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章 巡行使者(1 / 2)

以安王為首的巡行隊伍從大年初十就從京都出發,到達新會郡就已經三月份了。

每靠近封樂一步,孟元洲的心就多提起一寸。

當初因孟家背後操縱,太子太傅一家被判流放三千裡,他不舍得未婚妻,一路追隨,卻被封樂縣縣令秋植從中阻撓,加上那女人自甘墮落寧願發配軍中也不願跟他走,孟元洲這才一氣之下決定放棄最後隻身返回京都。

原以為這輩子再無瓜葛,直到去年十月份與玲瓏郡主完婚,婚後才知道有多放不下那個女人,午夜夢回腦子裡想的都還是她的身影。

沒想到她在嶺南居然沒有被送入軍中為妓,還研製出新製鹽法,當太子差人找他說要舉薦他前往嶺南封樂南巡的時候,那顆不甘的心又蠢蠢欲動起來。

等真正進入封樂地界,大地已經開始回暖,四下一片春季盎然,所過之處,百姓皆在地裡田間忙碌著,一派欣欣向榮之相。

安王捋了捋胡子道:“這個秋植還是有兩下子,當初以為他年紀輕輕一身細皮嫩肉的到不了嶺南,沒想到他不僅安然抵達,還在一年的工夫裡把這個封樂縣治理得井井有條,此人不簡單哪。”

孟元洲聽到秋植受誇,心中十分不高興,但卻不好表露在臉上,但也無法開顏,陰沉沉一張臉道:“如今我等方才踏入封樂,眼前所見不過方寸,也隻有走完了才能判定他做得到底好還是不好。”

安王哈哈笑道:“看來孟副使還是不太服氣啊,想當年你們同科進士,秋植當場被欽定為封樂縣縣令,先人一步領了官職,但你也後來也位列起居郎,如今身居六品,他也才七品,算起來,他還是不如你啊。”

孟元洲嘴角這才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

安王:“不過這一路過來,問了好幾l個百姓,都是真心誇讚他們這位父母官宅心仁厚關愛百姓,不難看出來,這個秋植還真是深得人心,不但有新製鹽法,還進一步改造鐵犁,研製出曲轅犁,你有沒有注意到,改造過後的犁架變小變輕,而且便於調頭和轉彎,操作靈活,節省了不少的人力和畜力,你說是有多聰明的人才想出這樣的辦法來。”

孟元洲沒想到一位身居富貴的閒散王爺居然還有這等見識,臉色又恢複了鐵青,“據許大人所說,還有甘刺史的招供,新製鹽法是蘇學林父女二人研製出來,依下官之見,改進鐵犁也未必是秋縣令的功勞,或許也是蘇家父女想出來的也說不定。”

“就算是蘇家父女想出來的法子,但秋植能禮賢下士重用人才,這個功勞也不小,不過說起來,去年處理蘇學林貪汙一案還是你們孟家出手的,想當初孟副使和蘇家大小姐在外人眼裡也是郎才女貌的一對,可惜造化弄人啊,孟副使大義滅親,親手把蘇家人送入監獄,不然以那位蘇姑娘的聰明才智,輔佐孟副使那也必定能流傳一段佳話。”

這話從安王口中說出來,也不知道是真惋惜還是故意膈應。

孟元洲聞言眼底掠過一絲刺痛,隨即麵無表情地低下頭道:“蘇

家人貪汙是事實,下官及家父也不過是依法辦事而已。”

一行人走走停停,終於在下晌時分來到了封樂城外的新修建的龍口驛站。

安王聽說到了驛站,卻不願下車,這一路過來,那些驛站他是住得夠夠的了,有條件差一點的,甚至連荒郊野外都不如,懶懶道:“既然都快到封樂城了,不如直接進城住店算了。”

“回王爺話,封樂縣縣令秋植已經帶領眾官吏在此等候,王爺是否先下車與他們見上一麵再移步進城?”

安王聽到官吏已經到了,也隻得暫時收起脾氣,垮著一張臉下了馬車。

沒想到映入眼簾的這個驛站卻令他眼前一亮。

與一路過來所見到的那些館驛不同,眼前這片建築簡潔卻大氣,古樸中暗含著底蘊,安王不禁麵露讚許之色,一路從京都下來,就沒見過一家像樣的驛站,沒想到原以為窮困潦倒的封樂縣,卻才是不顯山水的存在啊。

秋夢期早已帶著衙門一種官員在驛站門口迎接循行使者的到來。

當日在金鑾殿上,安王也在場,親眼見過秋植本人,如今再見到她人,還是去年的一番模樣,穿著紅色的七品官服,越發顯得英姿颯爽俊俏不凡,倒反是他們這一行人遠道而來的人風塵仆仆灰頭土臉。

