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邪神低語(8)(1 / 2)

蕭望勉!

慈生瞪了他一眼,旋即耳朵尖都紅了,道:“不去!”

他可是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乾正事,要去找找這艘船上有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很明顯,船上是有窗戶的,這和那個傳聞以及書本上的不一樣。

在夢中,那艘航船模型一開始沒有什麼變化,旋即忽然浮現了窗戶,從窗戶裡出來了很多奇怪詭譎的扭曲混沌生物,再然後就是滔天的風浪,窗戶忽然消失,最終船歸於平靜。

這會不會是什麼預兆,順序?

慈生磨蹭了一下,沒打算跳到蕭望勉懷裡,因為他很壞,要麼就是要他過去準備摸摸他的小尾巴或者耳朵,要麼就是打算……

哼。

慈生支撐在窗旁邊,又將腦袋伸出去看了一眼,風吹在臉上是淡淡涼爽和鹹澀的氣味,帶著淡淡的潮濕氣味。

外麵的天色並不是很好看,慈生隻吹了一會風,就感覺自己的耳朵潮潮的,似乎墜了一點水珠。

他“哎呀”了一聲,旋即“砰”一下將窗戶關了起來,靈活地將耳朵抖了抖,伸手捂住了耳朵尖。

慈生身上的巫師袍隨意地墜了下來,他“唔”了一聲,抓住巫師袍,起身的時候又忘了自己的尾巴拖到了地上。

他伸手擦了擦,小聲哼唧了一下,又聽到蕭望勉喚他:“寶寶,過來,好不好?”

慈生“嗯”了一聲,湊過去了,下一刻就感覺到自己的耳朵被他捂進了手裡。

冰涼的耳朵頓時暖和了起來,潮濕的觸感也因為熱乎的手而消失了;尾巴上的臟臟東西被擦淨了。

蕭望勉繼續往上擦的時候要碰到他尾巴根了,慈生終於“唔”了一聲,眼底一片瀲灩,強烈抵製。

蕭望勉輕笑了一聲,輕輕鬆了鬆他褲子和尾巴之間的縫,哄道:“痛不痛?”

“不痛!”慈生臉紅了一點,後退了兩步跟蕭望勉拉開了一點距離,“我去看看他們有沒有送飯上來。”

蕭望勉微笑著坐在一旁,替他將巫師袍穿上了,旋即跟在他後麵,聽到從樓下傳來的聲音。

有人的腳步聲傳了上來,偶爾絮絮叨叨了兩聲,旋即過來敲了門。

慈生聽到了聲音,立刻就打開了門,有些好奇地張望了一下,看到給他送飯的是那個有胡子的大副,就打了聲招呼。

大副沒想到貴客是這樣的一個漂亮少年,竟然有一些驚訝,不過他對貴客自然是保持著和善的態度,爽朗地笑了一聲:“哦!你就是船長說的貴客,你好啊。我們船上的菜比較簡陋,你彆介意。”

慈生的帽子把他的耳朵遮住了,露出的雪白小臉上很精致,尖尖的下巴籠在黑暗裡,他從大副的手中接過了餐盤,在他離開之前,猶豫了一下,問道:“你好,能問一下船上大概是什麼構造嗎?”

大副“哦”了一聲,思索了片刻,旋即道:“我們這艘船原先是客貨混運,但是現在專門運貨了,隻有幾個客房——負幾層都是我們的貨運艙,一層是甲板,二層是餐廳和活動大廳,三層就是您的客房了。”

原來如此。

慈生思索了一下,等一會他可以去幾個地方分彆看一圈,找一找有沒有什麼特彆的地方。

慈生溫和道:“謝謝。”

大副搖了搖手:“您客氣啦,您要是想逛逛的話,請隨意。”

慈生點點頭,回頭將門關上了。

手中的餐盤上的食物還是比較豐盛的,大概是因為最近都停泊在港口的原因,補充了不少肉類和蛋類,此時兩個三明治散發著淡淡的黃油和奶香,還有一些厚切培根。

慈生將餐盤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原本想就坐在桌子旁邊的,但是旋即聽到了蕭望勉喚他過來,便猶豫了一下,還是縮到了蕭望勉旁邊。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蕭望勉總是讓他到這張床旁邊。

蕭望勉看了一眼這個三明治,問慈生道:“寶寶,你要吃嗎?”

