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睡美人症(2)(1 / 2)

黑煙繚繞蔓延,可惜整個房間之中能看到黑煙的隻有前麵的這一個獄卒女人。

而獄卒女人低頭閉目冷靜了一瞬間,就好像她什麼都不知道。

黑煙抽條出來了身軀,最先是頭顱,順著頭顱出來的是修長的脖頸,原本整個身軀都像是一個巨大的披風圍繞成的木頭樁子,但是現在卻不一樣,長手長腳,挺拔堅實的胸膛……

越來越多的細節營造出來,就越來越奇詭和怪異。

因為黑煙沒有臉,祂似乎就隻是一團濃濃的霧,像是隨時會將身下青年給吞噬下去的惡魔,也像是即將取走他性命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慈生則是真的不知道事情到底為什麼會轉瞬之間變成這樣。

他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脖頸處,出現了一條項鏈,甚至被拽了一下,但是再低下頭望過去的時候卻又什麼東西都沒有了。

而且剛剛將鴨舌帽轉移到他腦袋上的舉動也快到好似隻是他的錯覺。

慈生隻是以為是自己頭暈眼花了,他更為震驚的當然還是那個獄卒的態度。

前一秒對慈生和瘋女人還是一副不是特彆友好的神情,怎麼能後一秒就湊過來對著慈生說“注意安全”?!

大腦在飛速運轉,慈生感覺自己渾身冷汗涔涔。

這就好像是他正在循規蹈矩地進行著一切劇情,但是卻忽然發現有一個NPC不知道什麼時候在劇情的束縛之下讓他快跑。

驚恐,除了驚恐大概就是小心和警惕。

慈生背後的冷汗霎時間就打濕了他的後背,將那單薄的囚服跟他的身體沾濕在一起,幾乎算得上是緊密相貼,他本來“豌豆公主症”就覺得渾身上下碰到的地方都很難受,現在更甚。

所以,他自然也忽略掉了自己背後異樣的觸感。

在人形的黑霧從背後擁抱著他的時候,慈生能夠感覺到那種冰涼和黏膩的觸感,但是總把這當成是自己太過於緊張了,畢竟那酥麻和酸痛的感覺在自己病症發作的時候也是這樣的。

這也就恰好方便了某些非人的生物。

其實黑霧雖然沒有臉,但是卻有著人性化的感情,如果真的將目光落在祂的身上,或許可以看出來祂現在的心情特彆愉快,甚至在眨眼之中變化出來了獠牙,輕輕地在青年的脖頸上麵亂舔亂碰。

獄卒女似乎是將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看了一眼,旋即就將自己的眼睛收了回來,乾咳了一聲,打斷了慈生亂飛的思緒。

慈生猛然回神。

回神之後他才意識到自己現在應該乾些什麼。

首先,剛剛獄卒其實已經說了,“不該問的事情彆問”,結合她上下的舉動和神情,說不定不是獄卒不想說,而是不能說;所以慈生不能夠再蠢到胡言亂語,必須得控製在合理的範圍之內問問她有什麼“線索”。

慈生眨了眨眼睛,將自己的心緒給按定下去,透亮清澈的眸中似乎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想法,好像隻是一個普通的囚犯在詢問:“您除了這個時候……會過來,還有什麼時候能夠過來呀?”

似乎是在擔心這個問題能不能問,慈生還例外添了一句,語速飛快:“您彆擔心!我隻是想要問問,什麼時候能吃飯!”

“獄卒姐姐,飯是您送嗎?我現在好餓啊。”

這就合理了,剛剛慈生都感覺自己的問題稍微有點過分,趕忙添了幾句將話題拉了回來。

獄卒女沒有嗬斥他,代表這個問題可以問。

半晌,獄卒才開口道:

“飯,是我送。”

“一天有三頓飯,早上六點,中午十二點,晚上六點。”

終於問到了一個答案,也就是說獄卒過來的情況大概有兩種,一則是押送犯人,另外一則則是送飯。

聽上去非常正常,但是慈生卻忽然意識到一個很重要的事情——

“現在你在等晚上的餐飯,請不要著急,不會短你們的吃喝的。”獄卒硬邦邦地來了這麼一句,“中午的飯已經吃過了。彆忘了你們自己的身份,要是讓我逮到你們做什麼不好的事情,我肯定會把你們抓起來的。”

中午飯吃沒有吃過慈生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現在肯定是12點之後了。

慈生趕忙“點頭哈腰”地應聲了,他的喉結上下滾了滾,似乎是在斟酌著自己的話到底能不能說。

“我們肯定不會做什麼不好的事情的,不過我現在真的太餓了,不知道還有多久才能吃到飯?”

