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我抓住你了(2 / 2)

可梁挽卻接著道出了許多我未測察覺的事實。

“我一早潛伏在義莊,從我看見你被運進來的那一刻,我就覺出你這具屍體有異樣,所以我其實一直在提防你、試探你。”

“我靠近你,遮蓋你的眼睛,是露出身體破綻給你看,是瞧你會不會對我出手。”

“我任由侯大爺偷襲我,也是想知道你會不會在我危急的時候出手對付我。”

“有那麼多次你都可對我出劍點穴,可你偏偏都沒有,你沒有趁人之危來對付我,倒在我朋友遇險時殺人。”

“所以,我為何不能信任你一些?”

我的眉毛怕是皺成了一團兒沒有形狀的黑年糕,我的笑裡透出了無數的荒唐。

“你的信任就給了你這樣的下場?”

然而梁挽卻還是指出了一個我無法反駁的點。

“我對你的信任,又給了我的朋友什麼下場呢?”

我一愣,他繼續道:“因為我信任了你,導致他們幾乎從這場危機裡全身而退。”

“閣下在努力演‘劍屠’關意的時候,似乎忘記了一點。”

“暴虐殘忍如他,是絕不會輕易放過我那四個朋友的。”

空氣驟然靜了下來。

仿佛與酷烈陽光作對比,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五官在光下仍舊透著一股輕舟淺岸般的寧淡之美,像寫意畫裡的梅蘭竹菊,平靜得像一抹就能抹掉的筆觸。

而這股極度的平靜鎮定,其中蘊含的某種強大力度,卻再度讓我感到了受到挑釁。

“你居然說,我在扮演我自己,關意在扮演關意?你是不是失心瘋了啊?”

我撂下一絲嘶啞的笑,而那笑容中的癲狂尖利,幾乎讓前方騎著馬的小錯都有些發寒。

梁挽依舊平靜地看著我。

“如果你是關意,又怎會隻殺我一人?”

可片刻後,推車驟然停止。

小錯和我抬頭看去,眼見前方的山路上多了一個人。

他是個年輕男子,麵容輪廓深邃,像我在遊戲裡捏了一個小時才捏出的建模臉,且一雙黑眸亮堂,恍如警車上的探照燈,多看一眼都想讓人打110。

再看他一身紅衣,如夏夜升天的焰火,腰間一把流光溢彩的寶劍,鞘上鑲了至少五顆頂級做工的寶石、五種不同來源的美玉。

這身裝備看得我五指一緊攥。

這是一位多才多億的美青年。

我又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主要是因為他多才多億。

當我開始考慮把劍鞘上的寶石摳下來可以換多少饅頭米麵的時候,多才多億俠的雙眉如劍挑般一剔,“唰”地一下把劍拔出。

劍映寒光。

劍對著我。

又一個梁挽的朋友?收到消息來救人的?

他厲聲道:“關意,滾下來!”

我目光森冷道:“你竟認識我,不是為了梁挽來的?”

青年劍客冷冷一笑,那笑像從一張烈火塑成的臉上切下了兩道肉塊兒。沒有鮮血淋漓,隻有一簇簇雪亮的殺氣在閃動。

“在下江焰鴻,特來拜見‘劍屠’!”

江焰鴻?我記得是山南江家的三少爺,他家老子是被關意殺了沒錯的。

而梁挽似乎是認識這少爺的樣子,疑道:“江少爺,你確實這人就是‘劍屠’關意麼?”

江焰鴻冷冷道:“他必定是!我就算是燒成灰都認識你這張臉,就算你的臉毀了,我也認得你身上這把劍!”

而梁挽瞬間覺察到了什麼,目光在瞬間凝固了所有的希望。

“所以,你當真就是關意……”

我森森一笑道:“你還抱有幻想,以為我不是關意,不會要了你的命麼?”

梁挽以一種極為複雜的目光看著我,唇開了幾開,可最終沒有說出一句惡言。

那忽然擋道的青年,雙眸似兩道寒火閃了一閃,以一種驚濤萬浪中取得一絲發絲的速度伸手去拔劍!

可他的五指卻落了個空。

因為我也跳了車,我也拔了劍!

我拔的就是他的劍!

八分之一秒內,我如飛兔奔林般往前挪了三個步位,又猛電般退回了原地。

隻是手裡多了一把劍。

劍尖穩如雨霽天青後蓮花上的一點尖角,正對準著青年劍客那熱血左右翻湧、喉結上下滾動的咽喉。

江焰鴻的額邊已凝了一滴晶瑩透明的冷汗。

我以他的劍指著他的咽。

“就這劍法,你來挑戰我?”

這要是真的關意,這瓜娃子得死一萬次了。

江焰鴻渾身不服道:“你不過是趁我不備奪了我的劍,如果再來一次,我肯定會……”

“唰”地一聲,我把劍插回了他的劍鞘裡。

江焰鴻立刻拔劍。

我同時拔了他的鞘。

他擰腕抽肌一個翻轉劍身,劍如毒龍抖擻一般刺向我!

我隻以劍鞘瞬間套住他的劍身!

他先是一愣,我一個翻腕旋動就奪了劍。

江焰鴻的咽喉又被劍給抵住。

還是他的劍。

握在我手裡。

江焰鴻瞪大俊眼死盯著我,仿佛看著一個全身上下充滿長滿了手的怪物。

他好像怎麼也想不通。

我的手怎麼會這麼快。

為什麼每次他的喉嚨都被自己的劍給指著!

我欣賞著他的惱羞成怒,正想問一問對方是怎麼這麼快知道關意在這兒的,可小錯忽然驚呼一聲,我也陡然意識到,這江焰鴻身上在抖。

不是害怕的抖。

是暗器的抖!

一瞬間的功夫,江焰鴻身上各色青光頓閃,我立刻飛掠至梁挽身前,一手折劍如折蘭,抖鋒如抖雪,反彈琵琶一般,反震回了三十多根襲過來的銀針!

我忽腰腹間隙一疼,似還是中了一根陰陰的長針!

從前在聶家時受過一處舊傷,導致腰腹是我全身上下最敏感的區域,這一下如冰錐入骨,疼得我身上一窒,幾要往後跌倒。

可我跌倒滑步的同時,前方還有一波掠風的小針穿刺過來。

模糊的視線裡,卻有一道掠空的白影比我更快,好似一雙摘星攬月的手從天而降,瞬間攏下了所有襲向我眼睛的暗器!

等等?

哪兒來的手?

我一驚,反手一個手肘向後刺去,那人卻非常熟練地以小臂擋住,以小擒拿手反鎖住我臂膀,我頭也不回,本想直接一劍刺向腦後。

那隻突兀而修長的手,化成水掌而去,夾住了我刺過去的劍!

另外一隻手,直接穿雲破霧而過,拔掉了我腰間的那根毒針。

我心口一鬆,直直往下沉去,卻被一雙臂彎扶住。

抬頭一看,那人溫和的麵目依舊,我卻倍感複雜。

這個時候了,為啥還不跑啊,是好人當傻了嗎?

梁挽平靜地看著我,苦笑道:

“對不起,我抓住你了。”

啊?為什麼要對不起?

我還沒問,他忽的閃電般出了幾指,瞬間點了我胸口七八個穴道!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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