慈生其實現在不是很餓,剛剛就找了一個借口從蕭望勉身上跳下去罷了,現在他看了一眼,哼唧了兩聲,旋即道:“我還是等一下吃吧,我想先出去逛一圈!”

蕭望勉點了點頭,隨意地看了一眼桌上的東西。

樓上還是依稀可以聽到從底下傳來的人們交談的聲音,慈生覺得現在大搖大擺地去底下“檢查”稍微有一點過分,所以他猶豫了一下,扯著帽子,跟蕭望勉兩個人帶上了臥室的門,先把這一層的客房看了。

這層的客房除了他們現在住的這一間都不是特彆的大,看上去很簡陋而且積灰,沒有人住很久了。

一打開門,就能聞到一股跟灰塵混雜著的海洋腥氣,所有東西都濕漉漉的。

地上的地毯都皺巴巴的。

慈生看了一圈,本來總以為會有什麼特殊的東西,但是一無所獲。

他糾結又猶豫地巴望著門看了一圈,還是什麼都沒有,最終隻能被蕭望勉抱起來,聽到他說“還有樓下的兩層”,慈生才勉強地“嗯”了一聲,不太高興地往同樣人煙稀少的第二層走去。

萊格斯的這一艘船顯然不簡單,牆壁上裝飾了很多複古的油畫和壁燈,整個活動大廳還是很大的,裡麵偶爾有一些人路過。

慈生在活動大廳裡繞著看了兩圈,隻看到了廢棄的牌桌,旁邊還有一個許久沒有用過的吧台,那裡有不少沒有用的杯子,都蒙塵了。

現在剛剛好是飯點,旁邊的餐廳裡有不少水手海員,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他們吃的更簡單,有些人拿著黑麵包夾了一點果醬,大侃特侃起來。

慈生豎起耳朵湊近聽了一下。

“……對,萊格斯船長回來了,我想這一次他也一定能夠帶領我們兄弟們凱旋!我跟我媽媽說過了,這次回來會給她帶密斯卡墨的珍珠——”

“哦,那裡有珍珠嗎?聽說那裡很漂亮,女孩們都喜歡那裡!聽說萊格斯船長之前去過那裡。”

“嘿,當然,萊格斯船長哪裡都去過,我想他肯定什麼都知道,不然他怎麼從一個普通的水手變成船長的呢?”

……

萊格斯是從普通的水手變成船長的嗎?他如果不是靠本事恐怕就是走歪門邪道了。

那幾個人一直在嘰嘰喳喳地討論,慈生仔細聽了一會,發現之後沒有什麼具體的內容就拉著蕭望勉準備離開了。

這一層除了剛剛的消息依舊一無所獲,在蕭望勉的陪伴之下,慈生並不是非常慌張,隻是對於這種情況非常地困惑。

他猶豫了一下,旋即小聲問蕭望勉道:“……望勉,我們要不要去一樓看看呀?”

