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睡美人症(3)(1 / 2)

“你?!”

慈生下意識地說出了這一句話,但是旋即他就意識到或許隻有自己現在聽得見身後的邪惡家夥說了些什麼。

他抿唇,目光先是從孫媽身後的那個獄卒臉上轉了回來,落在了地上,大腦飛速運轉。

想救孫媽嗎?當然是想的。

慈生並不是什麼聖母,他不是那種看到了壞人或者普通人,就必須得要搭上自己性命去救的人,他知道自己的能力範圍和限度在哪裡。

但是,這個孫媽首先給慈生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慈生雖然隻跟她相處了短暫的一段時間,但是還是比較心疼她的;其次,她是獄卒女塞進來的,慈生覺得她能夠被喊來讓慈生“收留”,那麼自然是有原因的。

如果力所能及,必定全力以赴。

而且這是他的本心和底線,他保持自己的善良並不需要彆人的回報。

但是,但是!

慈生咬牙,他渾身都是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因為自己剛剛是身體失去了平衡,腿絆在了一起,身體前傾雙手著地,現在整個膝蓋小腿、手心手臂,全部都好像是被砂紙磨出血,之後又浸在鹽水裡瘋狂發酵。

痛,都要痛死了。

想要救孫媽,可是自己沒有辦法,沒有過人的體能。

而且舉目無親的……

身後的黑霧對他說的這些話語,簡直就好像是那種誘惑低語,就感覺在引誘慈生,讓慈生跟他做出什麼交易一樣。

可是祂是誰?慈生能夠相信祂嗎?

這才是他現在覺得最重要的。

慈生從剛剛開始就在心中不停地呼喚小一,他其實是覺得小一是站在他這裡的,之前兩世好像還成為了一隻雪白團子,但是現在——

準確點說,這個世界的資料傳輸結束之後,小一就消失了。

彆說小白團子了,慈生的腦海中都找不到它。

這下是徹底沒有辦法指望外援求助了,也就是說慈生必須要自己跟這隻惡鬼糾纏折磨。

“我想不想救人跟你有什麼關係?”

“我憑什麼相信你?”慈生小聲咬牙說出了這一句話,“你沒有給出任何的誠意,我是不可能跟你做什麼交易的。”

他的這兩句聲音很小,而且是低著頭說的,所以大概是不會被獄卒他們聽見的。

話音剛落,慈生尚且沒有等鬼魂給他的回複,就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身子搖搖欲墜,似乎晃晃悠悠好不容易才站穩。

青年上前兩步,將已經走回來的驚恐孫媽給拉住,明明自己尚且還是一隻羽翼都尚且沒有豐滿的雛鳥,卻沒有忘了保護彆人。

“您還是去忙您自己的事情吧,等晚飯的時間,我相信會有獄卒來管她的。”慈生冷汗涔涔,跟那個駝背的獄卒極限拉扯,“您身旁也有人需要管不是嗎?”

慈生說完了之後聳了聳肩,看上去非常自然又非常平和。

“嗬……”駝背的獄卒笑了一下,眸中閃出來的銳利精光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死死地盯住了青年的身子,片刻之後又落在了他的臉上,語氣裡帶著看透了之後的了然,“是啊,我當然有人要管。但是,你們也是我可以動手幫忙管教的,畢竟都是同事,你說我要是不幫幫她,她多累啊——”

很顯然,駝背的獄卒意思就是說,雖然你們不歸我管,但是晚上我很有可能過來將你們抓走。

而且孫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衝出去違反規定的,這就更加麻煩了。

慈生一瞬間陷入了沉默沒有說話。

伴隨著駝背男話音的是“丁零當啷”響起來的鐐銬聲,慈生這才抬頭注意到了那青年男人和金發碧眼男兩人蒼白又帶著震驚般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們現在就是一個被捆綁著的姿勢,看上去真的非常狼狽。

他們恐怕也沒有想到為什麼孫媽乍然衝出去就違規了,更不知道為什麼隻能晚飯的時間帶走,現在整個人都是非常懵逼的,大眼瞪小眼、正豎起耳朵聽著慈生接下來的話。

慈生心中默默思考了一會,旋即才開口:“難道大人你們也在乎什麼業績?您想要將這個人抓走算到您的業績點嗎?”