慈生的重點可不在飯菜上,而是在“還有多久”上麵。

沒錯,他剛剛意識到的問題正是跟時間有關。

據他所知,監獄之中對於犯人的時間管理是非常嚴格的,而且絕對不會讓他們就這麼遊手好閒地玩著,必須得到讓他們去乾活,按照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規律生活。

他現在來到這個世界,在監獄裡麵待了這麼久,沒有看到一塊表,更彆提知道現在幾點了,就連抬頭看外麵的太陽來判斷時間都不行,畢竟外麵是陰天。

提心吊膽地等待著獄卒的答案,慈生感覺自己的心臟都要提到嗓子眼那裡了,終於聽到了獄卒開口:

“你中午吃了半碗青菜,還有半盤豆腐。晚上吃的會更好一點,有紅燒肉。純的紅燒肉。”

?!

這簡直就是驢頭不對馬嘴的,慈生在問獄卒還有多久吃飯,但是獄卒卻說了他中午吃了什麼……

這要是放到旁人身上,肯定或多或少要表現出驚訝或者不滿的神色,但是慈生看上去非常平靜,他在短暫的思索之後甚至還有心情對獄卒笑了一下,溫聲道:“好的,我知道了,謝謝您。等晚飯時間再跟您見麵吧。”

慈生說到這裡,禮貌地後撤了一步,對著門口做出了一個送客的“請”手勢。

獄卒硬邦邦地看了一眼他們兩人,慈生在前麵周旋,瘋女人在後麵發癲,笑嘻嘻地頂著手中的囚服亂轉。

這一整個監獄之中,都透露出來了一股奇詭、沉默,並且壓抑和複雜的氣氛。

“我要繼續工作了,”獄卒冷淡道,“你們不能亂跑,不能違反規定,否則的話我會在晚飯的時間,將你們違反規定的人抓起來,聽懂了嗎?!”

話音剛落,獄卒就轉頭離開了,她的手落在了這件牢房的門上,但是卻並沒有動手落鎖。

慈生在看到她走開的時候才感覺到自己狂跳的心臟平複了一些。

太、太危險了。

這種危險是在水麵之下的,就好像是玩現實的掃雷一樣,一不留神就會踩到爆點!

至少慈生現在就知道了兩個爆點。

第一個爆點是,大門。

或許從一開始,大門就是最先引誘慈生的東西。

看那些無限流的裡麵,主角總是非常大膽,因為他們有著超級過人的膽識和實力,願意以身犯險進行下一步。

要是放到他們的身上,就算知道門是一個陷阱,他們還是會義無反顧地往裡麵跳。

不過說實話,慈生並沒有那樣對自己實力的自信,他並不覺得自己跳進陷阱會全身而退,所以打算離門遠一點,再遠一點,不能夠違反規定。

第二個爆點則是,時間。

慈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牢房之中完全沒有跟時間有關的東西,而且,就算獄卒自己說了送飯的時間點,她也不肯告訴慈生現在是什麼時候,這就好像是某種禁製一樣,無法出口。

剛剛獄卒的話暗示了什麼?

慈生仔細思考了,他至少知道了一點:中午吃的東西沒有一點葷腥,沒有碳水,從最簡單的生活常識來說,他一個成年的青年,肯定會餓吧?

中午到晚上有六個小時,慈生可以憑借自己胃裡的感覺來大致估算一下時間。

他剛剛是在誆獄卒,其實他現在胃裡是剛剛好差不多的,所以恐怕他還得要等到很餓的時候,才約莫將近六點。

這一點暫且先放下不提,慈生又聯想到了另外的一點。

中午根本沒有葷腥。

一般來說,要麼沒有葷腥,就是一天到晚一直都不吃肉了,可是中午這麼素,晚上又吃什麼純的紅燒肉……這合理嗎?

