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邪神低語(8)(2 / 2)

“……乖寶,不怕,是不是做什麼噩夢了?”

蕭望勉的聲音輕輕的,很快將他從痛苦中拽了出來。

慈生手腳冰涼,縮在蕭望勉身上的時候還在止不住的發抖,實在並不是他想要顫抖,而是理智被衝刷了一遍,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個無窮無儘的怪圈,再遲疑幾秒就要被永遠困在那裡。

他抓著蕭望勉的手臂,撒嬌又依戀一樣地蹭了蹭,半晌之後才安心下來。

蕭望勉輕柔地親了親他的唇,眸光微閃,哄道:“乖寶,你怎麼了?看到什麼東西了嗎?”

慈生點了點頭,顫聲道:“有很奇怪的東西出現了,我看到了跟白天完全不一樣的東西,有女人在我麵前從正常走向了崩潰。”

“但是現在這些東西都不存在,對不對?”蕭望勉替他揉了揉眉心,旋即又用細細密密的吻來安撫他,眸中全然是有些悔意和對那些試圖纏上慈生的東西的漠然。

慈生眼眶稍微有一點紅,又困又被嚇,感覺到自己的手被蕭望勉帶著捂在了他的胸膛上,才好了兩分。

等到他手暖和了一點,蕭望勉便去擰了一張熱乎乎的帕子,單膝跪地替慈生將冰涼的小腳擦乾淨擦暖和了。

替他拿來了熱水之後,蕭望勉哄著他乖乖上床。

蕭望勉特意囑咐了他一下:“乖乖,好好睡覺,老公在,不害怕好不好?”

慈生的眸稍微有一點迷茫,依賴的眸光中帶著點任性,扯著蕭望勉抱著自己才堪堪閉上了眼睛。

那些聲音在靠近蕭望勉之後全部都沒有了,畫麵也是,全部都消失了。

慈生其實趴在蕭望勉身上也沒有睡著,心臟在一直快速地跳。

那個女人的出現很莫名其妙,慈生完全不知道任何有關她的消息。

但是她肯定跟萊格斯、這艘船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她是萊格斯的女兒?

她說,“我恨你爸爸”,難道說她也是被萊格斯害的麼?

這些思緒淩亂又沒有頭緒,慈生猶豫了半天,睜開眼睛對上了蕭望勉的俊臉。

蕭望勉閉眸,手還在輕柔地拍著慈生的後背,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樣,害怕慈生睡不著。

慈生猶豫了一瞬間。

他在片刻心底的掙紮之後,打算做一個作死的行為。

蕭望勉今天總想要讓他彆亂跑,彆離開床上。

可是跟蕭望勉走在一起,雖然他非常安全,但是他什麼線索都發現不了。

他不是不相信蕭望勉,他知道蕭望勉向來都會幫助自己,可是如果是蕭望勉陷入自我矛盾的時候,兩個人就會一起陷入僵局。

他得想一個辦法破局,至少要跟之前一樣,稍微跟蕭望勉拉開一點距離。

——不過他也會選擇在蕭望勉的視線範圍之內,保證自己不會受傷。

“……老公。”慈生撒嬌,“我還想喝水。”

蕭望勉其實一直都沒有睡著過,聽到自己寶寶撒嬌一樣的話語,當然沒有辦法拒絕,稍微轉身了一下,用被子將他裹好,旋即才溫聲道:“好,乖乖。”

蕭望勉起身,高挑身材被月光照出了一個抽長的背影。

慈生看到他起身,勉強在被子裡掙紮了一下,旋即,輕手輕腳,將自己的尾巴蜷了起來,旋即小心翼翼地從床上跳了下去。

跟蕭望勉相反的方向。

幾乎是立刻,他的眼前雖然沒有出現什麼離奇和惡心的場景,但是卻聽到耳畔傳來的哭聲。

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間或夾雜著幾句悲傷的控訴。

聲音有一點像是之前的那個女孩!

慈生被這個想法激得心跳快了兩分,但是他知道現在蕭望勉在現場,再恐怖的什麼妖魔鬼怪也不敢出來,他能聽到這段聲音,恐怕已經是自己理智不夠高、被浸染的原因了。

海風又有一瞬間的腥氣,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

有點擔心蕭望勉下一秒就會回頭看過來,慈生機敏地選擇——

直接撲到了他的身上。

少年的貓耳毛茸茸的,蹭在人後背的時候能感覺到有些癢癢的,尾巴則掛在蕭望勉的腿上。

“……老公。”

慈生的眸低了下去,將微不可見的心虛給遮掩了下去,對著蕭望勉就是一頓軟綿綿的撒嬌。

他的心跳的很快,被自己強行壓製了下去。

蕭望勉似乎發出了一聲無奈寵溺的歎息,托著慈生的小屁股,旋即將他轉了個身。

蕭望勉的目光落在了慈生剛剛在的位置。

有一瞬間慈生以為他看到了自己剛剛在做什麼,但是旋即他又將目光收了回來,看向了慈生軟綿綿的臉頰、撒嬌似的小耳朵,哄道:“乖寶,不下床了,老公抱你去睡覺好不好?”