蕭望勉不置可否地頷首,拉著他的手指,溫聲道:“你想去就去看看,反正沒有人會阻攔你的。”

儘管慈生並不抱太大的希望,但是他還是下去看了一圈。

雖然船並沒有航行多久,但是他們顯然已經離開了烏撒托比的港口,現在在航往羅斯卡托德的路上了。

海邊的霧略微有些厚,天色有些暗淡和陰沉,船搖搖晃晃,從甲板的邊緣往下看,可以看到濺起白沫的浪花在拍打著船壁。

海風中的這一股海腥味非常正常,慈生在裡麵待久了,一時間也感覺不到什麼奇怪的味道。

他大致看了一下,除了感覺到這艘船上的氛圍很好、每個人都各司其職之外,什麼也沒有看出來。

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好像非常正常。

但這恰恰好就是最不正常的地方。

因為未知,所以恐懼;因為知道有奇怪扭曲的生物,有粉色外殼的“螃蟹”生物纏繞著不走,有從人變異的家夥——才會覺得這艘船上必然存在著什麼秘密。

路上遇到過海瑟姆,他在船員休息室裡休息;萊格斯則默不作聲地在他旁邊拿了瓶烈酒灌。

事實上,這裡看上去很正常,但是實際上卻分外壓抑。

外麵的天色暗沉了,慈生吐出了一口氣,想要往下走的時候卻被蕭望勉攔住了。

蕭望勉給他指了一眼時間,溫聲道:“乖乖,已經五點多了,要不要先上去吃一點東西,等再晚一點再到底下的貨運艙看一下?”

慈生有點猶豫,但是蕭望勉說的很正常,所以他點了點頭。

上樓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腳已經酸疼了,打開房門的時候被海風嗆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當時離開的時候窗戶並沒有關上,現在夾雜著一點潮濕氣息的風早就將窗沿都弄濕了,連那個看上去很好的三明治都不例外。

慈生“唔”了一聲,旋即湊過去聞了一下,被那奇怪的味道嗆到了,旋即眨了眨眼睛。

他眼尾微紅一片瀲灩,指著三明治,軟綿綿地對蕭望勉道:“……老公,這怎麼辦呀?”

這明顯就是有求於他了;蕭望勉忍不住低低笑了一聲,將慈生攔腰抱起來,將人放在了床上,蹲下身子替他將小皮鞋脫掉,親了親他的腳背。

“老公幫你吃掉,行不行?”

“好哦。”慈生不想浪費糧食,他不適應地動了動腳,踩在了蕭望勉的鎖骨上,撒嬌道:“老公,我想吃小奶糕……”

“好,乖乖,”蕭望勉應允。

他答應慈生之後就打算下樓去借船上的廚房給慈生做小奶糕,但是旋即又被慈生拉著不走了。

慈生走路早就走累了,在蕭望勉過來打算幫他掖被子的時候,他就順勢抓住了蕭望勉的袖口,眼睛眨了眨:“今天不吃也可以,我不餓……好困。”

“困了就睡一會,馬上在旁邊陪你好不好?”蕭望勉也低下頭,讓慈生抓自己袖口的動作更順手一點,然後親了親他的額頭,“睡吧寶寶。”

慈生也不知道為什麼,在蕭望勉說完這句話之後,就好像是忽然出現了什麼魔咒一樣,他困得眼睛都睜不開,躺在床上困得蜷起了身體,但是依舊扯著蕭望勉的袖子不放。

蕭望勉恐怕也是舍不得讓慈生鬆開他的袖子,也舍不得讓他一個人在臥室裡睡覺,便也隻能低低地笑了一聲,順著他的動作陪他一起躺下。

慈生能感覺到迷迷糊糊中,外麵的海風將窗簾吹拂起來,有些寒意有些涼爽,身上黏膩的觸感漸漸消失。

有詭譎奇異、光怪陸離的影象在眼前忽遠忽近,來自身後男人冰涼的喘息和親吻讓慈生情不自禁流一點將睫毛沾得濕漉漉的眼淚。

他粉嫩的唇被吻開了,紅色的吻痕是最新鮮的,落在雪白的身子上像是一連串在雪中盛開的紅梅,漂亮又顯得脆弱。

蕭望勉在他半夢半醒之間哄他:

“……乖乖,寶寶睡覺吧。”