駝背獄卒似乎沒有想到慈生會忽然說出這麼現代的話,手中的鐐銬枷鎖一抖,發出了一連串清脆的聲音。

“……”

慈生額頭上流下來了一道冷汗,半晌接著道:“我想很快就要吃晚飯了,不知道負責管我和她的獄卒什麼時候會過來,不知道您二位之間有什麼齟齬,不過還是儘早解決比較好。”

話說的甜蜜蜜的,可是慈生的言外之意卻也很明顯:負責管我們倆的獄卒要過來了,我等著你們倆狗咬狗。

“哼。”駝背男霎時間從鼻子之中哼出來了這一句,冷冰冰地摔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枷鎖,半晌之後才繼續道,“行啊,反正晚飯的時候我會等著你們的——”

慈生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悄無聲息地鬆了一口氣,喉結上下滾動了一番,才看到駝背男的身後跟著的兩人回頭焦急地瞥了一眼,之後跌跌撞撞地跟著他一同進去了。

安靜了,終於安靜了。

駝背男走之前還沒有忘了將門虛虛地帶上,特意不落鎖望著慈生,似乎在簡單粗暴地誘惑他出來。

慈生心中狂跳,感覺自己的太陽穴一陣抽痛,半晌拉著孫媽走到了床鋪的旁邊,果不其然地軟倒在了地上,勉強依著床沒躺下去。

“孫媽……”慈生忍不住歎了一口氣,他就好像是那種看著父母親被騙取了巨額財產、現在要替父母還債的兒女,“您……真的不該出去的。我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真的。”

一邊說,慈生額頭上麵的冷汗一邊流,片刻之後就順著他纖長的睫羽下來,將睫毛打濕成了一綹一綹,在幽黑的眸光映照之下顯得非常脆弱又非常狼狽。

渾身,哪怕沒有傷口的地方都在火辣辣的疼痛,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要被痛出來了,真不是真人可以忍受的感覺。

“今天晚上等那位獄卒過來的時候,要麼您得要跟著她走——這是最為無奈的辦法,要麼是您藏起來逃過一劫,要麼最差的就是……被剛剛的那個獄卒帶走。”

慈生勉強冷靜地替孫媽分析了一下接下來有可能的幾種結局。

或許是因為他現在的臉色太過於蒼白,而且表情也是有些難受痛苦,所以孫媽被他的這種嚴肅和認真嚇著了,忽然一下子將手提起來,手足無措地在空中亂揮,口中吐出來了不成連貫字句的話語:“……阿、阿……慈,不要,……我……”

慈生忽然心中一酸,又是覺得難受又是覺得無奈。

看到這樣的場麵,恐怕沒有人能夠不動容。

慈生安慰道:“孫媽,我沒有要讓您走的意思,但是現在的處境真的太難了,我們必須想到辦法——”

他話音尚且還沒有落下,就忽然感覺自己的發絲一重,一隻手落在了自己的頭發上麵,動作雖然笨拙,但是已經儘力輕手輕腳地幫他理順了。

“慈……不哭……”孫媽的臉上咧開了一個傻乎乎、安慰慈生一樣的笑容。

她或許其實根本就沒有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恐怕都不知道自己剛剛被控製了,但是看到慈生的臉色,就笨拙但是淳樸地用自己的方式表示關心。

“不哭,亂……不漂亮,笑。”

慈生呆呆地張了些唇坐在原地。

哭了嗎?沒有吧。

可是他下意識地伸出了手摸上了自己的臉頰,確實摸到了溫熱和鹹澀的淚滴。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流下來的,真是不合時宜。

明明沒有想要流眼淚的,真的。

感覺是從靈魂之中叫囂的某一種疼痛,就好像孫媽並不是一個才剛剛認識的家夥,而是跟慈生很熟悉;慈生就好像是看著老朋友在自己的麵前離世消失。

明明都要到這種危機的關頭了,隻是哭真的太沒有用了,慈生呆呆地想,我真的是太沒有用了。

孫媽其實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是她看到慈生摔倒了,臉蛋上帶著憂愁的神色、頭發亂了,整個人像是一個軟綿綿的小壞娃娃一樣縮在了角落和原地,似乎很痛苦。

所以,她打算用剛剛慈生對待自己的辦法,伸出手來輕柔地幫他理一理頭發,像是哄小孩子一樣衝他指著上麵的床,手舞足蹈地亂比劃。

真的……

慈生的聲音微啞,他剛剛無聲地將自己的眼淚給抹掉了,

現在,他感覺自己的胃中終於有點餓了,估摸著時間過去了一半,至少還有一兩個小時夠他思考和……談判。

慈生想到這裡,用潔白的牙齒咬住了自己的唇瓣,微不可見地略微顫了一下,似乎已經提前在恐懼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慈生終於開口反過來哄孫媽了:“孫媽,您先躺著睡一會,等一下我喊你醒來你再醒來好不好?”

孫媽覺得自己惹得慈生不高興了,所以懂事又聽話地點了點頭,立刻就乖巧地拉過來了被子將自己蓋上了。

慈生也慢慢地扶著旁邊的梯子將自己給站起來。

在站起來的瞬間,慈生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後背似乎是被誰給扶了一把,輕柔又小心,一陣冰涼的氣猛地竄出來。

“……寶寶,考慮地怎麼樣了?”

