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倍晴明平靜了下來。
他顯然是真的著急, 連向來不離身的立烏帽都沒帶就跑過來。
源賴光抬頭看了看細密的雨絲, 憑借自己同雨女的聯係, 對著雨女笑了笑,然後伸手拉過她的手, “不要再在外麵淋雨了, 我來了, 你可以安心了。”
“不過, 你們要跟我說清楚,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博雅為什麼忽然失蹤了?”
源博雅的失蹤, 果然還是要從最早那一批陰陽寮陰陽師的失蹤說起。
這是一個十分尋常的午後。
像是每一個龍宮村忙碌但平靜的午後,海麵上忽然之間蒸騰起了白色的薄霧。
海上升起霧氣,其實並不多見。因為風足夠大, 總歸會把霧氣吹散的, 更何況還是他們這種經常有船隻出沒的深水港。
不少等著大船過來然後裝卸東西的民夫們探著腦袋,向著大海的方向張望, 希望這場霧氣快點消散。
如果霧氣不能消散,找不到港口的大船不能停靠,損失的不僅是大船, 還有他們這些等待著靠著裝卸東西來糊口的民夫。
但是, 霧氣持續了一整個上午,直到太陽直照,都沒有消散的征兆。有些民夫覺得今天大約是等不到了,歎了口氣, 回到家裡。
有些為了今天的夥食,繼續在碼頭上苦苦等待著。
然後,也就在這個時刻,不知道是誰忽然歡呼了一聲。
原本正準備回去的民夫聽到了聲音,轉過了頭。
一個巨大的黑影,正緩緩的,緩緩的向著碼頭的方向靠近。
這是船嗎?
他吃驚了一下。然後又忍不住感慨。好大的船啊,如果要卸貨的話,要幾天才能結束呢?
不過這樣也代表了未來幾天都不用浪費時間等彆的船隻,於是他還是很開心的在卸貨碼頭上等待著,等著船隻靠岸。
但是,當那巨大的黑色物體,終於突破了層層迷霧的阻隔,出現在碼頭範圍的時候,一個民夫忽然之間驚叫一聲,跑掉了。
‘真傻,這時候跑掉了,不是就什麼都沒有了嗎?’當時,民夫這麼想著。
然而,當他看清過來的那個巨物是什麼東西的時刻,他的眼睛也睜大了。
這是,這是什麼樣的怪物啊?
二三十米高的硨磲,正緩緩的向著港口過來,從濃霧之中脫出身軀。一隻巨大的,展開翅膀能夠遮天蔽日的巨大鳥雀一雙腳站在硨磲的頂部,用貪婪的目光俯視著他們,就好像,他們馬上就是巨雀的盤中之物。
原本期待著會是一場持續幾天的好收入的民夫想要逃跑。
但是,酸軟的,顫抖的膝蓋告訴他,不要想了。
原本想要逃跑,然而,他卻軟軟的,像是一灘爛泥一般,跪在了木板鋪成的碼頭之上,雙眼空洞的陷入了迷茫的狀態之中。
頭好痛。
這是他最後的意識。
碼頭上發生了什麼,沒人知道。總之,霧氣散去之後,當時碼頭上的人,忽然之間都失蹤了。
而濃霧散去之後,因為看不清而無法停靠的船隻也終於成功的停泊到了碼頭之上。
船主狠狠的鬆了口氣。隻是半天而已,損失還不算大。
因為他本來就是憑借著船,在世界各地奔波的商人,如果不能像是以往一樣,儘快的將自己的貨物送下去,要麵臨的不光是船上這麼多工作的船員的薪水問題,包了他的船,讓他運輸的富商,也不會放過他。
現在能夠停泊1,實在太好了。
沒有抱怨什麼為什麼在自己準備靠岸的時候偏偏升起一年都見不到一次的濃霧,他擦了一把額頭的油汗,招呼著自己的副手去下麵找民夫上來搬運東西。
副手是個十分利落的男人,沉默寡言,但是在各種意義上都十分可靠。
他就是看準了副手的這種品質,才將副手留在了船上的。
但是,副手下船之後,半晌都沒有回來。
船主狠狠的蹙起了眉,詢問身邊的船工。
“副手回來了嗎 ?”
“沒,沒有。”
“嘖。”
“船主,副手的性格不會拖延您給他的安排的,肯定是發生了什麼……”
“我還不了解他的性格?肯定下麵發生了什麼,你下去看看,他發生了什麼,如果有人敢對他找茬的話,你喊一聲就可以了。“
“好。”船工麻利的順著大船與碼頭之間搭著的木板跑了下去。
然後,直到副手回來,船主都沒有看到船工。
副手回來的時候,身後也不像是以往一樣跟著二十多個民夫,七八個民夫帶著自己的扁擔,姿態拘謹的站在了他的麵前。
這人手怎麼夠用?
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船主環視了一圈。
整個港口都隻有自己的一艘船,怎麼看都不像是因為船隻太多,所以分薄了民夫。
那,人為什麼這麼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