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惱羞成怒道:“夠了,越說越離譜,派出所辦案,非要向你們交代什麼?”
沈吉壓住緊張的心情:“不是向我們交代,而是要向大黑天交代,現在祭禮在即,難道非要搞出一兩件冤案來?壞了以後的福祉嗎?”
這話倒是不假,榕骨鎮自古以來便有規矩:為了保證祭禮能夠順利完成,不受任何其他事情乾擾,在祭禮前後兩個月,所有犯錯的村民都可以得到赦免。
劉盛對他的多管閒事深感煩躁,正暗自咬牙切齒之時,大巫賢終於慢步而來。
她手裡仍拄著那個黑漆漆的拐杖,每次敲擊在石板路上,都發出令人心慌的聲音,沈吉沒有敢看大巫賢的臉色,隻得凝望著空氣,身體硬邦邦地站在原地。
萬萬沒想到,大巫賢並沒有站在劉盛那一邊,她停步後平靜說道:“沈吉的話我都知道了,確有道理,這件事可能真是江鶴的仇人所為,我們不應該在祭禮的緊要關頭,隨意鬨出冤假錯案來。”
劉盛向來要聽她安排,即便內心極不同意,卻也隻能勉強低頭:“是。大巫賢說的對。”
大巫賢又道:“不如就讓沈吉把箭頭取出來,如果確實不吻合,那就應該先放人。”
此話一出,難免讓沈吉有些緊張。
雖然江之野已經肯定過那絕不是弟弟所用的箭,但萬一壞人做事縝密,還是存在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可能。
大巫賢嚴厲地看向他:“怎麼,還不動手?”
第24章 榕骨鎮
染血的箭頭從屍體中挖出,看起來十分猙獰,但用清水洗過,可見其綁法果然和江鶴的截然不同。
負責操作的沈吉終於鬆了口氣,此時他感覺額間滿是細汗,四肢也在瑟瑟發抖。
大巫賢直接看向王祥。
王祥這人向來爛泥扶不上牆,不由嘴角抽搐,勉強表態:“我這就讓小江先回家,不過在案子查清楚前,絕不能離開榕骨鎮。”
話畢他便回拘留室,把麵無表情的江鶴領了出來。
江鶴的眼神掠過沈吉,狠狠地落在巫賢身上,而後什麼都沒說,便默默朝自家方向邁開了步子。
大巫賢已發話,自然無誰敢擋,周圍的鎮民們立即在好奇的打量中讓出路來。
沈吉鬆了口氣,隻想儘快離開是非之地,尷尬而忐忑地說:“多謝大巫賢主持公道。”
老太婆全沒有回應這虛偽的奉承,她垂下眼皮,轉身便說出極為突然的消息:“今日我已卜過卦、請了神,確定了祭禮的時間——”
眾人瞬間專注了神情。
大巫賢繼續頒布:“就在明日亥時。”
此話一出無人不驚,畢竟死者再怎麼可憐,那也都是彆人的遭遇,而祭禮才是與自己息息相關的大事件。人人都想自保,人人都心懷僥幸,這就是榕骨鎮實難改變的殘酷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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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消息,讓鄭家的氣壓格外低沉,本就沒有什麼溫度的小屋內,更加雲迷霧鎖。
唯獨被鎖在床邊的鄭容滿臉嘲弄之色,她的同化指數仍舊維持原狀,態度卻更加惡劣,無所顧忌地嘲諷道:“傻了吧?我早就知道你們要白忙一場,笑死。”
瞧著這姑娘眼睛裡的癲狂,沈吉頗感無奈,他拉著鄭磊到院內問:“怎麼會這麼突然?”
鄭磊的神色更為複雜,他有所隱瞞已不是秘密,此刻仍不想將了解的內幕分享:“的確是蹊蹺,但榕骨鎮向來是大巫賢說了算,無論如何,我們都走不了了。”
沈吉當然不甘心:“今夜動身也不行嗎?”
鄭磊握緊滿是繭子的手:“我這些馬,沒可能悄無聲息地出鎮,靠雙腿走去縣裡?那是在搏命。”
這副本靠愚公移山、以命相博,行得通嗎?沈吉俊秀的眉宇間泛起愁雲。
鄭磊安慰:“先彆急,有我給你那個藥,定然可以安全度過,等祭禮完再行動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