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荷姑娘啊”
風鈴兒找到李掌詢問,然後得知扔東西的人是廚娘秀荷,就又找了秀荷,詢問。
秀荷拍拍裙子,一臉好笑,“風姑娘找菜渣做什麼呀”
“我哎呀,我把我的東西放在旁邊了。你你看見沒,是個灰布包起來,枯草係起來的一個包裹”她臉慘白,解釋起來,也有些心急如焚。
秀荷一聽,尖聲捂住嘴巴,“那是風姑娘的東西啊,我以為是菜渣。就就把它們全部收拾出去扔了。”
扔了
猶如一聲驚雷,破天劈下來。風鈴兒急地確認了具體的地方,才出去找。
走到回廊,被雷管家叫住,說是有客人要辣醬和狼牙土豆,讓她趕緊做一份。
她心裡急,搖手,說一句,廚房裡還有其他人,讓廚房裡的人做就是了,而後飛快地跑出去了。
看得雷管家直撓頭。
跑到放廢渣的小巷子,風鈴兒在菜渣裡麵,四處尋,四處摸,什麼也沒找到。
其實,如果放在現代,這鞋子丟了就丟了,大不了再買一雙。但這是另外一個世界,自己從小在鄉村,沒了銀錢吃了不少苦。就那麼一雙鞋子,也很少買來穿。
如今她相公給她買了一雙那麼好看的鞋子,而且還是來回折騰自己給人看病得來的診金,說什麼她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一次都沒穿,鞋子就不見了啊。再說了,回去後,要是相公問起來,她告訴對方,自己放到廚房角落,不小心被人當成垃圾扔了,那該是什麼心情
她又怎麼對得起楚晨汐
焦灼難安地揉了揉腦袋,風鈴兒坐在菜渣裡,難過得想哭。
回去的時候,身上臭氣熏天,胳膊處跪地到處是殘渣。
失落裡走進酒樓,被眾多吃飯的顧客指指點點。
雷管家和店小二也是狐疑地捂著鼻子,“天啊,風姑娘,你你這是去哪兒了,這麼臭”
她沒有心情回答。
失落從酒樓人群裡走過去的時候,忽然看見了那雙同自己相公買的一模一樣的鞋子。
難道
風鈴兒急壞了,湊過去細細打量。
本來一樣的鞋子也是有的,可是那雙繡花鞋的鞋麵的花心出了點黃色的線頭。
因為是被自己的指甲刮出來的,所以風鈴兒確認那鞋就是自己的。
“這這是我的”她笑地特彆激動,伸手去扒拉那孩子的鞋。
一般來說,她挺理智的,可是因為自己失落到了底兒,所以看到希望的時候,總會有些魯莽。
不過,當她盯著鞋子叫嚷時,那個小姑娘就哭了。
坐在同桌的男人忽然伸出手臂來,阻止道,“喂,姑娘,你乾什麼呢”
“不好意思,請問”臉一抬,就發現了眼前的男人是當初那個在牛棚裡裝睡,騙她銀錠子的賊。
“好啊,你這個偷銀子的賊,今天竟然跑到我們酒樓來蹭吃蹭喝了”風鈴兒氣著站起來,也顧不得什麼形象了,“還我錢來”
那男人站起來,錯愕地愣了下,裝傻充愣,“姑娘,你胡說什麼呢,我們見過麼”
“我說了,銀錢還我”風鈴兒兜著手伸出。
剛才因為扒拉找鞋,所以手也是臟兮兮的,好一大股味兒。
沒想到那偷銀子的男人,扁起袖子,就朝著四周的人顧客講道理,“諸位,你們看,這這個臭女人不講理,冤枉人嘞。”
“你胡說”風鈴兒看著四周嘰嘰喳喳顧客,也揚起食指說理,“這男人幾天前在牛棚裡裝老板,騙了我一銀錠子。那銀錠子是我打算拿來買小黃牛的。就是他,就是因為他竊取了我的銀錢,所以才害得我沒了錢買牛。”
“大姐姐,你彆冤枉好人,易哥哥才不會做這種事兒。”桌子上的兩個孩子,紛紛從凳子上坐起來,藏在易張身後,一邊哭鼻子,一邊叫囂。
“哭什麼哭”
“大姐姐你你不要拿走易哥哥送給我的鞋子”小姑娘眼睛紅彤彤的,楚楚可憐地哭道。
風鈴兒氣不過,指著她的繡花鞋吼,“什麼你的鞋,這鞋子明明是我相公給我買的。你你知道他看了多少病人,才賺得銀錢給我買這雙繡花鞋麼你你在那胡巷子口裡撿到了它,是你的運氣,但但你能夠摸著良心說,這是你們買的”她臉漲得通紅,一巴掌拍在桌麵上,就衝著那小姑娘喊,“小姑娘,這鞋子穿了一次,我不介意。請你還給我。”
