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相見(1 / 2)

◎[三更合一]◎

“娘,我就算再饞肉也不可能去偷啊,你真能埋汰人。”

待趙桃花反應過來後,她是既鬱悶又無奈,覺得可能是原身以前做的奇葩事太多了,才讓對方有這樣的誤會。

周明瀾見她目光坦蕩不像撒謊,於是半信半疑道:“你真的沒偷?”

“真沒偷!如果是我偷的就天打五雷轟!”

周明瀾抬頭望了眼湛藍的天空,算是相信了。

不過,她還是拖著趙桃花的胳膊朝知青點的方向走去。

“那你去把昨天的肉錢還給沈知青,我看他收不收,如果他收了我就信你。”

“……”趙桃花發現自己陷入一個兩難的局麵,如果不承認偷肉,就說明自己昨天撒了謊。

現在唯一能救她的隻有沈知青,除非他願意為她撒謊。

但他們兩家有仇,這種可能性幾乎為零。

母女兩人一前一後來到沈之初平時乾活的地方,經過打聽,周明瀾終於從一片金燦燦的桔梗堆中找到了他。

因為有著上次掐人中的緣分,周明瀾拽著趙桃花走上前滿臉堆笑道:“沈知青,你的病好點沒啊?這都晌午了怎麼還乾活呐?”

她那和藹可親的態度讓身後的趙桃花為之側目,心想這沈之初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能讓她娘低頭哈腰地說著軟和話,真是厲害。

好奇心作祟,她望向不遠處的那道身影,溫暖的陽光下,男人穿著白襯衫軍綠褲,典型的知青打扮,修長的身形一眼便能看出他的身材極好。

雖然他是背對著自己看不清長相,但這個男人卻給人一種莫名熟悉的感覺。

沈之初聽到有人在和自己說話,下意識地抬起腰聞聲轉過身,待看清來人後禮貌性地露出一抹微笑,“周大嬸,您有事?”

經曆了上次掐人中差點把人掐死的意外,周明瀾見到他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每次都躲著走,如果不是為了印證桃花有沒有撒謊,她也不會厚著臉皮來這裡。

見對方對自己的態度還不錯,周明瀾心中高高懸起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沈知青,我來是還錢的。”

說著,她轉過頭對身後的趙桃花催促道:“趕緊把錢給人家沈知青。”

“什麼錢?”沈之初輕輕蹙眉,完全不懂她的意思。

由於有周明瀾擋著,他並沒有注意到躲在她身後的趙桃花。

知道自己終究躲不過去,趙桃花隻能硬著頭皮從周明瀾的身後走到光明之下。

她緊咬著唇瓣,抬起那雙杏仁眸,待看清沈之初的長相後整個人都怔住了……

這也太像了吧?

他怎麼會和沈天齊長得一模一樣?

“陶陶……”在同一時間,沈之初已是呆若木雞,他不自覺地輕吐心上人的名字,心臟在這一刻開始狂烈跳動著。

“你們認識?”周明瀾聽見他喚自家閨女為“桃桃”,瞬間臉色變得不好了。

趙桃花知道他說的是“陶陶”而非“桃桃”,刹那間,心中溢滿了他鄉遇故知的喜悅。

怕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待她冷靜下來後隻能暫時打消和故人相認的念頭。

“娘,我和他第一次見,怎麼會認識?”

沈之初定定地看著她,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周大嬸不好意思,我剛剛認錯人了。”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他敢百分之百確定眼前之人就是他的陶陶。

周明瀾細細打量著兩人,見他們不像是撒謊的樣子也就沒再深究。

“桃花,你快把錢還給人家沈知青,等一會兒咱們還要回去乾活呢。”

“嗯,好。”趙桃花乖乖從兜裡掏出一塊六毛錢,上前幾步來到沈之初的麵前把錢遞了過去,“謝謝你昨天送給我的豬肉,但我不能要你那麼貴重的東西,這是肉錢,你快收著吧。”

她神色淡定毫無緊張感,仿佛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一樣。

沈之初直視著她那雙秋水盈盈的美眸,久久不願意移開眼,雖然不知道她說得是什麼意思,但仍然接過了錢,“嗯,好的。”

見他真的把錢收下了,周明瀾算是徹底相信了趙桃花的話。緊接著,她連忙拉起她的胳膊沒再給這兩人繼續聊天的機會,“那個沈知青,錢已經還給你了,我們還要回去乾活就不打擾你了哈。”

