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睡美人症(4)(2 / 2)

慈生幾乎要暈倒了過去,他心想,居然這個邪祟還有臉過來指責自己沒有記得他們的約定。

慈生在這一瞬間,懷疑這一切是不是都是邪祟的玩笑。

不能怪他這麼想,因為一開始邪祟展露出來了強大的力量,在達成協議之後慈生確實有一段時間非常“自信”,真真像是個傻子一樣將自己柔軟的心房打開。

但是,為什麼那個法術就在女獄卒過來的時候消失了呢?為什麼明明一開始隱藏的那麼好,後來卻又不行了。

分明再拖一會,等到晚飯時間結束,那群家夥說不定今天就沒有辦法將孫媽帶走了。

這是邪祟的玩笑吧。

給予人希望,又給予人失望,看著人在一瞬間從天堂跌落到了地獄,那種痛不欲生、悔恨萬分的樣子,是不是很有趣,是不是很好玩?!

慈生心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充斥了對於身後邪祟厲鬼的怨氣和不滿,他像是對於剛剛的傷害移情了,將矛頭主要放在了邪祟的身上。

“不要碰我!”慈生的聲音乾澀沙啞,“我早就該知道我不能跟魔鬼做交易,我太愚蠢了……”

靜到落針可聞的牢房之內忽然聽到了邪祟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

看著慈生這副模樣,祂幾乎感覺自己的心要碎在這裡,碎成一瓣一瓣,恨不得上前將青年臉上不住流淌下來的眼淚給舔舐乾淨,可是祂又擔心自己過去親吻青年,隻會讓他哭的更加凶,眼淚流得更加多。

怎麼辦呢,我能夠拿你怎麼辦呢,乖寶寶?

剛剛女獄卒的神色尚且還在腦海之中,邪祟不得不這樣做,將孫媽放出去是一方麵……

慈生聽到了又一聲歎息,他將自己整個人埋起來,仍由那疼痛和撕裂的痛楚彌漫了自己的全身。

相信我,好嗎?

邪祟不知為何在心中一直重複這一句,可是麵對著流淚的慈生,祂又沒有說出口,半晌之後隻能輕柔地拍著青年的後背,讓他渾身的顫抖好了些許。

在慈生平複了片刻之後,他又聽到了一聲:

“寶寶,不哭了。”

可是現在在慈生聽來,邪祟的低語不像是情人指尖甜蜜的囈語,反而倒像是惡鬼挑逗和玩弄人類的前兆,下意識地就讓慈生咬住了唇。

“……”

冰涼黏膩的物體落在慈生的耳垂旁,又將他的耳朵舔吻了片刻。

慈生的牙關打顫,在邪祟的唇落在他唇旁邊的時候,他就伸出手緊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用的力氣實在是太大,所以幾乎將臉頰都按出了青白的痕跡。

彆過來。

彆過來了,彆碰我。

“……好不乖啊。”

又是一聲冰涼的歎息。

慈生交纏起來的手指不知道為什麼在男人的眼中就沒有任何作用一樣,輕而易舉地被一根根掰開。

慈生隻能攥緊空氣,雙手徒勞地阻擋著邪祟對自己的褻瀆。

慈生半晌之後才勉強回神,倒並不是因為身上那恐怖的邪祟放過了他,反而是因為外麵傳來的聲音。

慈生這才意識到,剛剛女獄卒離開的時候說,十分鐘以後會帶他們一起去參加那個什麼迎新大會。他當時心神完全沒有平複下來,現在才緩緩的意識到原來已經到她說的時間點了。

十分鐘。

可是慈生卻覺得遠遠過了不止十分鐘,從他崩潰的那個時間算起,他就覺得自己已經度過了一個多小時,而之後想要躲避邪祟、卻被祂牢牢掌握在手中,崩潰又無力卻隻能承受祂對自己的侵犯……這一段時間又過了約莫有半個小時。

他的嘴唇、肩膀和鎖骨幾乎全部都紅了,一連串的吻痕,顯然不是在一兩分鐘之內可以做出來的,根本沒有辦法否認那個邪祟的惡行。

“你不要再碰我了,”慈生目無焦距道,“至少現在。不然我一定……”

魚死網破?玉石俱焚?

最終還是邪祟先心軟,溫柔地在他的耳畔吹了一口氣,輕柔地舔舐了一下他的唇瓣:

“行,那就等乖乖回來再教乖乖,應該叫我什麼,好不好?”