小姑娘抱著那偷銀賊的袖子,泣不成聲,“不,我不,我就這麼一雙鞋,鞋是易哥哥給我買的。”
“這樣,我認栽了,把那繡花鞋賣給我成不成”風鈴兒那雙明亮的大眼睛,死死地瞪著眼前的小姑娘,再一次重複道,“我拿錢買買,成不成”
“喂,你說什麼呢,這天底下賣鞋的地方那麼多,誰知道會不會撞上買一樣的”那偷銀賊易張又氣勢衝衝地吼,“各位,你們說,是不是”
“是啊,姑娘,你這麼冤枉人,可不好啊。”一顧客打抱不平地嚷道,“上回你偷了成毅公子的簪子,現在成毅公子讓你在酒樓裡乾活,已經是仁慈了,怎麼如今還欺負一個小姑娘呢”
風鈴兒氣地胃都痛了,因為剛才回來淋了雨,又因為沒有及時地換下濕衣服。再加上,中途衣服剛烤乾,又跑到胡巷子口,從垃圾裡翻自己被丟掉的鞋子。
所以感染了風寒,腦袋也暈暈乎乎的。
看著四周說三道四的客人,一個沒忍不住,將那偷牛賊身旁的桌子掀翻在地。
桌麵上的碗碟乒乒乓乓地掉在了地上。
“你們這些人,說話做事顛三倒四,從來不了解真相”風鈴兒手指著他們桌子上的菜,“你們現在桌子上吃的,這些美味的菜,其中一半都是我所做。我靠我自己的手藝進入酒樓做事兒,招惹你們了麼上回我得罪成毅公子,成毅公子以我偷簪子一事兒冤枉我,此事兒天地良心。如今如今”扶著另一桌顧客麵前的桌沿,她冷聲道,“你們再看,那那小姑娘的腳。她這麼小,鞋子卻大了這麼一截。不是太奇怪了麼”
“那有什麼,易哥哥買大一些,多穿些日子不行麼”小姑娘藏在背後,聰慧地頂嘴。
“那好,你不是說這是竊賊給你買的麼,那你敢脫下來,同我到鞋店裡對峙麼,你敢麼”風鈴兒走近,伸手抓住了那竊賊胸前的衣襟,“我風鈴兒不喜歡說謊,若這鞋不是我的,我自斷一臂但若這鞋不是你的,那我就斷你妹妹一指”
“姑娘,為了這麼一雙鞋,你至於麼”有人跟著勸和。
“關你何事”風鈴兒厲聲懟回去。
竊銀賊沒有說話,身後的小姑娘卻期期艾艾地哭了起來,“易哥哥,我不要她斷手指,我不要斷手指,嗚嗚嗚嗚”
麵前的男人似乎有了一絲無奈,“這是我們之間的事兒,你拿孩子出氣做什麼”
“對,我就拿孩子出氣如何你不也是當著眾人麵,昧著良心冤枉我的麼”風鈴兒趾高氣昂地嚷道。
此話一出,身旁看好戲的顧客紛紛圍了起來。
樓上的成毅公子,狐疑地走下來。
從廚房裡出來的木如綿也循著聲音走過來細看。
雷管家奔到中間,二話不說就向那偷牛賊道歉,“客官,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今日咱們這位風廚娘,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就能冤枉易哥哥麼”小姑娘歇斯底裡地喊了句。
那木如綿剛走過來,看到這兒,連忙過來了解情況。
人剛現身,木如綿就被那偷銀賊拉住了,“大哥,你快來,這姑娘莫名其妙地要斷小冰的手指”
木如綿看了身旁的兄弟易張一眼,眼神透著睿智,“發生了什麼事兒”
易張還沒說,那藏在背後的小女孩就跑到跟前,指著自己的繡花鞋向木如綿說,“木哥哥,這大姐姐不分青紅皂白,就說這繡花鞋是她的。而且而且她還說要斷了我的手指。”
風鈴兒冷冷地站在那裡,沒說什麼話。
木如綿看了眼風鈴兒,而後蹲身,用手摸了摸鞋料子,緊跟著背手站起,生硬地命令,“小冰,把鞋子脫下來,還給人家”
“我不,木哥哥,這是大哥哥買給我的鞋子”
“我說了,脫下來,馬上脫下來”木如綿的臉也已經氣地通紅,許久看女孩兒沒動,直接將對方的繡花鞋脫掉了。雙手交到風鈴兒的手上,微微躬身,“風姑娘,是我這個做大哥的沒有教好,請你不要怪罪”