慈生點了點頭,借著他抱的動作勉強喝了兩口水,旋即就心不在焉地上床了。

蕭望勉也沒有提到他為什麼忽然下床,輕柔地將他的被子蓋好了,旋即親了親他的臉頰。

慈生聽著蕭望勉跟他說的晚安,雖然心頭安心,但是卻又有無法撫平的焦慮和難受。

如此閉著眼睛在床上掙紮了約莫三個多小時,慈生終於感覺到身邊一輕。

蕭望勉大概是一早上就起來給他去收拾東西做早飯了。

在蕭望勉短暫離開的一兩分鐘之內,慈生再一次聽到了那個女人幽怨的哭泣聲。

慈生這一次大著膽子站了起來,往昨天感覺到不對的地方走了兩步,聽到聲音忽然消失了。

——蕭望勉根本不放心,所以很快就回來了。

慈生有些做壞事被當場抓包的感覺,有點不好意思地低頭,看著蕭望勉過來,無奈地將他抱起來,溫聲道:“乖乖,地下臟。”

慈生看上去有一點病懨懨的,昨天沒有睡好,今天什麼毛病都出來了,腰酸背痛再加上頭重腳輕。

但是臉上還略微帶著一點笑意,看上去乖巧又可愛。

“沒事的。”慈生又衝他綻開了一個笑容,看上去不甚在意地借著他的力氣將衣架上的巫師袍給拿了過來,隨手給自己套上了,“……老公,我們出去吧,我想看看今天外麵有沒有什麼新的線索,我還想看看我們到哪裡了。”

蕭望勉原本今天不打算給他穿鞋襪,但是想到外麵甲板和休息室的人太多,他又略微蹙眉,最終將慈生的小腳嚴嚴實實地套了起來,小皮鞋的鞋帶也係得緊緊的。

慈生倒是鬆了一口氣,這樣的話至少自己可以到處走走看看。

吃完了蕭望勉給他帶過來的他自己做的早飯,慈生離開,這次特彆記得將臥室的窗戶關了起來。

下樓的時候外麵人聲鼎沸,有很多人在甲板上負責維修和擦洗木板,還有不少人正拿著早飯一邊聊天一邊吃。

慈生大概看了一圈,最終將目光鎖定在了在跟大副交談的萊格斯身上。

大副道:“……對,然後我們這地方離烏撒托比大概還沒有多遠,我看到我們最近的天氣還不是很好,似乎海上要起大風浪,假若真的出現了這種情況——”

“假使真的出現了這種情況,也要繼續航行。”萊格斯果斷道,“不要擔心。”

大副歎了口氣:“哦,好吧,萊格斯,我相信你的判斷,你也一定要帶著我們凱旋,好嗎?”

萊格斯堅定地點了點頭,目光旋即憂愁地落在了遠方,有些惆悵。

大副拍了拍他的肩膀,旋即跟身旁的海員們一樣,拿著夾著一點果醬的黑麵包就大口大口地吃了下去。

他們的麵包上沾著不少海水,但是也都不甚在意,一口一口往裡塞,基本上沒有停過。

慈生牽著蕭望勉的手,忽然想到自己昨天放在窗戶邊被打濕透了的三明治。

他眨了眨眼,對蕭望勉道:“老公,我也有點想嘗嘗這種麵包誒。”

蕭望勉揉了揉他的手指,溫聲道:“乖寶,那個東西你不要吃,容易生病。”

慈生病懨懨地低下了頭:“好吧……”

慈生覺得自己有必要去嘗一下。

從上船以來,他就沒有吃過什麼船上的東西,要麼是直接沒吃,要麼就是直接吃了蕭望勉給他單獨開小灶做的早餐。

慈生覺得自己就像是跟這艘船的聯係被蕭望勉隔斷了,若有若無的,他隻能通過一定的方式去做一點掙紮。

遠處的大副和萊格斯明顯注意到了兩個人,他們很快就走了過來,萊格斯臉色有一點蒼白,大副則看上去精神煥發,對著慈生道:“先生早上好,吃東西了嗎?”