慈生心中忽然滑過了一抹可怕又惡心的猜測。

獄卒晚飯的時間會過來帶走違反規定的人,晚上才有紅燒肉吃。

白天沒有葷腥,或許是因為白天隻能押送犯人而不能帶走犯人?

他隻要想到這裡,就覺得自己的臉色都霎時間白了,雖然這很大可能隻是自己的猜測算不得準,不過還是很惡心。

好了。先暫且不要想這些了。

慈生在心中勸解了自己一番,他鬆了一口氣,轉頭將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室友”瘋女人的身上。

既然獄卒將她放到了自己的房間裡,還用了“收留”這個詞,大概率是想要讓自己幫忙保護她的。

慈生糾結猶豫了一下,在想著該如何跟她溝通,才能夠不動聲色地將這個爆點告訴她,並且讓她不要傻乎乎地撞上槍口。

想到這裡,慈生剛打算開口,就感覺到自己的唇瓣似乎忽然被“捏住”了。

這麼說似乎還有點委婉,說的更加直白一點,慈生感覺自己的嘴唇上半部分似乎酥酥麻麻的,有尖利的“牙齒”一樣的東西在舔吻;而下半的嘴唇則是被某種……冰涼黏膩的東西捏來捏去,揉來揉去。

嘴唇這個地方其實一般來說用手碰碰都是不怎麼會疼痛的,但是對於慈生來說,這種程度的觸碰就已經足夠讓他的嘴唇紅腫並且變成了嫩透的紅色。

……這太奇怪了!這絕對不是慈生的錯覺了吧!

難道是……鬼?

雖然說不太可能,但是在這種穿越的世界之中又是有什麼不可能的呢?!

腦海之中閃過這個念頭的刹那,慈生就覺得自己後背的冷汗似乎都變了味道,再也不像是之前普通的冷汗,反而像是有一隻不知道從哪裡過來的大手,從他的衣領縫隙之中擠了過來,大掌緊緊貼合。

雖然也是冰涼的,可是這種冰涼總是有點奇怪。

那隻大手的主人分外愉悅。

祂是邪祟,尚且還不知道自己的姓名,似乎有個朦朦朧朧的概念,但是絕對沒有對於懷中青年的印象深重。

祂從混沌之中醒過來,一切的行為都是遵從本心的,或者說,祂就好像是某種奇特的存在,超越這個世界。

百無聊賴,可是麵前甜點一樣的青年看上去那麼有趣又那麼美味,祂覺得倘若自己要是不動手碰一碰,恐怕感覺心都快癢得跳出來。

“彆碰我!”

慈生承認自己現在就是在色厲內荏地裝模作樣,其實心中的防線在剛剛的那些可怖爆點發現之後就有點潰敗,又忽然感覺到這個……看不見摸不著,卻偏偏可以調戲自己的家夥的時候,慈生隻能默默攥緊了拳頭,又想要忍耐,又無法控製自己的怒火。

這一聲“彆碰我”似乎都沒有什麼效果,慈生能夠感覺到自己身上的那個東西並沒有因為他生氣了而停手,反而是變本加厲,湊過來換了陣地。

冰涼的大手強硬地掰開了慈生緊緊咬住的牙關,甚至算得上是凶狠地湊過來撥弄著他的舌尖。

青年的舌尖猛地觸到冰涼,隻能夠下意識地猛縮進去,這也就導致他吃痛地悶哼了一聲,眼尾霎時間就溢出來了淚水。

好痛,好痛。

憤怒又憋屈的心緒壓在自己的心口像是一塊巨大的石頭一樣沒有辦法挪開,慈生自己又沒有辦法跟身後的這個神秘的家夥抗爭,最終隻能伸出手將自己的嘴唇給捂住了。

慈生聽不到從他身後傳來的淡淡的歎息聲和幾乎算得上是“委屈巴巴”的小聲抱怨,隻是感覺到那“鬼”轉移了個彆的對象,將身體貼上了他的耳朵,若有若無地在慈生的耳朵那樣吹了口氣。

太變態了太惱人又太煩人了!