木如綿做這件事兒的時候,雷管家和店小二都看到了。但是他們覺得,是因為木如綿是風鈴兒招進來的,如果得罪了風鈴兒,對他也沒什麼好處,是以才這麼冷酷無情地脫掉小女孩兒的鞋子。
四周知底的顧客,紛紛指責風鈴兒的不是。
但風鈴兒還是硬著頭皮,拿過了那雙繡花鞋。
“這鞋子是我沒有拿好,才讓你撿了去。不過你當初吭了我那麼一大筆銀,應該足以給你妹妹買雙鞋了吧。”麵無表情地想要離開。
被身後的成毅公子擋住了。
“說清楚”他說。
“什麼”風鈴兒回轉頭,卻看到成毅公子鎮定自若地盯著木如綿,“你既然把鞋子歸還,那勢必有一個理由。木如綿,當著眾人的麵,說清楚”
他的語氣很強、硬。
易張抓木如綿的手臂,提醒他,“大哥”
“彆說話”木如綿轉過麵龐,同成毅公子對視,“這雙鞋是上好的麵料做成的,沒有二三十兩銀錢,根本不可能買下來。而我弟弟,我了解,他沒有這麼多錢。更不可能給妹妹小冰買這樣貴的鞋,所以這雙鞋無疑是風姑娘的。並且,鞋子底還粘有菜渣,說明當時這雙鞋的確被誤送到了胡巷口,而而我弟弟也應該去過。”
“所以說,這雙鞋,是你弟弟撿到的”成毅公子理清事情的原委,“也不是風姑娘在胡說八道”
易張吵嚷著不願意服輸,“胡說”
木如綿瞪了易張一眼,“還不說實話”
沒辦法,最終,易張隻好不情不願地走到風鈴兒跟前,道歉,“不好意思,這鞋確實是我在胡巷子撿到的,不過在撿到鞋子時,我確實喊過,沒有人後,我才拿走的。請姑娘不要見怪”
“好好道歉”木如綿冷聲喊。
易張又隻好拱手,深深地鞠了一躬,“姑娘,易某在這裡道歉了”
成毅公子拍了拍手,為風鈴兒這件事兒打上了一個完美的問話,“好,既然事兒已經清楚了,那此事兒就算了吧。”
成毅公子招來雷管家,輕言細語地說,“帶著孩子買雙鞋去”說完,兜著袖子,也向風鈴兒鞠躬道歉,“風姑娘,當初在下的確一時捉弄之心,冤枉姑娘偷簪,此刻也便在這裡向你道歉了”
風鈴兒看了他一眼,輕輕回答,“不必”
當然,成毅公子在眾目睽睽之下,唱這麼一出,其實也是有理由的。
這風鈴兒剛剛確實被吃飯的顧客冤枉得發了火,而究其根本原因,也是因為自己當初冤枉了她。所以她要想時刻留住風鈴兒的心,讓她好好在自己的酒樓乾下去,就得保留她的尊嚴。
其實,木如綿是風鈴兒招進來的,如果他不當著眾人的麵說清楚,大家就會以為,木如綿是礙於風鈴兒當初招他進酒樓工作的這份情意,才這麼及時承認錯誤的。
因此成毅公子想要還風鈴兒一個徹底的清白,這樣對他的酒樓名聲也好,還能夠讓風鈴兒安心地在酒樓裡做生意。
風鈴兒知道這裡麵的意思,但她還是很感激,道了聲謝後,就不想再多說什麼了。
晚上,狼狽地離開時,成毅公子讓雷管家給她買了一身衣服。
她咧嘴笑笑,收下。
“雷管家,代我謝謝成毅公子,今日他的相助,我會記在心上的。”
換了衣服,準備走得時候,被追出來的沐紅綿叫住了。
“風姑娘”
風鈴兒頓步,狐疑地轉過頭去。
她是一個是非分明的人,從在酒樓處理繡花鞋一事兒上,她就看出來了。
“什麼事兒”她還是儘可能地讓自己保持微笑。
不管如何,以後還是要在一起共事的。所以,現在最主要地,就是讓自己相信,自己該怎麼去處理。
“我為弟弟的事兒讓姑娘道歉,但是易弟做那些事兒都是情有可原的,如果如果風姑娘有時間的話,我可以帶你去”
風鈴兒不想再聽,“不必了。”
“風姑娘”木如綿伸手將風鈴兒抓住,語氣裡帶著一絲難耐,“上回易弟騙走你的銀錢,我會替他還上的,隻求你給我一次解釋的機會,讓我說出真相,。”
風鈴兒原本不想聽彆的,隻想回家,可走了兩步,又覺得同在酒樓做事兒,這麼顯得很沒有風度,於是折轉了步子,返回去。
“好吧,我可是給你這個機會不是你那位易弟。”風鈴兒看了看四周的街道,回頭問,“現在去哪兒”
“風姑娘隨我來”木如綿將風鈴兒帶到了家裡。
那個家,是兩個黑漆漆且十分淒慘的茅草屋。
屋子裡,四周陰涼。
