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發展顯然超出了常理。
原本青山播磨如果說最開始是因為被阿菊當麵指出了問題所在之後,徹底瘋癲, 甚至以為久保櫻子就是阿菊, 錯亂的將一切歸罪於旁人, 這似乎還是說得通的。
但是到了後來,事情就無法用這種方式來描述了。
青山播磨明顯是被控製著想要殺死源賴光。
而紅葉也是如此。
忽然之間一切似乎都指向了源賴光。
源賴光心中有數,卻並不想說這個。
她的眼神落在了久保利人的身上。她微微躬身, “剛才驚嚇到了您, 是我的失誤, 十分抱歉。”
原本確實覺得被牽連的久保利人擺了擺手。
他臉色不太好看的向著久保富達走過去。
久保富達顯然是聽到了刀兵相接的聲音。
久保櫻子也從羅曼的身後撲了過來, 兩個孩子一左一右, 來到了久保富達的身邊。
“父親!父親!”受了驚嚇的久保櫻子惶惶然不知如何是好, 驚恐的隻知道攬著父親的腦袋哭泣。
久保利人雖然比久保櫻子小了兩歲, 到底是見的世麵多,還沒有像久保櫻子這麼失態。
“父親,是青山播磨, 他……”久保利人咬咬牙,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他瘋了。”
久保富達艱難的拍了拍女兒的手肘, 然後看向久保利人。
“羅曼醫生怎麼說的?”
“他沒說什麼。”久保利人搖了搖頭。
“不要騙我了。”
久保富達的眼睛微微合攏。他那張蒼老的完全不像是個三十多歲的臉上是有些超脫的表情。
“之前沒有說, 其實我早就該告訴你們的,早在兩年前,我說了讓人停止和青山播磨婚事的當晚, 青山播磨就拎著刀,過來斬下了我的腦袋。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沒有死。第二天的時候, 居然再次看到了你們。
我本來以為這隻是個夢的,現在看,這不是夢。”
久保利人咬牙低下了頭。
他沒有說出自己的發現。
事實上,早就在一年多前,父親的肚子開始膨脹的時候,他就發現了。
父親睡得越來越早,後來一旦到了傍晚黃昏的時候就會昏過去。
最重要的是,父親隻要昏過去,就完全沒有呼吸了。
曾經以為父親已經死去的久保利人已經忘了當時的自己是多麼震驚又多麼痛苦,第二天看到父親再次醒來同他和姐姐一起吃飯的時候,又是花了多大的力氣才讓自己平靜下來。
“您現在還活著,這樣就夠了。”久保利人的聲音低沉。
久保富達笑了一聲。“好啦,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吧。”
說了這樣意義不明的一句話,他拍了拍自己的女兒,示意他起來,“幾位,還請到我的身邊來吧。”
原本站在一邊的羅曼醫生和源賴光一同上前。
他們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久保利人今天會如此慌張的早早將他們叫過來。
久保富達的臉上,已經完全沒有了血色,青白的臉上浮現出點點屍斑,配合上那副尊榮,已經是個死去已久的模樣了。
他看了一眼源賴光,昨天的時候他當然是見過的,但是,他想要交談的,果然還是羅曼醫生。
“請坐吧,醫生。”
羅曼猶豫了下,還是坐到了久保富達的身邊。
“其實啊,我早就知道了,你是想取出我肚子裡的東西,讓我能夠擺脫現在的困境是不是?”明明知道取出腹中的東西,自己肯定會死,可久保富達並沒有說讓他成佛之類的話,而是用困境來形容自己的處境。
羅曼猶豫了下,點了點頭。
久保櫻子,其實早就察覺父親已經死去這件事情了。
她最開始的時候,也同弟弟久保利人一起,想要讓父親好起來。但是與兄長不同,在見多了陰陽師之後,被陰陽師的舉止激怒的久保櫻子開始偏激了起來。
她完全不想聽什麼父親已經死去的鬼話,她隻要父親好好的。
因為青山播磨後院經常傳言有阿菊的亡魂不去,青山播磨的家中開始逐漸有陰陽師進出,而當時能夠活著走出青山播磨家的,都是有能力的陰陽師。而羅曼就是其中之一。
他察覺了,原來青山播磨家壓根就不曾有什麼阿菊。
在半夜的時候,會穿上一身白色的浴衣走來走去,數著盤子的,從來都是青山播磨。
他在感謝了青山播磨的收留之後,離開了青山播磨家,然後遇到了專門等著從青山播磨家出來人的久保櫻子。
久保櫻子求他,讓她的父親能夠得到一個好的結果,不論是安安穩穩的成佛,還是能夠像個正常人一樣活下去 。
現在的久保富達,連活著本身,都是一件令他痛苦的事情了。
羅曼同意了,然後來到了久保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