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吃個飯吧。”他開口說。
歲月斑駁，時空交錯，日光被打碎了揉進水裡，這句話好像與多年前那一聲重合在一起。
季時卿睜開眼，對陸以衡道：“去吧。”
很快陸以衡就意識到自己可能做了一個非常錯誤決定，他們三個人類加上一個仿生人來到餐廳後，就變成他和季昱兩個人看仿生人與他主人秀恩愛。
秀恩愛這個詞用其實並不準確，但是看起來真很像這麼回事。
上菜後，一號一直殷勤地往季時卿碗裡夾菜，完全不給陸以衡任何表現機會。
陸以衡把一盤新鮮蝦仁端到季時卿眼前，還沒等開口就被一號推到另一側去，陸以衡又端著一杯果酒過來，同樣被一號給送到季昱跟前。
而季時卿完全不說話，就任由他做主。
在第三次被一號阻止時候，陸以衡終於忍不住，向一號問道：“你什麼意思？”
“陸上將可能是忘了，主人剛剛吃過藥，不適合吃這些東西，陸上將你該多為主人考慮一下，”說到這裡，一號頓了一頓，他眨眨眼睛問，“我這麼說，陸上將不會生氣吧？”
陸以衡確實沒太注意剛才季時卿吃什麼藥，也沒意識到他藥需要忌口什麼東西，隻是想要讓他嘗嘗他從前喜歡食物。
陸以衡咬著牙，對一號笑著說：“當然不會。”
“那就好。”一號笑著說。
餐桌上季昱安靜如雞，默默吃飯，隻有在吃到哪個他覺得他哥會喜歡，會往季時卿方向推一下。
理智上，陸以衡知道眼前這隻是一個人工智能，然而一對上一號那雙眼睛，他實在沒有辦法將他看成一個普通仿生人。
他向季時卿問道：“你身體不好，要不等會兒我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
季時卿抬起頭，看向陸以衡，一號在旁邊回答說：“我剛才已經為主人檢查過了。”
陸以衡實在擔心季時卿身上遺傳病，他勸季時卿說：“還是去醫院裡做個更詳細檢查為好。”
季昱也是這個意思，他抬頭眼巴巴地看向季時卿。
季時卿拒絕道：“不用，聽一號就行。”
一串串代碼在一號身體中噠噠跳動，他夾菜動作僵了一下，那些代碼又像煙花一樣輕輕炸開，無人察覺。
這次他會保護好他主人。
誰也不能傷害他。
陸以衡抿了抿唇，看著忙活不停一號，猶豫良久，他儘量將一號當做成一個沒有人類情感與意識機器，向季時卿問道：“你覺不覺得你過於依賴一號了？”
季時卿將手中筷子放下，對陸以衡說：“有話就說。”
陸以衡道：“一號給我感覺有些危險，”
這個問題季昱之前也同季時卿提起過，當察覺到一個人工智能可能擁有自我意識時，大多數人都會覺得可怕。
季時卿側過頭，看向一號，一號舉著筷子乖巧地站在原地。
他收回目光，對陸以衡說：“這樣很好。”
陸以衡深吸了一口氣，向季時卿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在故意找茬？”
季時卿抬眸看了他一眼，道：“是。”
陸以衡沒想到季時卿會這麼直接，以至於他剩下話都卡在嗓子裡。
這頓飯他吃不下了。
季時卿吃也差不多，他今天比賽耗費太多精力，下午該稍稍休息一下，一號叫他：“主人？”
“怎麼了？”
一號道：“陛下剛才發來消息說，他現在已經到我們小區外麵了。”
“陛下怎麼來了？”季時卿問。
一號回答說：“陛下沒有說。”
季時卿擦了擦手，起身對陸以衡說：“我要先回去了，你慢慢吃。”
陸以衡哪裡吃得下去，他下午還有其他事要忙，沒辦法跟季時卿他們一起回去，他早上停在那裡飛車看樣子還要多停上幾天。
陸以衡送他們出去，走到餐廳門口時候，他不知是注意到什麼，腳步突然頓住，他這一遲疑就落到了後麵。
等到上車後，一號透過車窗看到停在餐廳門口目送他們離開陸以衡，他向季時卿問道：“主人，是我做錯了什麼嗎？陸上將好像不喜歡我啊。”
季時卿沒有回答一號問題，他向一號問道：“你剛剛是不是有調自己身高？”
一號毫不掩飾地點頭，舉起右手，拇指與食指比劃了一下，微笑著對季時卿說：“一點點。”
季時卿：“……”
原本一號隻是比陸以衡高一點，但是剛剛他們兩個從餐廳裡出來走在一起時候，一號足足比陸以衡高出半個頭，他還故意走在陸以衡身邊。
奇怪勝負欲。
陸以衡不喜歡他好像也不是毫無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