慈生真的有點生氣,可是旋即他又好不容易平複了下來。

畢竟自己現在的這個狀態不是很好,甚至非常危險,就算有這個東西纏著他又能怎麼樣呢?自己光這樣跟他鬨來鬨去是沒有用處的,甚至……說不定還能夠讓這個家夥更愉悅。

想到這裡,慈生立刻就轉身,將這個繞在他耳邊吐氣的鬼給拋之腦後,轉而定下心神,靜靜地看向了拿著囚服坐在床上傻笑的瘋女人。

慈生害怕自己剛剛對著空氣喊的那一聲“彆碰我”會讓這女人感覺奇怪,湊過去的時候動作還是比較輕巧的,很快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她的麵前,蹲下來,與她平視。

還好,瘋女人並沒有什麼反應,依然是傻笑嘻嘻的。

“你好,”慈生開口,聲音溫和輕柔,無論是誰恐怕都能夠平靜下來聽他說話,“我的名字叫做慈生,現在是你的……室友,我們要好好相處,好嗎?”

他不是特彆知道要怎麼跟她說話,可是聲音輕輕柔柔的肯定不會有錯。

果然,頂著囚服傻笑的瘋女人瞪大了雙眼,手在空氣之中比劃了兩下,“唰”一下丟下了囚服,似乎是想要碰一碰慈生白淨的臉,但是又不好意思碰。

“啊啊……,我,阿…慈,不…孫!”

說了一通胡亂的話,慈生什麼都沒有聽見,隻能從幾個音節裡麵分辨一下她的意思。

慈生隻能試探著比劃了一下:“您的名字叫……阿慈?還是阿孫,孫嗎?”

瘋女人聽到前麵的時候還是蹙眉的,但是聽到後麵那個“孫”的時候登時眼睛亮了亮點頭了。

慈生鬆了口氣,笑了一下,溫聲道:“那……孫媽?”

這個名字……令慈生情不自禁地想到了自己曾經經曆過的世界,好像有點熟悉,但是因為記憶都消除了,所以他也隻停留在了熟悉的階段而已。

算了,不多想了。

孫媽手舞足蹈地亂揮舞了一氣,將手比劃來比劃去,似乎更想要放在慈生的臉上了。

這個瘋女人的年紀比較大了,看到慈生就好像是看到兒子的同齡人一樣,慈生其實並不是非常抗拒被媽媽一樣的角色拍拍頭什的麼,但是他現在身上有一個傳說之中的“豌豆公主症”,這女人下手不知輕重,慈生是真的不太敢放任她摸。

那個死變態鬼默默地在慈生的耳垂上麵咬了一下,也不知道祂到底是什麼意思,是讚同還是心中不爽。

慈生沒有管祂,隻是略微不動聲色地後退了小小半步,順勢紳士地用手腕搭靠住了她的手,笑了笑道:“好的,我想我們肯定可以好好相處,現在我帶您去洗洗臉,好嗎?”

慈生打算慢慢地跟這位孫媽相處一下,至少找一點事情給他們兩個人做,免得等一下她覺得無聊了出去撞門。

孫媽似乎非常聽慈生的話,雖然她大概也不知道具體什麼意思,但是呆呆地望著慈生的臉,就傻乎乎地點頭了。

慈生慢慢起身,順便將她給拉了起來,帶著她來到了衛生間裡麵。

衛生間的洗漱用品還是比較全的,剛剛慈生就已經看到了,有兩條乾淨的毛巾,所以他先是擰開了水龍頭,忍著自己手上摩擦的疼痛,擰了一把乾淨的毛巾出來,讓孫媽略微將臉揚起來一些。

“啊啊……”孫媽的臉上全都是亂七八糟的黑泥和白色的牆灰,而且溝壑深重,慈生不得不用一點力氣,“不、不……”

慈生霎時間就將手勁再次放輕了一些,看孫媽真就好像看媽媽一樣,他小心翼翼地吸了口氣:“這樣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