說著也不管對方是啥反應抬腳就走,仿佛後麵有狗攆一般。

可謂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沈之初下意識地想追上去攔人,卻憑僅存的一絲理智止住了腳步。

他死死攥著手裡的錢幣望向他們離開的方向,心裡仍不敢相信自己剛剛真的見到了陶陶……

而在另一頭,趙桃花被迫離開這片麥田,耳邊響著母親的碎碎念,“你說實話,你跟那個沈之初到底是咋認識的?我看那小子的眼珠子都快粘到你身上了。”

“我們真是第一次見。”她和沈天齊確實是在現實生活中第一次見麵,隻不過讓她意外的是,他竟然是書中男主的堂哥?

“不管咋地,你以後離他遠點兒,可不能再在沈家男人身上栽跟頭。”

“……”

“你聽見沒有啊?”

“嗯,知道啦,你放心吧。”

這一夜,久彆重逢的兩人同時失眠了。

沈之初躺在火炕上輾轉反側怎麼都睡不著覺。他認真回憶著白天情景,仍然不敢相信會在這裡見到日思夜想的陶陶。

至於心底的所有疑惑隻有再次見到她本人才能得到答案。

隨著外麵的天色漸露魚白,沈之初再也躺不住了,他騰得一下坐起身然後從坑箱中選出一套最乾淨最得體的衣服穿到身上,緊接著急步走出知青點朝趙家的方向走去。

這個時間很多人還都在睡夢中,清晨的秋風吹在臉上帶著一絲涼意,沈之初卻感覺不到寒冷,他心裡盛著火熱大步流星,想到馬上就能看見心上人,他不禁又加快腳步。

此時,在趙家的院子裡,趙桃花坐在一個小板凳上正在發呆。

她回想著書中劇情,隻覺得心裡悶悶的特彆不舒服。

在書中,沈之初不到五十歲就因病去世了,在不知道他是沈天齊之前,她可以毫不在意這個人的命運,但是她現在知道了就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去死。

就在她神遊太虛的時候,院子外的沈之初正筆挺地站在一棵槐樹下,遠遠看去就像一棵白楊,渾身上下透著不怒而威的氣質。

他距離趙家大門隻有兩米遠,卻隻能止步於此。

比起重逢,他更在乎對方的名聲。

隨著清晨的太陽慢慢升起,橘色的陽光灑向世間萬物。

待趙家人全部走出家門去地裡乾活時,久久未動的沈之初這才抬起腳追了上去。

因為幾乎一夜沒睡,趙桃花走在幾個哥哥的身後,看起來有氣無力的。

也因此與家人的距離越來越遠……

趁這個機會,沈之初小跑兩步來到她的身旁,下一秒鐘竟然詞窮了。

趙桃花感覺到身旁有人,她側過頭正巧把他那副微窘的樣子看在眼裡。

他會來找自己,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故意裝作沒認出他,冷漠問道:“沈知青,你找我有事?”

沈之初自覺不是那種八麵玲瓏的人,但也不會跟個傻小子似的半天吭不出一個屁來,可這一刻他卻覺得自己真跟傻小子沒兩樣,嘴巴想說話但是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

見他不說話,趙桃花隻覺得有一點點無聊,她美眸流轉嚇唬道:“如果你不說,我可要乾活去了。”

這一嚇倒把沈之初給嚇好了,他迫不及待地開口道:“陶陶,我知道是你。”

幾個月不見,他真的很想她……

看著眼前的男人傻乎乎的,趙桃花終於忍不住噗嗤一笑,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自己的猜想得到印證,沈之初的嘴角不可抑製地瘋狂上揚,他先是環顧一圈四周,見沒人注意到他們後才說:“陶陶,咱們先找個地方說話吧。”

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世界裡能遇見自己的好朋友,是一件令人無比幸福的事情。趙桃花也很好奇他是怎麼認出自己的,於是便點頭答應下來,然後一前一後悄悄去了後山的樹林。

一路上,沈之初一直繃緊神經暗自告誡自己過一會兒千萬不能再詞窮,一定要拿出男人的本色爭取把最完美的一麵展現在陶陶的麵前……

鬱鬱蔥蔥的樹林中,樹上的鳥兒正歡快地唱著歌。

五分鐘後在一棵大樹下,沈之初拿出平時隨身攜帶的手絹平鋪在一塊大石頭上,再讓趙桃花坐到石頭上,自己則站在一旁替她擋住樹上有可能掉落的蟲子。

他的表現堪稱滿分,趙桃花輕勾唇角仰起頭看他,過去的一幕幕不禁湧上心頭泛起了絲絲甜意。

他們認識將近二十年早已形成了默契,哪怕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眼神,就能明了對方的想法。

就像此刻,她知道他有許多問題想問自己卻又害怕第一次見麵留下不好的印象,於是便主動挑起了話題,“你在這裡為什麼叫沈之初?難道以前都在騙我的?”