眾人見禮,待念完聖旨,安王親自將秋夢期扶起來道:“秋縣令受苦了,甘德壽那廝居然對諸事隱瞞不報,若不是本王親自到了封樂,一路以來目睹封樂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都要被那廝給哄騙過去了,此次前來必定好好勘察一番,不會讓秋縣令受一絲委屈。”

秋夢期自是感激不儘的模樣,話也撿好聽的說,兩句話間就不動聲色地給安王帶上好幾l頂高帽子。

安王沒想到這位秋縣令雖然年輕,卻如此善於言談,三言兩語之間就被她給哄得舒舒服服,原本挎著的一張臉這會兒擠滿了笑容,對這個排場是滿意極了。

秋夢期安撫完安王,這才拜見巡行副使和其他隨行官員,讓她沒想到的是,隨行的副使居然是孟元洲,她麵上不動聲色,心中卻忍不住冷笑了幾l聲。

皇帝居然派孟元洲前來,不知是他親自求來的,還是彆人舉薦。

但不管什麼牛鬼蛇神,到了封樂的地界,也得她說了算。

孟元洲看著眼前比自己還要官低一職的娘娘腔,在跟前卑躬屈膝的模樣,鼻子裡冷哼一聲,似乎在提醒她當日在寧民縣驛站裡她對自己的不敬。

正想開口刺她兩句,卻不想秋夢期早已不看他,正轉頭衝著安王拱手道:“王爺和諸位大人遠道而來,如今天色已經不早,先進驛站稍微梳洗一番,下官已經讓人備好酒菜為諸位大人接風洗塵,王爺和諸位大人請隨我入內——”

眾人確實旅途勞累,跟隨著她魚貫而入進了驛站。

和當日李泰進駐驛站當天境況一模一樣,這群從京都來的貴人在步入驛站大門之後,眼底都是藏不住的驚豔,但好歹也是從大地方來的,又不得不端著,克製著不露半點沒見過世麵的

模樣。

秋夢期一邊帶路一邊介紹道:“下官剛到封樂的時候(),

?[((),

連驛站的花銷都支付不起,這才想了辦法,和城中富商借貸銀子對驛站進行修繕,又多修出一部分來,專給過往行人提供食宿,收上來的食宿費再作為本金和利息分期還給富商,這才把這個頭疼的問題給解決了。”

安王先前也疑惑著,都說封樂窮,怎麼能舍得拿銀子出來把驛站修得這麼好,還讓平頭老百姓給住進來,沒想到銀子居然是借來的,收上來的住宿費還能維持驛站開銷,不得不說這想法巧妙得很,更何況這年頭能和富人借到銀子也是一種本事。

“秋縣令真乃聰明絕頂,若是其他縣份也能和你一樣都用上這個法子,本王一路過來,也不至於這般風塵仆仆。”

秋夢期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一頭秀發,心裡暗道,這個辦法是蘇韻想出來的,想必和絕頂相差很遠。

“王爺見笑了,這都是被窮給逼的,您知道的,封樂山多地少,土地也沒有中原地區那般肥沃,就算靠海,但這些年來禁海,漁民不能出海捕魚,也做不了貿易,老百姓是連飯都吃不上啊,下官腦子笨,也隻能四處探訪一些有學識的大能,向他們征求改變封樂的辦法,但也是收效甚微,勉強過活罷了。”

“秋縣令真是太謙虛了,你這樣若是還算腦子笨,你讓其他官員怎麼活,”安王笑眯眯道,“連嶺南節度使許牧通都為你講話,你可一點都不簡單。”

秋夢期一副驚訝的模樣:“當真?許牧通大人居然在王爺麵前為下官美言,那真是下官的榮幸,我就說怎麼今日王爺見了下官才第一麵,就如此寬容慈愛,原來是有人幫我說情,真是榮幸之至,也感謝王爺抬愛。”

“彆說許牧通喜歡你,就你這能說會道的兩片嘴皮子,本王跟你說話也覺得舒服得緊。”

“那下官就厚著臉皮多聒噪幾l句,王爺不嫌我煩就行。”

“對了,方才你還說因為禁海,封樂老百姓不能出海打漁,那我告訴你,今年六月六日就能恢複開海,皇上已經頒了聖旨讓本王一起帶過來,消息呢本王先告訴你,但開海一事還是得等去了衙門設台另外宣布。”

秋夢期一聽,心中狂跳,麵露喜色道:“王爺,您可真是封樂的財神爺,我就說早上起床就聽到喜鵲在叫,原來王爺還給咱們封樂帶來這樣的喜訊,待明日去了衙門,立即開壇敬香,恭請開海聖旨。”

“好說,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