慈生渾身一瑟縮。

邪祟的這種“妥協”,反而是以退為進。

可是,自己又沒有辦法逃離他的禁錮。

眼睫上麵尚且還掛著玫瑰花瓣上的露珠一樣的淚水,慈生緩了一下,終於算得上是“振作”了一些起來。

他的整個身體都在緩慢地顫抖。

但是必須要振作起來,如果隻是單純一味的哭泣的話是根本沒有用的,他必須要麵對這個事實——那就是孫媽現在已經被抓走了,抱著最壞的念頭來看,慈生要替孫媽報仇。而如果從最好的角度來看的話,慈生或許還有將他救出來的機會,隻要他努力的話。

“迎新晚會”——多麼可笑的一個噱頭。

在聽到哨聲之後,慈生終於擺脫了身後邪祟對自己的騷擾,他成功地從床上站了起來,勉強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淚痕,冷靜地從床的旁邊下去。

很痛,身體全身上下都非常痛,但是這種痛卻永遠不及他心裡的不好受。

在片刻之後,慈生跟隨著他們的呼喚謹慎地打開了大門,這一次是有要求他們打開大門的,所以不能算是違反規定。

在踏出大門的一瞬間,慈生注意到自己的隔壁——也就是跟在駝背男身後進來的新人也將腦袋探了出來,他們兩人的麵色不太好看,謹慎萬分地與慈生麵麵相覷。

前麵的那個人神色凝重,似乎也哭過一場,他整個頭發都已經淩亂了,看上去有點淒慘;後麵那個金發碧眼的大高個看起來比他好一些,一隻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似乎正在安慰他。

“……不得不說,老兄,我們現在必須得冷靜下來。”這是金發碧眼說的英文。

前麵那個青年似乎是點了點頭,但是也陷入了一點怔愣,呆呆地將目光落在了慈生的身上:“……你說的對,可是沒那麼簡單。”

慈生沒有說話。

沒有心情和他們寒暄,也不想再去確定他們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向來都溫和善良、像是一隻不會太和人類接觸,但是卻會對人類施以援手的小貓一樣的慈生,竟然罕見的不願意和這兩個男人搭話,隻是沉默的跟在他們後麵,等待哨聲和廣播的下一步指引。

最終還是那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開口說話,打破了沉默。

“嘿,你還好嗎?我感覺你和我的這位老兄一樣,看上去都不怎麼樣。”

慈生還是沒說話,隻是這一次分出了一些眼神給他們,將目光落在了那外國人的身上。

那外國人都已經說到了這個地步,目光真摯的等著慈生的回複,慈生半晌之後才啞聲道:“……我沒事。”

那老外似乎還想要開口,但是下一刻他的肩膀就被那個室友給反手搭住了,那室友衝他搖了搖頭,雖然沒有說什麼話但是神色卻很明顯是低落的,低聲對他說:“好了,彆問了。”

“哦,”那金發碧眼歎了口氣,“你們的溝通方式太委婉,我聽不懂。怎麼了?雖然我是個老外,但是我是個好人!”

“……”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句話有些笨拙憨傻又帶著點毫無心機的單純,讓慈生和那青年都愣了一瞬,隨後,這種沉默壓抑的氣氛,似乎也被打破了一些。

“嘿,”那青年低頭,“……我能問問,你是為了和你剛剛在一起的那個女人而傷心嗎?”

慈生抿唇,本來他不想回答的,但是還是緩緩地點了點頭。

“哎……”

在聽到慈生果然是因為這個原因而難受之後,那個青年似乎也陷入了沉默,在停頓了一瞬之後,他才開口對慈生道:“實不相瞞,我認識她,孫媽一直待小孩子很好。而且我和她是一個地方出來的。”

……!

慈生的瞳孔稍微縮了一下,他忽然就聯想到了原來劇情之中的一些內容,那時候好像說了主角是為了救很多人而進來的,不僅僅有什麼叔叔阿姨還有什麼哥哥妹妹……難道說這個人是主角的親戚朋友,剛剛的孫媽其實也是?!

“你……”慈生的聲音稍微有點乾澀,像是嗆了一把沙子一樣,他現在實在是沒有過多的精力去思考這件事情,所以垂眸道,“孫媽被他們帶走了。我剛剛……沒有保護好她。”

那青年苦笑了一聲,聲音顫抖:“我姓唐,你喊我小唐就行……我和孫媽兩個人是同一個地方的。我們原先真的什麼罪名都沒有犯,但是偏偏以莫須有的罪名接二連三的被抓到了這裡——而且到牢獄之中還遭受了這種無妄之災!就是要故意將我們殺人滅口!”