少女的臉龐白皙而稚嫩,和以往的明豔大相徑庭,隻有那雙杏仁眸裡的神采和曾經如出一轍。

沈之初對上她的視線矢口否認道:“我沒騙你,在認識你時我的確叫沈天齊,隻是後來改了名字而已。”

其實這種可能性趙桃花早就想到了,這麼問也隻是想逗逗他,見他回答得這麼認真,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感覺自己這是在欺負人……

“那…你是怎麼認出我的?”

畢竟她現在的模樣和從前有著很大的出入,可以說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沈之初沉默一瞬,如實回答道:“你的眼睛和以前一樣。”一樣令他心動。

從青春懵懂期開始,他就暗戀著她。

可以這麼說,哪怕對方化成灰他也能認得出。

而趙桃花並不知道他這份深沉的感情,她歪著頭打量著他,仍是無法理解他的洞察力怎麼這樣驚人?

雖然他們相識很久了,但一直都是在夢裡交流,從最初的驚奇到後來的習慣,她至始至終都隻是把對方當成一個關係很好的網友來看待。

如今“網友”見麵,她除了開心,更加感歎緣分的奇妙……

“你呢?你怎麼會在這裡?”經過這十幾分鐘的相處,他已經沒那麼緊張了,也終於問出了自己想問的問題。

長相變了,名字變了,唯一能解釋的隻有一種可能性。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既然他們能在夢裡相遇,那麼會發生靈魂轉換也不無可能。

在沈之初麵前,趙桃花沒打算隱瞞自己身上所發生的事情,於是便把那光怪離陸的經曆簡單地敘述了一遍,包括與沈天柏的矛盾也在其中,但她沒告訴他這個世界隻不過是一本書。

沈之初聽完,心情有點複雜。

此時,他無比慶幸他的陶陶和沈天柏那小子沒能結成婚並且已經解除婚約了,同時也意識到自己的追妻之路好像並不平坦……

見他又不說話了,趙桃花微微挑眉,“怎麼?聽到我說你堂弟的壞話不樂意了?”

如果他真的站在沈天柏那一邊,那麼他們以前的情誼也就完了。

雖然沈之初在趙桃花麵前表現得過於傻憨憨,但腦子並不呆傻。他把女人的細微表情變化看在眼裡,忙語氣堅定地開始表決心,“你和他的事是他有錯在先,就算丟了工作也是他活該,不值得同情,我沒有不樂意。”

他的話成功取悅了趙桃花,她眉眼彎彎又開起了玩笑,“那……我以後是管你叫天齊還是之初?”

聽到小女人用她那軟糯的嗓音念著自己的名字,沈之初不自覺地喉結一動,低沉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啞,“陶陶,你喜歡叫什麼都行。”就像他一樣,隻喜歡“陶陶”這個名字。

趙桃花隨性地點了點頭,無所謂道:“這樣的話,我還是叫你之初吧。”

如果讓彆人聽見自己管她叫沈天齊,解釋起來實在太麻煩了。

“嗯,好。”沈之初嘴角上揚,整個人有點飄飄然。

他想,如果眼前這一切是美夢一場,那麼他希望自己永遠都不要醒來……

怕呆得時間久了讓彆人碰見說閒話,他們隻能先各自離開這片樹林,待以後有機會再聚。

雖然沈之初很想再和她多聊幾句敘舊,但為了對方的名聲著想,他努力克製情感,選擇來日方長……

*

第二天上午。

當趙桃花來到麥田乾活時才發現,原來在旁邊的田地裡乾活的王大嬸被換成了沈之初。

白襯衫,軍裝褲,高大筆挺的身影在金燦燦的暖光之下顯得異常耀眼,讓人無法忽視。

趙桃花輕輕勾起唇角沒有主動上前說話,而是裝作沒看見一樣來到自己所負責的田地裡乾活。

沈之初也看到了她,他緊了緊手裡的鐮刀,眉宇間染上了一抹笑意,隨即彎下腰開始割麥子。

趙正南他們也都看見了他,因為和沈家的矛盾,幾兄弟在經過沈之初身旁時都沒有好臉色,他們各自拿著鐮刀去了自己負責的區域。

趙正東距離趙桃花是最近的,他無精打采地揮舞著鐮刀小聲嘟囔道:“也不知道這秋收啥時候是個頭,如果再乾不完我非累死不可。”

