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豐神俊朗,醫術高明。
村民稱呼他為楚神醫,可那是對好人而言。對歹人,楚晨汐是惡、魔,是變、態。他眼睛裡容忍不了任何一樣欺負他夫人,傷害他夫人的東西。
哪怕對方隻是一個老人,他也會用最殘忍的手段報複回來。
當然,他是大夫,知道疼痛是世間最殘忍的事兒,所以他所謂的殘忍手段,隻針對死了的人。
花婆被楚晨汐當做小白鼠一樣研究,更加表明了他的原則。
微涼的天空,慘淡不明。
風鈴兒被凍醒,坐起身,卻看到楚晨汐身上的外衣。
木箱旁,狗狗二白在狂吠。小猴子不安地抓著自己的頭發。
“晨汐”她鞋子都未穿好,就奔了出去。
在院子外的地上,楚晨汐坐著,手上全是血。
黑黝黝的眼睫上,掛著一層水珠。
風鈴兒蹲身,看著楚晨汐的樣子,伸手去觸碰他那帶著血腥味的手。
感到觸碰過來的涼意,楚晨汐後退數步,抬手去擋風鈴兒的眼睛。
他不希望對方看到他的樣子,就好比他不希望自己血腥的一麵被自己最親近的人發現。
風鈴兒害怕,卻不願意避開他。
冰冷的手抓住那血,她語氣很輕,“放火的人找到了是不是”
“我我掐死了她。”楚晨汐眼神癡情,卻無辜。看地風鈴兒心疼地將他擁在懷裡。
或許,他將那放火者的屍首折磨了一番。
“帶我去看看”風鈴兒打商量。
楚晨汐搖頭,拒絕,“鈴兒,不要去看,不不好看。”
“沒關係,我不怕”風鈴兒固執地叫住他,“晨汐,你必須得帶我去看”
楚晨汐側過身子,始終不願意帶人前去。
風鈴兒垂眸,壓低聲音,“晨汐,我必須去,你必須帶我去”
看著那黯然的表情以及快要崩潰的眼神,楚晨汐壓低頭顱,抿唇,點了下頭,“好我我帶你去”
他起身時,血手寧願撐著冰冷的泥土,也不願弄臟風鈴兒的手。
站起來,風鈴兒想拉他。
他的手卻控製在身前。
拒絕接納。
風鈴兒看著他單薄的身影,不及思索,握住了楚晨汐已然比自己還要冰冷的五指。
楚晨汐顫然地發抖,想要掙脫開。
卻被風鈴兒緊緊桎梏住,她轉頭,看著楚晨汐,聲音溫軟乾淨,“彆放開我的手,晨汐,我的手上已經有血了。”
聽了這句話,楚晨汐那不安分的手指就此停止了動彈。
小河溝。
風鈴兒左顧右盼,都沒瞧見屍首。
她問,“人在哪兒”
楚晨汐聲音幾斤喑啞,手指不安地從一邊送到了另一邊。
在一片白雪積壓的草地裡,風鈴兒看到了河溝裡的那具屍體。
以往她從不認為自己有那麼大的勇氣,可是現在,她卻用自己的手,伸向冰冷的河溝裡,將那具慘不忍睹的屍體打撈了上來。
看著已經不知道是個人的屍體,風鈴兒問站在一邊,像做錯事兒的楚晨汐,“你乾的”
楚晨汐點頭回答,“是”
“她是誰”
“花婆”楚晨汐再好脾氣的回答,人卻笑著沒動。
冷風下,看著楚晨汐,風鈴兒越發心疼。
她不再問了,也不看屍體,直接將屍體用水草裹住,放在腋下,夾著回家。
騰著的另外一隻手,則拉住了楚晨汐,聲音溫柔又體貼。
她從來也沒有想過,自己收拾死人的爛攤子,那麼平易近人的說了一句。
“彆怕,晨汐,咱回家把這屍首埋了去”
一到家,先給楚晨洗把衣服穿好,然後拿著鋤頭,就上山,將花婆的屍首用背簍背到了山上。
在一處風景不錯的地方,挖了坑,埋下了花婆。
泥土覆蓋上時,能夠清晰地看見,風鈴兒的手指上夾著血。