“你們有結識什麼大人物嗎?”慈生雖然不抱什麼希望,但是還是開口問了一句,“不管是好人還是壞人,隻要是你們被抓進來的這一幫人所認識的,就可以告訴我。”

“我好像沒有什麼太深的印象,但是我記得喬哥認識——他是從小到大我們這裡的孩子王!他一直都帶著我們玩,所以我們都特彆喜歡他。”

小唐斟酌思考著將這句話說了出來,還沒有來得及將下半段補全,他們就聽到了哨聲再一次響起,而且這一次不僅僅有哨聲,還有獄卒走到了他們的麵前要將他們帶走。

那個什麼喬哥……是主角嗎,認識誰?

慈生心中尚且還對這個問題存在疑惑,但是在獄卒的麵前不好再問出口,隻能安靜沉默地跟在幾人身後,在這一條幽深無儘的廊道之中走動。

丁零當啷,有些人的腳上還掛著鐐銬,手上還有手銬,在走動的時候會發出碰撞的聲響。

慈生在這種聲響之中,緩緩將今天的幾件事情聯係在了一起。

——認識的那個大人物不知道是好是壞,但是一定和這件事情有聯係,要麼是“好人”,則是仇家報複;要麼則是壞人,他們於是就成了替罪羊。

他們說不定也代表著兩派,一派是女獄卒,一派則是駝背獄卒。

雖然慈生剛剛覺得那女獄卒跟駝背是一夥的,但是在他冷靜之後才想到——如果是一夥的,那女獄卒她前後的那些舉動根本就是沒必要,而且說不定孫媽目前就在她那裡。如果自己不做舉動去救她,那麼才是真的放棄了。

孫媽被第一個抓走,有可能是因為她是瘋子,大家都覺得她好掌控。

孫媽走了,慈生崩潰,讓這個小唐也不妙,他們一個個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砸下來,砸到“喬哥”這個主角的身上。

而邪祟的目的暫且不談,要麼祂是那群家夥放進來的一個幌子,要麼是他們的工具。

……

慈生的思緒驟然被打斷了。

因為他們走到了這一個幽深廊道的儘頭,來到了一個寬大如電梯井一樣的地方。

他們乘坐這一班電梯緩緩的上去,目光所及之處都是一片黑茫茫的霧氣,幾乎分辨不出來旁邊都是一些什麼東西。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現場。

這裡擺放著許多看上去有一些年頭的東西。數個圍成了大L形狀的木桌子上麵擺著一些空空如也的盤子。

什麼食物都沒有。

“老兄,這不對!老天爺,這群家夥在晚飯時間喊我們本來是應該給我們發晚飯的,但是現在帶我們到這個迎新晚會的現場,什麼吃的都沒有,真是糟糕透了……”

金發碧眼的老外顯然有點缺心眼,也不知道是不是餓狠了,大咧咧地就將這個話說了出來。

“老天!我可都要餓傻了,在進這個監獄之後,我感覺已經餓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是很餓,就連慈生都覺得非常餓;他和小唐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的表情都比較含蓄委婉,但是眼神之中都在陳述著同一件事情:對這個迎新晚會的看法如何?

剛好那負責看管他們的獄卒走到了一旁,而數個犯人都靠在了一邊,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說話,這也給慈生和那小唐說話的機會。

“這個迎新晚會上麵沒有食物,”慈生率先開口,“其餘的蔬菜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是如果沒有肉的話,說不定是和晚上我的舉動有關,因為我拖延了一會,他們可能沒辦法做這些食物。”

慈生並不敢準確的將時間兩個字說出來。

“什麼?拖延了一會兒就沒辦法做這些食物……為什麼?”小唐驚訝地問。

但旋即他神色凝重,抹了一把自己紅腫的眼睛:“……等一下,你的意思是!”

兩個人對視一眼,顯然他們了解了彼此的想法。

也就是說,很有可能這些食物真的都是用違規的人來做的!但因為慈生今天拖延了時間,所以食物並沒有做成。

“……說不定真的是這樣。”小唐痛苦地歎了口氣,“真的是這樣。”

他們說話就好像是在打啞謎一樣,所以那老外瞪大了眼睛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焦急道:“哦,你們在聊些什麼?什麼真的是這樣?”

慈生猶豫了一下,還是小唐先開口了。

“……所以說,很有可能是人肉。”

跟老外簡單地說了一下這種可能性之後,他們就看到他控製不住地做出來一個反胃的表情,捂住了自己抽搐的嘴角,臉色蒼白地站在了原地。

慈生抿唇。

嗯……這個結果或許對原本打算吃飯的老外來說有點太殘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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