開口的還是那個聲音。

如果說,剛剛祂的聲音還好,尚且沒有讓慈生感覺到有什麼,他還能夠義正辭嚴地拒絕祂,指責祂的簡陋和不靠譜,那麼這次便隻能說慈生動搖了。

動搖了,想要死馬當作活馬醫。

並且也動搖了,在想著這個鬼魂到底是想要“雪中送炭”還是“趁火打劫”。

慈生暫且沒有搭理祂,反而是抿唇,微不可見地偏了一下頭,將那個類似於“唇”的東西,從他自己的鎖骨旁挪開了。

身體側了一下,慈生勉強拉住了梯子,有一點艱難地忍著自己渾身的酸痛上去。

在確定孫媽看不到上麵發生了什麼之後,慈生才將自己的身子蜷縮起來,聲音之中帶著顫抖,幾乎耳語一樣問道:

“你真的能救她嗎?”

其實那個鬼魂並沒有直麵地回答他這個問題,冰涼黏膩的物體落在慈生的耳垂上輕輕地舔了舔,含義不言而喻。

半晌之後才輕聲開口:“你彆無選擇,對吧寶寶。”

是的。

慈生想不到自己還能夠拜托誰,這似乎就是唯一的選擇了。

慈生的喉嚨之中一把乾澀,他其實真的不相信祂,可是……

慈生先是開口道:“您說吧,您的條件是什麼?”

他扭過頭,青年的眼尾微顫,那裡是櫻花的粉色,連帶著他的唇瓣也是,都是嫩到足夠掐出水的顏色。

儘管他已經足夠聰慧了,但是現在看上去總是像是一隻在不停瑟瑟發抖的小獸一樣,可憐又可愛。

“如果您沒有辦法提供什麼真的切實有用的方法,我一定是不會讓您從我這裡得到任何任何東西。”慈生的聲音雖然壓低了,但是依舊可以聽出來他清朗的音色,以及分辨出他細細的哭腔。

“而且,如果您的要求太過過分,我也是不會答應的。”慈生還是很冷靜的,“您可以讓我在之後幫您逃離這裡或是找個更加厲害的宿主,但是倘若要占據我的靈魂……是不可能的。”

沒錯,慈生知道自己現在尚且還沒有到死路之中,他不會聖母和傻到現在一開始就將自己全都賣了。

鬼魂仍然在慈生的身後,溫柔細細地親吻著他的肩頭,在那裡流連忘返一樣留下來了一個一個親密的吻,甚至是曖昧又澀氣的……

祂……到底要做什麼。

慈生閉上了眼睛,渾身都在打顫。

忍著疼痛,渾身的反應,包括心靈上麵的崩潰,慈生也沒有忘記在之後又給惡魔補上一句討好的甜頭:“但是,倘若您能夠幫助我,我一定會全力以赴完成您的要求,除了出賣靈魂和□□之外,可以成為您的仆人,或者……哪怕是成為您……”

“——搖尾乞憐的犬。”

青年的聲音顫抖。

跟魔鬼做交易本來就很危險,假若慈生再膽大或者再冷靜一些,他大概是不會現在就傻乎乎地將自己的巴掌和甜棗一並都遞了出去。

這話聽上去太玄妙了,太浪蕩、放縱,並且又引得人墮落。

慈生不想要跟惡鬼在一起,因為沒有愛意——所以,比起做祂招手即來、拋棄尊嚴情人,甚至還不如丟棄一點麵,當個搖尾乞憐的寵物。

他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完全抵抗這個魔鬼,便隻能夠慘兮兮又可憐兮兮地保持著自己像是個對於□□一無所知的傻子。

就好像是在自欺欺人一樣,覺得……或許再忍一下,就好了。

他心中的想法並沒有完全說出來,但是已經占據了鬼魂全部的心神。

慈生完全不知道身後的鬼魂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

祂的身上溢出來了濃重的陰氣和黑氣,像是大團大團濃烈的霧一樣包裹住了慈生,滿足地發出了一聲喟歎,將寶寶牢牢地抓在了掌心。

祂怎麼敢,祂怎麼舍得讓祂的乖寶當自己的寵物呢?

其實,分明祂才是乖寶搖尾乞憐的犬,隻不過是惡犬,想要將主人吞吃入腹的惡犬。

這樣想著,惡犬——鬼魂幾乎是忍不住發出了一聲低低的笑聲,感覺自己渾身上下的能量和熱意都開始翻滾,都要沸騰。

“好,”惡鬼承諾,“我會全力幫助你,條件也非常簡單。”

慈生悄無聲息地呼出了一口氣,但是卻也覺得自己尚且還沒有得到任何的誠意、看到實際的效果,就這樣簡單地簽訂什麼契約未免實在是太過於危險。

而且沒有小一在旁幫慈生把關,慈生抿唇,在惡鬼開口之前先道:

“您是否能夠先給我一個您實力的示範?因為我們的結契恐怕還需要再等一會看看彼此的條件才可以。”

慈生純粹是在與虎謀皮,但是他大概不知道的是對麵早就成了昏君,聽到他的聲音之後隻是輕笑了一聲,旋即就懲罰似地咬了一下他的耳朵,低聲道:“……壞寶寶?”

下一刻,慈生就忽然感覺到有一股暖流穿過了他的全身,簡直就是將他輕柔地托著離了床單有一兩厘米,那股熱氣輕柔地上下梳理著他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