她抬起來看了看,不想讓這麼沉重的氣氛壓抑著楚晨汐的心情,“這種可惡的壞蛋,就該以牙還牙。”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後背冷汗直冒。
她覺得,折磨屍體已經夠殘忍的了,但裝作處之泰然地抱著屍體,還挖坑坑將屍體埋了的人,還要更加變、態。
因為愛,變得如此變、態
風鈴兒自嘲地笑笑。
可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如果自己不能夠想辦法彌補,一定無法讓這件事兒神不知鬼不覺地過去。
到底這田水村的村民看見什麼可怕的事兒,就喜歡通知官府差查查查。
把人埋下後,風鈴兒才走近楚晨汐,雙膝跪地,伸手去捧著那場失魂落魄的臉頰,“晨汐,你看,這世界上還有像我這樣可怕的女人呢”她親吻楚晨汐的額頭,用那雙又是泥土又是血漬的手擦楚晨汐的手指。
“晨汐,你彆害怕,我沒有生氣。”風鈴兒說完這句話,心裡頭很難過。
難過地無法呼吸。
不知道為什麼
她心疼到如此
楚晨汐用手,將風鈴兒的手拉到自己的跟前,“臟了”
“是啊,又有血,又有泥土。”風鈴兒目光下移,也示意著自己的手掌。
楚晨汐拿自己的手去輕鬆地擦,但風鈴兒卻絲毫也不在意,仍然反複地擦自己的手。
認真到了一定的程度。
風鈴兒左手蓋住自己的右手,她輕聲提醒,“擦不掉了,晨汐”她的腦袋依偎過去,嘴角溫婉地回以一笑,“現在我是共犯,殺人的事兒。我也有份兒。”
那時,她能夠感覺到自己的緊張,想必貼緊的心也能感受到另一顆心的倉皇。
可是人有時候就是這樣,當一件事兒達到無法企及的地步時,就容易輪陷。
風鈴兒陷入了愛情。
她拉著楚晨汐站起來,緊握著對方的手回家。
到達家門,簡單收拾了下,她就拿冰水灌入鍋中,燒熱水。
熱水燒好,自己將手洗乾淨,才從箱子裡翻出乾淨衣服,把楚晨汐帶有血漬的衣服脫掉。
然後將乾淨的衣服換上。
良久,又端了熱水,過來擦楚晨汐的臉,以及那雙血腥味的手。
他放在水裡,不動。可木盆裡的手卻一直是紅的。
“還要”
“好,多洗幾次,晨汐,你彆著急。”風鈴兒看他討厭的樣子,速度又快了一些。
洗了三遍。
用力地揉搓。
雙手恢複原樣,風鈴兒才拉著楚晨汐坐到灶火旁,寬慰地說,“晨汐,這事兒已經過去了,彆再想了。”
楚晨汐望著風鈴兒的眼睛,用力地將人抱緊。他的臉埋進風鈴兒的頸窩。
“鈴兒,你是不是覺得我太殘、忍”
“不知道。”風鈴兒實話相告,“我都懵了,哪裡機會思考這個問題。”
楚晨汐後退了下,正麵相對,“如果如果我現在問你呢”
“也沒多殘、忍”風鈴兒佯裝淡定,“你不是說自己把它掐死了,才折、磨的麼,那至少死者感覺不到疼痛”
她這個理由夠歹毒的
不過也得給自己台階下。
“大晚上跑過來,要放火燒了我們,這花婆,也比我們良善不到哪裡去”風鈴兒看著火苗,“一報還一報,值了”
楚晨汐剛剛還淒淒的目色裡,突轉清明。柔和如水,溫暖如火。
魅、惑中自有一股卓然氣質。
他開心。
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不能影響他的心情。
除了風鈴兒。
風鈴兒寬恕他的罪行,他會覺得得到了超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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