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鈞煜察覺不對時攸得抬手去抓,溫涼的玉佩擦著他的指腹,滑落。
“咚!”得一聲落入玉帶河中。
“送錯人了。”同時想起沈筠曦嬌軟軟的嗓音。
“沈筠曦!”蕭鈞煜轉身睨著沈筠曦,低低喚了一聲,唇角緊繃,下頜線淩厲,一對黑眸深不見底。
沈筠曦聳肩,滿臉無辜看著蕭鈞煜,眨了眨卷翹的眉睫,笑道:“太子殿下不是道我可以自己做主?”
蕭鈞煜雙手緊握成拳,看著沈筠曦笑靨如花的麵容,屏住呼吸,胸口微微起伏。
他緘默不言,一對眸子晦澀難明,周身氣勢淩厲,卻又死死克製,引而不發。
這是怒了。
沈筠曦和他相處了幾百個日夜,自是清楚,可是與她何乾,她又不怕蕭鈞煜,如今,她更不會特意去取悅蕭鈞煜。
沈筠曦看著麵無表情、壓抑怒氣蕭鈞煜,隻覺心口暢快。
這世,日子總要過得暢快些,多笑笑,放開手腳,才能讓父兄等疼寵她的人安心,不能辜負他們的心意。
今日午膳時,沈父對沈筠曦語重心長道:“我這一輩子拚搏,就是想你和你哥過得好,你們能不拘著自己的性子。”
沈筠曦抬手揮了揮袖子,拎起裙擺,直直走向蕭鈞煜。
蕭鈞煜佇立在原地,看著沈筠曦愈來愈近,她靡顏膩理的嬌顏慢慢放大。
蕭鈞煜屏氣凝神,起伏的胸口滯了一瞬,眉心微蹙,喉結慢慢上下滾動。
錯身而過之時,餘光看見蕭鈞煜滾動的喉結,沈筠曦挑了挑眉梢,星眸裡劃過一抹流光,她眨了眨眼睛,頓住腳步。
沈筠曦繡鞋與蕭鈞煜的錦靴並排,她慢慢靠近蕭鈞煜,發覺蕭鈞煜麵上泰然自若,喉結卻上下微微滾動。
沈筠曦鼻翼翕動,慢慢俯身,櫻唇貼著蕭鈞煜的耳畔。
星星微微的呼吸,帶著若有似無的幽香,一下一下吹在耳蝸,酥酥的,又帶了細微的麻麻。
“太子殿下。”輕輕柔柔,又嬌又甜的嗓音,嗬氣如蘭。
此時的沈筠曦和夢裡重合,和以前重合,近在遲尺的盛世美顏,又美又嬌又魅。
終於,不在對他疏冷淡漠。
蕭鈞煜心跳如擂鼓,麵上蕭肅清舉,候間的喉結卻是微微顫了一下。
“嗬,真是青澀。”沈筠曦輕嗤一聲,心頭舒暢,驟然離開了蕭鈞煜。
蕭鈞煜瞳孔攸得一顫,怔怔看著沈筠曦。
“太子殿下明日莫忘將丹書鐵券送至沈府。”
沈筠曦與蕭鈞煜擦肩而過,她拎著裙角走到台階下,不知何時等在那裡的二皇子殿下蕭和澤將傘朝沈筠曦那邊傾斜。
風裹攜著雨朝蕭鈞煜襲去,蕭鈞煜眼睛眨也未眨,他目視著沈筠曦與蕭和澤慢慢遠去。
兩人共乘一頂傘,並肩而行。
依稀傳來沈筠曦的軟音:
“二皇子殿下會不會覺得我……”
“沈姑娘率性天真,活出了我欽羨的模樣。”
這是順風順水,被千嬌百寵著長大,不食人間煙火和疾苦之人才敢調戲矜貴無雙的太子殿下,讓太子殿下難堪。
還做到了。
蕭和澤的聲音溫潤如水,看著沈筠曦的目光真的帶了幾分羨慕。
……
皇宮,東宮太子府。
蕭鈞煜著一襲月白色祥雲圓領錦袍,坐在屋脊上,眺望遠方淅淅瀝瀝的春雨。
仰頭喝了一口酒。
眉頭攸得隆起,他反手執酒壇晃了晃,貼著耳朵聽,裡麵沒有聲音。
蕭鈞煜驀得將酒壇撂在一側,抬手又開了一瓶。
他單手舉著酒壇,仰頭飲了一口酒,渾不在意用袖子拭去唇邊的酒跡,又望向遠方。
天幕黑沉,無星無月,春雨綿綿不絕。
明明有些粗狂的動作,蕭鈞煜做來,舉手投足也是賞心悅目,給人一種颯爽不拘小節之感。
“太子殿下,春雨寒涼,回去吧。”
福明立在蕭鈞煜身後,舉著一柄雨傘撐在他的頭頂,見蕭鈞煜又撂了一壇酒,忍不住勸道。
“這酒忒沒勁,軟綿綿。”喝了十多壇,腦袋依舊清醒。
蕭鈞煜有些懷念前幾日武金錫從西北帶來的烈酒。
福明看了眼屋脊上散落的紙封,小聲道:“這是沈姑娘送給殿下的桃花釀,聽說是沈姑娘自己釀的。”
蕭鈞煜手一頓,看了看手裡的酒壇,眼簾驀得垂下來。
福明立在蕭鈞煜身後,看不見太子殿下的神情,隻見太子殿下不再大口大口灌酒,還是小口小口抿著手裡的桃花釀。
他雙手抱住酒壇,動作小心翼翼,每一口都似乎要品好久。
再小口的飲,酒也有飲儘的時候,蕭鈞煜晃了晃酒壇,自下而上朝福明抬了抬下巴:“再去取些過來。”
“太子殿下沒了,這是沈姑娘送來的所有的桃花釀。”福明垂著頭,不敢看蕭鈞煜。
蕭鈞煜眉睫撲顫一下,仰頭,珍而重之將壇底最後一口酒飲儘。
他又看了眼暗暗無光的天幕,起身,一個飛身,月白色的身影輕盈若貓。
衣袂飄飄,幾個點踩,蕭鈞煜躍下了屋脊。
宮人常舒一口氣,小碎步上前,躬身對蕭鈞煜道:“太子殿下,春雨淒寒入骨,已經備好熱湯,請您沐浴。”
蕭鈞煜負手而立,看了看手裡空空的酒壇,半響,低低歎了一聲,輕輕頷首。
桃花釀,醉不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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