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凝固了。
被人迫害的一方, 在聽到了能夠用旁人的性命換自己活下去的時候, 忽然間就生出了逼迫人去死的勇氣。
他們睜著一雙雙渴盼的眼睛,看向源賴光。
不知道是膽怯還是旁的什麼原因, 沒有人開口。
沒有人阻攔, 讓源賴光不必管他們乾掉妖怪, 也沒有人催催源賴光趕緊去死,用她的死換他們活下來。
氣氛詭秘。
源賴光收回視線, 並不去看村民, 而是看向人群之中的少女。
“你想要做什麼?”
少女微微側過頭, “你不生氣嗎?”
“為什麼要生氣?”
“唔,你現在是弱者吧, 弱者難道不該憤怒嗎?來吧, 發泄你的怒火啊。”少女的臉上滿是興致勃勃的樣子,看著源賴光,等著她的抉擇。
源賴光並不管她說什麼,隻是對著少女詢問。
“源博雅,是不是你帶走的?”
“唔,哎?原來之前的人有叫這個名字的嗎?”緋器伸出食指,抵著下唇, 然後,她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惡質的微笑,“我還以為你是為了之前的事情呢。”
“明知故問。”
源賴光抽出了腰間的鬼切。“你從我來到這裡之前, 就知道我會過來了吧。不然,怎麼能那麼精準的在祭壇堵著我。”
緋器停止了自己的故作無知。
原本嬌柔的姿態收斂了起來,那張臉上的表情,逐漸消退。
高傲的姿態,在少女的麵上顯現出來。
她的臉上是冷淡,默然,以及高高在上。
明明身高並沒有比源賴光高,但是她的姿態卻讓人有種她正在俯視旁人的居高臨下之感。
一張臉上,儘是無儘的惡意。
“我還以為,你是什麼正派的陰陽師,看來也不過如此。不妨告訴你,你的那個家主侄子,就是我弄來的,可是,這又怎麼樣呢?就算你能破壞我的計劃,可是,我能回到過去,阻止你的行為。你能成功不過巧合罷了,難道,還能成功第二次嗎?”
源賴光忍不住,用奇異的眼神看向了對方。
雖然之前的交鋒並不多,也並不足以讓源賴光了解對方,但是……不管怎麼講吧,原來,這個看起來像是個值得注意的對手的女孩子,原來是這樣的性格嗎?
什麼都還沒有做,就先開始給自己插fg。
之前的時候會覺得這是個深不可測的人,總有種自己其實高看了對方的感覺。
雖然源賴光並沒有說出來,但是她的表情已經足夠明顯。
原本並不將源賴光放在心上的緋器看到源賴光這微妙的連戰意都消退了的樣子,微微蹙眉,顯然是不開心的樣子。
但是她並沒有繼續說什麼刺激人的話,而是手中的刀猛地落下。
被控製著,高舉雙手的人,被她毫不猶豫的斬下了半個身子。
她微微皺眉,秀氣的用手在自己的麵前扇了扇。
“好臭,低劣的味道。”
然後,他的眼睛繼續看向了源賴光。
“怎麼樣?生氣了嗎?發火了嗎?”
源賴光的神情一凜。
她已經儘可能的轉移對方的注意力了。
但是,剛才的表現。
對方在故意激怒自己,讓自己來攻擊她。
不論對方的目的是什麼,總歸不能讓她達成。
源賴光隱晦的看了一眼那邊因為死去了一個人而發出尖叫,瑟瑟發抖的人群,然後毫不猶豫的將刀插回腰間,轉過身,毫不猶豫的用自己的脊背對著少女。
“無聊。”
她的臉上,甚至顯出了明顯的厭倦的模樣。
“如果隻是這樣的話,我大約是高看你了。太無聊了。”
說著,源賴光的腳步已經向著彆的方向走去。
緋器蹙眉看著源賴光。
她的手鬆開,被她抓著肩膀,已經隻剩下半個的人形被她輕易的丟到了一邊。
“嘖。不上當嗎?”
少女低聲說著。
一陣濃霧,從她的背後襲來,然後,濃鬱的宛如牛乳的霧氣將所有的一切全部覆蓋,連地麵上的鮮血都已經消失不見。
而在緋器不曾注意的角落,一條黑色的小蛇,已經悄無聲息的從源賴光的身上爬下來,與他們一起消失在了濃鬱的白霧之中。
源賴光抬頭看著天空。
雨水依然在下。
但是莫名的感覺從心中升起。
她忽然想起了一個已經許久不曾想起的人。
或者說,式神。
她催動了身體之中的靈力。
密密麻麻的雨絲連綿不絕的從天空降下,包裹著她的全身。
“什麼人!”
太刀瞬間出鞘,劃過一個優美的半圓,停在了對方舉著傘柄的手前。
破敗的雨傘之下,一張怯生生的,美麗的臉,出現在源賴光的麵前。
“您來了!”
身上附著青苔,下半身是石雕模樣的女人將自己的傘向上揚了揚,露出了一張清秀乾淨的臉。
源賴光感覺到了,自己同這個靈之間的契約。
作為她僅有的式神,源賴光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
“我來了。”
——————————————
不得不說,雨女來的正是時候。
源賴光雖然表現出來的十分胸有成竹,卻並沒有任何的自信。
兵法如此,實則虛之,虛則實之。
她什麼都不知道,然而事態緊急,並沒有什麼讓她調查的機會,而之前神隱的情況也十分明白的說明了一件事,。
這不是一個人多就能解決的問題。
與其讓更多的人都陷到危險之中去,源賴光自己來,反而是更好的選擇。
原本時間溯行軍在祭壇之外出現,源賴光便已經有了猜想,可源博雅的失蹤,才是真正的讓源賴光確信了自己猜測的契機。
未來,大約是對方已經被自己擊敗,而她的手上大約有著時之政府的時空羅盤,或者其他類似的可以逆轉時間的東西。
不,不如說,肯定有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