在書中,趙正東是個好吃懶做的人設,他的座右銘是:隻管吃好睡好身體才好,無論啥樣的煩心事都彆往心裡擱,最好。

反正天塌下來還有爹娘和媳婦頂著呢~

趙桃花聽到他的抱怨在心裡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特彆不待見這種吃軟飯的男人,可惜這人是原身的大哥,她隻能試著把他的三觀糾正過來。

“哥,如果我以後管做飯,你最想吃的東西是啥?”

一聽到“吃”這個字,趙正東瞬間兩眼冒光還停下了手裡的活,精神也比方才好多了,“妺,你想給我做啥好吃的?我這人不挑嘴,你做啥我吃啥。”

“那不行,你想一個自己特彆想吃的吧。”

趙正東不疑有他,真的認真思考起來,過了半晌才往她身旁湊了湊小聲說道:“其實我特彆想吃紅燒肉,一大鍋肥瘦相間的那種,可惜這隻能做夢,你可千萬彆罵我。”

趙桃花抬起眼眸望向他,語氣淡淡道:“一鍋紅燒肉最起碼要三斤肉,咱們過年分的豬肉也就十斤左右,你可真敢想。”

“我也就是說說,做夢又不要錢。”他撓了撓頭發,耳根子有些發紅。

趙桃花見狀故意賣起關子,“不過嘛,一鍋紅燒肉也不是不能實現……”

“啥?真能給我做?!”此刻,趙正東覺得自己仿佛聽到了天籟之音,那表情比當初娶媳婦還要興奮。

“當然,以後家裡的夥食歸我管,我說能就一定能。”趙桃花抬起下巴表情傲嬌,提出了自己的條件,“但是這肉不能白吃,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才行。”

“你快說啥事,隻要有肉你讓我乾啥都行!”趙正東現在滿腦子都是那鍋紅燒肉,隻要有肉吃,就算讓他立刻去死他都不會猶豫。

雖然知道他是個吃貨,卻沒想到他的反應這樣大,趙桃花伸手指向不遠處的沈之初說:“你看人家多勤奮,隻要你能像屯裡人一樣在秋收期間掙夠公分,我就許你這一鍋肉。”

現在才開始秋收,距離結束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一麵是天天要應對的體力活,一麵是遙不可及的紅燒肉,這讓他一下子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妹,哥這身體你又不是不知道,讓我像屯裡其他人那樣掙公分,是不是有點難為人啊?”

趙桃花擺弄著手裡的鐮刀,看著他那並不算瘦弱的身材,都快被他氣笑了,“你可以選擇不乾,這樣我反而可以省下三斤豬肉,挺好的。”

“……”趙正東見這事沒得商量,隻能咬咬牙一跺腳答應下來,“成!我乾!為了紅燒肉我豁出去了!”

“你不可以找彆人幫忙乾活,如果讓我發現,這肉就不作數了。”

“你放心吧,我不是那樣人。”趙正東剛冒出讓自家媳婦幫忙的念頭,就被她無情地掐滅了,為了保險起見他厚著臉皮問:“妹,這麼大的事你是不是應該給我寫個字據?看著字據我也有動力乾活啊。”

趙桃花定定地看著他,直把他看得心裡發虛,就在趙正東想開口讓步的時候,她忽然輕輕點頭認同了他的想法,“給你立個字據不成問題,正好我也標上點兒,如果你做不到,接下來的一冬天你都不能在家吃飯。”

“……”趙正東一聽這話立馬急了,“剛才你沒說有這一條啊~”

不在家吃,他要去哪兒吃?這也太欺負人了!

“你如果接受不了那就算了。”趙桃花篤定他會答應,於是又補充道:“我本來還想假如你表現得好,可以再獎勵你半斤豬肉的,害,看來是我強人所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