慈生“唔”了一聲,先是沉沉地陷入了黑甜的夢境。

……

約莫過了幾個小時,慈生是在睡夢中被驚醒的。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忽然喘不上氣,但是在短暫的緩和之後,他輕輕地從蕭望勉的懷抱底下鑽了一點出來,反過來壓在他的胸膛上。

夢裡光怪陸離的景象帶著霓虹燈混雜崩壞的風格,他感覺自己頭好暈。

床上沒有什麼異樣,蕭望勉老早就替他收拾趕緊了,現在他身底下墊著的還是蕭望勉自己帶來的柔軟毯子。

慈生是想要下床喝兩口水的,他磨蹭了一會,勉強沒有當個恃寵而驕的小壞蛋,而是從蕭望勉的手臂底下鑽了出來,靜悄悄地掀開了被子,赤足下了床。

他記得床邊是有熱水的,不過看了一圈還是沒有看到。

唔……

慈生有點猶豫,不是特彆想要下樓。

要不就不喝了?

握在門把上的手鬆開了,慈生轉身打算跳上床,旋即就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

——倒不是像之前一樣被蕭望勉忽然抱起來,更不是因為暈船,隻是好像麵前忽然就從正常的色調變成了帶著懷舊濾鏡、二三十年之前的場景。

而且在那一瞬間,床上的蕭望勉都消失了;在這個老電影的濾鏡中,周遭全部都是人在說話的聲音,或大或小,三三兩兩並在一起談天說地。

其中有一個女人說的聲音最為清脆也是最為特彆:

“這個珍珠真是太漂亮了!我真是太愛大海的饋贈了,我已經迫不及待要跟爸爸一起往羅斯卡托德出發了——”

慈生循著聲音的方向四處看了一下,他扶著門框,卻硬生生看到了從自己的後麵一個女人的虛影穿了過來,旁邊還跟著人,大概是在聊天,臉上原本還帶著笑容。

畫麵一轉,慈生發現眼前的女人忽然消失了,下一刻在他剛剛打開的窗戶旁邊,那個女人扭頭,清秀漂亮的小臉忽然變得痛苦扭曲起來。

“可是……爸爸,你答應過我的,你怎麼可以反悔——”

反悔什麼?沒有帶她去羅斯卡托德嗎?慈生想到這個念頭,略微蹙眉,鬆開了自己握住門把手的手,往前走了兩步,似乎想要看清這個女人的長相。

但是他又落空了,像是電影的鏡頭一轉,麵前出現了一個破舊破敗的沙發和折疊的小床,旁邊似乎有幾張被折疊之後的牌,幾個破碎了的酒杯緊緊挨在一起。

那個女孩臉色蒼白,寬大的衣服將她瘦削的身形掩蓋在下麵,她的身子在獵獵的海風中搖搖欲墜。

“……我知道了爸爸,可是我不想要這樣,我不想!我想出門,你不可以剝奪我的自由——”

她的臉上滑過了一滴淚水,整個身子像是一隻想要飛走的鳥兒一樣往海邊倒去。

“……我恨你爸爸。”

女孩話音剛落,麵前的那些尚且還算是正常的東西就全部都扭曲變質了,像是被邪惡魔咒侵擾了一樣,在惡魔的火焰中桀桀怪笑,似乎下一秒就要過來將慈生給吞噬了。

慈生感覺到自己頭一疼,身體止不住的搖晃,在下一刻自己要倒下去的時候,感覺自己整個人忽然撞到了什麼東西的上麵。

“嗡”的一聲,腦海中的畫麵刹那間全部都消失了。

眼前模糊昏黃的濾鏡全部都消失了,剩下來的隻有溫柔朦朧的夜色在天邊,習習涼風吹拂,似乎這隻是再普通不過的一次出門航行,並不是為了找什麼羅斯卡托德和傳說中的“猶格斯”。

在耳邊的嗡鳴過去之後,慈生終於聽到了輕柔的呼喚,是蕭望勉將他整個打橫抱在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