地麵,隻有一些潮濕的枯草。
風鈴兒踏步進去時,看到有很多可憐的婦女和孩子以及年邁的老人,頹唐地坐在地上。
他們看上去非常滄桑,大多麵黃肌瘦。
“這是些什麼人”風鈴兒急切地問她,“他們都沒有家麼”
“這是我們村的人。因為家裡遭了難,所以無處可去,逃到京城,又被趕了出去。是以,他們在這縣城近郊,搭了茅草屋。”
風鈴兒手指觸到下巴,“那木大哥你”
“我也是他們其中的一員,所以他們也都是我的家人”木如綿悵然地歎了一口氣,“我那易弟其實心腸不壞。前段日子,我們村裡的老孫婆生了重病,需要看大夫,所以他才會走了歪路。”
風鈴兒現在心裡頭已經沒有想那麼多了,僅僅是好奇地補了一句,“我看他身手敏捷,為什麼不試圖找活兒乾,非得騙彆人的銀錢”
“我們之前都乾過,隻不過家裡的人實在太多。有的生病,有的卻要吃飯。而且那天孫婆突然,我想易弟可能是”
“好了,彆說了。”風鈴兒伸出手,阻止對方說話。
在木如綿以為她還是不能原諒易張騙錢一事兒時,風鈴兒卻笑了,“既然是情有可原,那他拿我錢的時候,就應該說一句逼不得已什麼的麼,也好過我把他當賊這麼久。哈哈,木大哥,事兒呢,我已經了解了。我們一起在酒樓裡做工,也算是朋友了。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我一定幫。”她拱手,坦誠相告,“不好意思,現在天兒晚了,我得回家了。”
木如綿拱手感激,隨後提議說,“風姑娘,如果不嫌棄的話,讓易弟送你一程吧他自小養了一匹小馬駒,現在這麼多年,小馬變老馬,長得可壯實了。而且而且他身手敏捷,路上遇到危險,還可以幫忙。”
風鈴兒一想,他騙自己錢,送他一趟,全當抵消,倒也不錯。
“那怎麼好意思呢”
“無妨,他昨日才造了馬車,正好試試如何”木如綿說著引風鈴兒進屋。
進屋後,風鈴兒才看到了那位老父親。他看上去很精神,聽兒子說,是她給找了工作,感激地作揖。
“風姑娘,一直聽如綿提起你,沒想到今日就見麵了,真是多謝你了。”那老父親拱手道謝。
“客氣,客氣。”風鈴兒也回禮道謝。
在說笑時,他看到十幾個孩子,光著腳丫子,站在枯草上。臟兮兮的腳丫子上,還磨破了皮。
再看一屋子裡老小,心裡麵便都清楚了他們的境況。
之後,木如綿將那易張帶到一邊,向對方說了送風鈴兒回家的事兒後。
那易張乖巧地走到麵前,微笑著說,我送你回去吧,風姑娘。
風鈴兒撓撓腦袋,緊巴巴地點頭,“好啊,那多謝你了。”
“不必客氣”
易張的確身手敏捷,當風鈴兒上了馬車不久,他也就飛奔上車,趕馬離開了巷子。
沒過多久,就出了縣城。
路上,風鈴兒覺得速度夠快,也就打開簾子,坐到了那易張的旁邊。
“易張兄弟,你駕車的速度很快哪”風鈴兒聽著呼嘯而過的風,朗聲誇獎道,“從來沒有見過你這樣的速度。”
易張偏頭,看著風鈴兒,“風姑娘,你過獎了。其實不是車快,而是我這兒給力啊。你知道麼,家裡再苦,我都沒有苦過這馬。”
風鈴兒打量了一下馬腦袋,看它明亮的雙目,忍不住笑問道,“這馬兒有名字麼”
“有啊。”易張笑嘻嘻地回答道,“它叫大黑。”
大黑全身黑,就叫大黑天,這名字,也太太普通了。
“有趣”她調侃道,“不過有趣雖有趣,但是呢,這名字不夠霸氣。我看好多人都為馬取名淩風驚風什麼的,你怎麼不取一個類似的呢”
“哈,風姑娘,我這馬可沒那麼挑剔。大黑,大黑,叫了十幾年,它呀,還就喜歡這個名字。”易張暢快地聊了一會兒天後,又難堪地回轉過,向風鈴兒道歉,“不好意思,上回,我騙了你的銀錠子。風姑娘,你放心,我會儘快還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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