說著,他從口袋中掏出了兩塊麵包,大咧咧地遞到了慈生的麵前。

半晌大副才注意到蕭望勉沉沉的眸子,想要收回的時候,卻看到了一雙細白的小手從他手中將麵包接過去了。

“謝謝。”

大副聽到了一道軟軟又好聽的聲音,還沒來得及陷入遐思,旋即就被身旁男人狼一般的冷眸給嚇得收回了手。

慈生剛剛將麵包收下了,乖乖地拿在了手裡。

蕭望勉的手被他輕輕拉了一下。

慈生知道蕭望勉不可能對他生氣,所以頗恃寵而驕地對著大副繼續道:“你好。”

大副趕緊道:“嘿,早上好,昨天睡得怎麼樣?萊格斯船長和我一起抵抗風浪,我猜我們的船開得很穩。”

萊格斯輕輕拍了一下大副,讓他彆盯著慈生看,大副後知後覺地將眼睛收了回來,旋即撓了撓頭,他不是有意的。

慈生想到這,立刻心神動了動。

他溫聲道:“你們的船開得非常穩,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昨天晚上我聽到了女人哭的聲音,難道有什麼女孩子被嚇哭了嗎?”

船上不可能有女人,慈生覺得那個哭的也是個女鬼。

大副皺眉,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哦……不應該,我們船上並沒有女人,難道說是哪個小弱崽子想家了,哭成了那樣?我怎麼一點都沒有聽見!”

慈生溫聲道:“是嗎?真是不幸。”

大副點了點頭,被萊格斯拉了一把的時候還尚且什麼都沒有反應過來。

萊格斯則搖了搖頭,冷靜地對麵前的兩個人道:“先生,我隻想說,艾比和艾克裡的事情我確實有責任,但是我不是將他們變成那樣的人。我的船上非常好,你也見到了,並沒有像是他們那樣的怪物。”

大副還在狀況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哦,萊格斯,你說艾克裡,艾克裡怎麼了?”

慈生聲音溫和:“……艾克裡變成了一個怪物,也會像我昨天聽到的那個家夥一樣哭泣,所以我以為——”

大副瞪大了雙眼,他看向了慈生和蕭望勉,這才感覺出來這兩個神秘的東方人身上似乎有什麼奇怪的魔法和咒語,說的事情都跟他不是同一個事情。

“嘿!雖然您是萊格斯船長的貴客,但是船上有怪物這種事情可不能胡說,”大副言之鑿鑿,“我們船航行了這麼久,有沒有怪物我們還不知道麼?”

“再說了……”

他還想說話,但是被旁邊的萊格斯壓住了,萊格斯態度稍微強硬了一些:“先生,海瑟姆說您想要一起去羅斯卡托德,我以為您也是跟他一樣想去看看,想發現一些真相,也能幫助艾比和艾克裡——但是您對我的船可不能有什麼指摘的地方。”

“不,我隻是提出了一個猜想而已,”慈生沒有生氣,也沒有讓蕭望勉生氣,拉住了他的胳膊。

其實你的船上有很奇怪的東西。

甚至跟你去羅斯卡托德的目的有關,那個女人很可能是你的女兒。

人們都說虎毒還不食子呢,萊格斯的女兒卻那樣淒慘,莫不是萊格斯要女兒給他寫了什麼咒言?倘若真的是這樣的人,那麼實在是無可救藥。

慈生沒有跟萊格斯辯駁,隻是拉了拉蕭望勉的手,“可憐兮兮”地朝他看了一眼。

旋即,他就被略微含著一點怒氣的蕭望勉抱起。

倘若不是慈生拉著蕭望勉的袖子,他都恐怕現在的萊格斯沒有命在了。

慈生小聲地問了一句:“老公,你知不知道海瑟姆在哪裡呀?我倒是挺想問問他發現了什麼的。”

蕭望勉溫聲道:“好。”

他轉身,走向了往下的樓梯。

慈生很明顯可以感覺到在下樓的一瞬間,自己眼前閃過了不一樣的片段,如果他要是感知的能力再弱一點,恐怕都沒有辦法發現那樣的細節。

那個片段跟他之前看到的景象很相似,都是有著電影一般的濾鏡,昏黃,似乎全是海水淹沒了這艘船,船上不止有驚恐萬分的人還有著那些長相千奇百怪的生物,每一個都發著桀桀的怪笑,吐出了一些不能被人所聽懂的低語。

“啪”的一下,那根絲線仿佛下一秒就斷掉了。

蕭望勉的眸沉沉地落在他身上,旋即又是什麼話都沒有說,隻是溫柔地撫了一下他的後背。

慈生卻在一瞬間覺得——蕭望勉可能真的,什麼都知道。

但是,他什麼都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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