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時,冀州刺史年邁病死在任上,刺史一職出缺,冀州又還未推行新舉官法,公主索性就問陳濟願不願意去冀州上任,陳濟長這麼大,除了因為出身被封了個王爵之外,還從未擔任過實職,更何況是一個地方實職,當即興致高昂答應下來,也不回長安了,馬車一轉,高高興興前往冀州上任。
陳濟想著有生以來頭一回當官,這官還跟過來當使臣全靠嘴皮子不一樣,管不好了回頭肯定要被長公主他們小瞧取笑的,他便還認認真真作了一番功課,進了冀州也不忙著走馬上任,而是先往冀州下轄各郡縣走了一圈,白龍魚服,微服私訪,先將各地情況記在心上。
待到了治所信都,州府官員聽說這位越王殿下好歌舞好美色,便為其準備了一場盛大的接風宴,美人作陪,佳肴滿桌,大家把酒言歡,卻見酒過三巡,玩興正濃,這位新任冀州刺史忽然一拍桌子,變臉了!
陳濟叫來侍從,開始一個一個點名。
有巧取豪奪兼並土地趕走農戶,有奪人||妻妾殺人滅口的,還有為了小恩小惠投靠本地豪強為其張目的,眾人猝不及防,都聽呆了,個個麵麵相覷,不知道陳濟上哪事先打聽了這些事情。
麵對陳濟質問,自然是有矢口不認的,陳濟也不跟他們囉嗦,證據擺出來,再有嘴硬的,直接拿出禦賜的金劍,先斬後奏,就地殺得人頭滾滾,所有人麵無血色。
為了扳倒陳濟,本地官員不是沒想過法子,但是軟的不行,也沒有人敢來硬的,因為陳濟早就放話了,若在在冀州遭遇不測,必是被冀州官員暗害,到時候有一個算一個,都不無辜。更何況陳濟不止冀州刺史這層身份,他還是南朝皇子,如今兩邊打架,南朝看似還占了上風,萬一將來南人統一天下,事後要清算冀州暗害皇子的事情,屆時冀州被從上到下犁一遍也有可能。
如此一來,陳濟雷厲風行,還真把冀州從上到下給整治了一回,他在此地沒有親屬,也不用靠北朝的世家過日子,根本無所顧忌,哪個有罪就處理哪個,所有人到了他手上,絕無情麵可講,偏偏大家趕他不走,又不敢動手,隻得燒香拜佛求著這祖宗趕緊去彆處霍霍。
但陳濟還真乾出滋味來了,他發現長公主是真給他放權,也是真信任他,甭管冀州多少彈劾他的奏疏,長安那邊也從來沒有讓他回去的命令
。這份信任起初讓陳濟頗為感動,後來他才反應過來:長公主怕不是早就知道冀州情況複雜,一時半會又騰不出人手去清理,這才派了陳濟這種四麵不靠,沒有關係,身份古怪又無人敢得罪的人去整治。
雖然陳濟暗罵長公主奸詐,但反觀南辰,明明那裡才是他的故地,他的兄弟防備他,不敢委以重任,最後卻是作為敵人對手的北朝不拘一格,敢於任用。
兩相對比,高下立見。
陳濟不是不識好歹的人,雖說一開始是迫於形勢才決定投靠長公主,但不知不覺間,他心裡的立場已經逐漸有了傾向。
回到眼前,南朝雖然也時常打聽北朝消息,但他們隻知道越王還活著,還當人在長安醉生夢死,根本就沒想到之前在國內毫無存在感的越王,居然不聲不響跑去冀州當官了。
這回正是因為南朝使臣前來,陳濟才被長公主召回來。
使臣懵了半天,決定先放下越王這頭,事有輕重緩急,他此來可不是為了聽越王的傳奇故事的。
“和談之事,陛下以為如何?”使臣定了定神,拱手問道。
小皇帝見使臣沒什麼反應,鬨騰不起來,自己也沒了熱鬨看,隻好坐回去,煞有介事扭頭,奶聲奶氣問道:“姑母看呢?”
長公主問使臣:“貴方的和談條件是什麼?”
使臣道:“雙方撤兵,以兗州為界,兗州以西,包括兗州歸貴國,兗州以東歸我朝。貴國須以金銀財貨,賠償我方損失,具體數量可以再行斟酌……”
“且慢!”
又是越王開口。
“我沒聽錯吧,南朝都主動來求和了,怎麼還有臉要求我們賠償金銀財貨的?還說得如此理所當然,你是不是今天出門喝了十斤酒給自己壯的膽?怎麼不要求把整個璋國也當成賠禮算了?”
這朝堂已經快變成越王的主場了,北朝眾人從頭到尾都沒什麼機會開口,單單越王一人,就能酣暢淋漓殺遍全場。
使臣臉色青白交加,變幻莫測。
越王殿下,您可是南人!您可是辰國的越王,不是璋國的越王!
您這站在璋國立場上處處懟人,到底是幾l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