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從傍晚六點多到晚上九點多,柯延看著一口一個姐姐,真有種自己多了個弟弟的感覺,便給他回了一條,說自己到家了。
周嵐英還沒睡,見柯延回來,忍不住跟她聊起了天,說起吳明祥一家三口的事,最後問她:“你跟吳昊加聯係方式了嗎?”
“加了。”
周嵐英點頭說:“那就多聯係。這孩子雖然比你小幾歲,但好歹是在B市長大的,看著也還是蠻能乾的。以後等我和你爸回去了,你遇到什麼困難,可以找他幫忙。”
柯延聽著這話覺得有點耳熟,不由得笑了:“媽,我能有什麼困難?我不想太麻煩彆人,以前在美國也是一個人過來的。”
“你這孩子,人總不能一個人過一輩子吧,總得需要朋友家人吧?也彆等有困難了才跟人聯係,平時就要多聯係多走動,多聯絡感情,不然有了困難才去找人,誰會願意幫你?”周嵐英以前總為女兒的優秀感到驕傲,如今年紀大了,越來越感覺到女兒性格上的缺陷,過於冷漠孤僻,偏生能力又強,性格也獨立,眼光也高,真怕她醉心於科研,把自己的終身大事給耽誤了。作為母親,她還是希望女兒能有個好歸宿的,女人乾得再好,終歸也是要成個家的。
柯延哭笑不得:“媽,我怎麼沒有朋友了?我今天不是去參加同學聚會了嗎。”
周嵐英說:“那跟吳昊多聯係一下也不多餘,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
“嗯,我知道了。您早點休息吧,我也要去洗洗睡了。”柯延打了個嗬欠,準備去洗漱睡覺。
周嵐英也沒再繼續念叨,回房間去了。
柯延躺在床上,腦海裡不由自主回想起今天那個一觸即分的吻,時間短得她都來不及感受是什麼滋味了,不是說初吻最甜蜜嗎?結果竟然是這樣,所以想想還是遺憾啊。柯延有些鬱悶地在床上翻了個滾,瞥見床頭櫃上的手機閃了一下,拿過來一看,吳昊發信息來了。
她解鎖手機,除了吳昊的,曾效祺也發了信息過來,她跟吳昊道了聲晚安就結束了話題,點開了曾效祺的信息,發現他打了很長幾段話過來:“我仔細想了想,我今天頭腦一熱,做了我們一輩子都會後悔的事,那個吻簡直是太草率了,對不起你,也對不起我自己。”
“我第一次見到你,是在咱們班的教室後門,那天我心情非常不好,我爸媽沒空送我去報到,爺爺又犯了胃病,全班我到得最遲。你剪了個男孩一樣的短發,正在掃地,抬頭看見我,悄悄跟我說了一聲,‘同學,你的衣服穿反了’,我這才發現早上太忙亂,都沒注意到衣服沒翻過來,我跑到外麵去把衣服換了過來才進教室,當時心裡其實挺沮喪的,覺得被你看了笑話,也怕你跟其他同學笑話我,我就從那以後開始注意你的。”
“後來發現你根本就不記得我和衣服的事了,你大概就是善意地提醒一下。後來老師排座位,我坐在你後麵,那是我高中三年最開心的一段時間,也是我學習最努力的一段時間,我打球、唱歌、跳舞,參加學校的各項活動,就希望自己能夠被你注意到,我吸引了很多女生的注意,但就是沒有你的。我拚命學習,希望有一天自己足夠優秀,能跟你比肩,好有勇氣跟你表白,但我還沒來得及跟你比肩,就殺出了鐘必凱。我這輩子最嫉妒的人,就是鐘必凱。他小子為什麼那麼幸運,跟你從小就認識,能跟你形影不離,學校裡的老師同學都認定你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你知道我那時候有多絕望嗎?我覺得你肯定會考全國最好的大學,所以我也想跟你去同一個城市上大學,便報考了戲劇學院,哪怕我們不能在一起,跟你在一個城市也是好的,結果你出國了,我得知消息那天,感覺天都塌了,也才徹底死心。”
“柯延,謝謝你回來,謝謝你願意給我機會,謝謝你能讓我初心不變。你看,我曾經最不敢奢想的事即將變成現實,我卻像個毛頭小子一樣把這事給搞砸了。對不起,你能原諒我嗎?我以後會好好補償你的。”
柯延看著這大段大段的文字,喉嚨都哽咽了,眼眶也紅了,她從來不知道,這世上有一個人,曾經那麼深愛她,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回複他:“沒關係,遺憾有時候也是一種美。至少還有未來可期。”
曾效祺在忐忑中終於等到她的回複,興奮得差點要跳起來,他發了語聊過來,柯延接了,知道他正在回家的路上,他也不聊今晚的事,得知她已經躺下了,便主動唱歌給她聽。柯延便在他溫柔的低音炮中香甜地睡去,甚至都沒用書來催眠。
曾效祺聽著那頭沒有了回應,估摸著她已經睡了,這才依依不舍地掛斷了,心裡還在想:她有沒有把手機放到遠點的地方,手機會有輻射的。
曾效祺終於去了美國,柯延按部就班地上班,兩人因為時差的關係聯係不便,但每天至少都保證聯係一次。
接近年關,年味兒越來越濃,國內的各行各業都進入收尾盤點期,人們的工作也開始懈怠了,隻等著放長假休息。當然這跟柯延無關,也跟曾效祺無關。
過年之前,柯延的領導劉逸安終於結束學習考察回來了。柯延將自己的工作內容逐步轉交給劉逸安,隻負責技術開發驗證這塊兒,這就少了很多令她煩惱不堪的事,能夠專心攻堅技術。這半年多時間,柯延領導著工作小組努力攻堅,工作進度比預期的要快,到明年上半年的時候,就能在地下實驗室進行五噸級的液氬探測器設計安裝,雖然級彆較小,但隻要邁出這關鍵的一步,就可以展望百噸級彆的技術驗證。這令整個研究小組都很受鼓舞。
柯孟先的康複治療效果顯著,他的手雖然還是無力不太受控,但已經在嘗試著自己握勺吃飯了,雖然吃得很慢,飯菜也會灑到桌子上和衣服上,這對周嵐英來說卻是一種解脫,至少不用一口一口喂他了,碰到柯延休息,全家人也能一起吃個飯。
這個年,柯延一家三口是在B市過的,因為父親身體康複情況不錯,所以這個年過得還算喜氣洋洋,唯一令柯延感覺不滿意的是,兩家好像有點像撮合她和吳昊的意圖。而吳昊也顯得十分殷勤,總會主動聯係柯延,並找機會邀她出去玩耍。柯延對吳昊並沒有任何想法,所以都是能拒則拒,免得給對方造成錯覺。
這事柯延沒跟曾效祺說過,一是覺得沒有必要,二是覺得說了隻會給曾效祺增添不安。
這個年曾效祺過得淒淒慘慘的,畢竟老外並不過春節,雖然他平時對春節也不那麼期待,但這是和柯延重逢後的第一個春節啊。
曾效祺的電影拍攝進度比預計的要慢,估計結束都得四月底了,這可把他給憋壞了,完全就是相思成災,恨不能立馬飛回柯延身邊。
這天柯延去上班,被劉逸安叫住了:“小柯,你的護照和簽證還沒過期吧?”
“沒有啊。”
劉逸安說:“跟我去美國參加一個物理學術會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