。

土地收繳歸國家所有已然是大勢所趨,更是沒有任何道理可講,也不再有瀝州那樣以田地換取船舶運輸艙位的好政策,而是直接是強製收繳。

除土地之外的產業和金銀財寶均可保全,這是秋夢期留給士紳豪強們最後的保障。

自古以來,很多勢力在攻下城池之後都采取屠城的方式,不說遠的,就在百年前的三國時期,被譽為真性情的曹操更是屠城十萬,孫權也不例外,比起屠城,收繳豪強的土地這又算得了什麼。

如果不趁著剛攻陷城池的機會把土地收繳歸國有,一旦政局穩定,地主豪強恢複元氣,他們就開始有了和新政權討價還價的資本,土地改革將會被迫流產。

正出於這個考慮,秋夢期在上任第一天就宣布荊州所有土地都要登記上繳,再由國家均分給百姓,如有阻攔者,殺無赦。

亂世之中先斬聖母,猶豫不決將會帶來極大的危害,就算背負罵名又如何!

於是在強硬手段下,土地政策進一步鋪開,原本流亡逃到瀝州的百姓也紛紛返回家鄉,重新領養土地,登記落戶。

普通老百姓的利益得到落實,越王政府的

() 整個風評和信譽值就直直上升,地主豪強再不甘心但人數上也沒辦法和百姓及官府抗衡,最終隻得認命。

秋夢期也在執行土地政策的時候,宣布取消人丁稅,告知今年所有土地免稅,從明年開始,官紳一體納稅,但稅收隻收一成。

百姓頓時喜笑顏開,將心定了下來。

整個荊州上下終於得以像先前的瀝州一樣,進入了全麵的恢複生產階段,百姓分到土地歸於農田,就算家有剩餘勞動力的,在官府那裡也能領得到活兒,如今瀝州的官府正忙著興修水利、疏通河道、修建道路,這些基礎設施建設皆需要大量的勞動力,隻要參與勞動,都能有工錢可拿。

再不濟,也還能去當兵。

所有人都知道,越王政府雖然對軍人要求嚴苛,軍人的待遇比起其他地方的軍隊要高出不止兩倍之多,最重要的是,比起以往,士兵的地位要高出不少,官府的很多政策都偏向軍人及軍屬,如此一來,老百姓的參軍意願一路高漲。

就在秋夢期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蘇韻擺駕荊州,來支持女朋友搞建設來了。

越王親臨前線,士兵誌氣大漲,喊聲震天動地,驚得周邊的老百姓心驚膽戰,軍隊更是直接在邊界處進行演練,根本就不避諱往來的人們。

老百姓看著這些操練的隊伍,吃驚不已,因為他們從來沒見如此具有凝聚力如此士氣高昂的軍隊,尤其這些人身上穿的這些甲胄,以大焱朝廷的那些刀劍,根本都劈不開捅不穿,簡直可怕。

他們身下的這些高頭大馬,數千匹馬奔騰過來,整個地麵都在震顫,洶湧的氣勢讓人不敢直視,試想景仁帝的那些弱兵殘將怎麼能打得過這些人?

於是不再對大焱再抱有任何希望,各自回家種田種地,安分守己過日子。

蘇韻來了荊州,先去前線慰問士兵。

督促許牧通落實好傷員和陣亡士兵的撫恤工作。

此次攻打荊州,由於對方沒有任何防備,加上荊州百姓幾乎是以夾道歡迎的姿勢迎接他們的軍隊進入各個城池,就算是後來江南道節度使張魯帶兵前來馳援,但十萬人馬本就差了越王這邊近一半,加上裝備落後,士兵士氣不足,沒怎麼打就丟盔棄甲地跑了,因此這次將荊州打下來,也不過才損了不到千名士兵。

比起張魯丟了七八萬人而言,簡直就是天差地彆。

當然,張魯的這些士兵並非完全被殲滅,其中一半人被俘虜,目前還在改造中。

而對於己方陣亡的士兵,撫恤金方麵也竭力做到位,除了免去其家庭三年內的地稅,千戶級彆以上每個人家屬得到了撫恤金一百兩白銀;守備每個人的家屬得到了撫恤金一百兩白銀;百戶每個人的家屬得到了八十兩白銀的撫恤金;九百一十名普通士兵每個人的家眷得到了撫恤金三十兩白銀。

總計起來,這次拿下荊州的戰役,為陣亡士兵支付的撫恤金共計四萬四千餘兩白銀。

而這些,都在蘇韻的預計範圍之內。

對家屬來說,這一

筆銀子至少能改善家裡的生活,稍微減輕失去親人的痛楚。

這也是越王政府唯一能為他們做到的了。

同時為了杜絕冒領行為,陣亡士兵的數據由其所在部隊進行統計,兵部核實,再交由戶部聯係家屬發放撫恤金,而並非直接向軍隊撥款層層向下。

並張貼公告,同時在邸報上刊登陣亡士兵的名字,明確撫恤金數量,但凡中間有誤差的,可上訴到都察院,自有都察院禦史調查此事,進一步肅清層層克扣等貪汙現象。

士兵生命和身後之事得到保障,願意賣命的人自然就更多起來,老百姓對新政權的信任關係也逐漸地搭建起來,荊州的局勢終於是變得越來越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