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帶走,剛剛被俞卿贖回家,但她並未顯露出作惡之後的得意,反而一副惴惴不安的樣子,忽深歎了口氣,把碎銀全部包好,揣入自己的夾襖之內。
恍惚間,窗外響起熟悉的咳嗽,婢女嚇得本能起身,才意識到總是在咳嗽的白老爺已經枉死了,不由瞬間白了臉色,瞪大眼睛望向窗外。
片刻之後,一個衰老的影子便被投在窗紙之上,白老爺嘶啞而低沉的聲音隔著窗戶響得真真切切:“你為什麼要毒死老夫……好狠的心……”
沒有任何做賊心虛的小人物能受得住這個驚嚇,那婢女立刻跪地顫抖著哀求道:“都是大小姐的錯,老爺,我隻是聽命辦事,你不能怪我啊!”
“你和俞卿惡貫滿盈……還想誣賴冬青……”白老爺的影子越走越近,最後竟然在窗戶紙上咳出口血來!
血噴在窗紙上,流淌出恐怖的形狀,婢女被嚇得崩潰尖叫:“是夫人做的!不能怪我!”
誰知那影子疏忽變大,而後轉瞬便消失了。緊接著,木門被輕輕推開,站在月光下的並不是什麼白老爺的鬼魂,而是玉樹臨風的江老板。
婢女眼前都快被嚇出重影來了,隻努力咽著口水,完全講不出話來。
江之野走進屋內,輕聲微笑:“是俞卿收買你做假證的?她給你多少,我給十倍,這買賣可劃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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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極深了,但鬼市的熱鬨未減,橘貓剛剛溜進客棧的窗縫內,便在一種奇妙的溫暖中恢複了人類的樣子,稍微趔趄著扶住窗沿。
窗外是隱隱約約的遙遠喧嘩,這個世界好似無比正常,根本沒人能想到兩隻貓咪的真實身份。
無論被變身過幾次,沈吉都不太習慣那肉身重組的感覺,他趕忙撿起落在地上的毒藥包,遞給歇息於桌邊的江之野查看:“這東西有股中藥味,還挺特彆的。”
江之野打開聞了下:“我來研究,看來你挺順利?”
沈吉這才頹然跌坐到床榻邊:“緊張死我了,這副本不累身,隻累心,我寧願在蠶魂塔內打打殺殺。”
江之野抬眸:“寧願和吳彌爾混在一起?”
沈吉不禁失笑:“怎麼忽然提起他?你不會在意個連自我都快丟了的瘋子吧?”
“剛才等你的時候,我在想,他離家出走乾什麼去了?”江之野竟不是吃醋,反而很認真,“那人跟你說完幾個特殊心印的事,又從吳家的眼皮子底下逃脫,並不一定是一時衝動——雖然他對你挺有好感和羨慕之意的。”
後半句話讓沈吉瞥了下嘴,垂眸認真思考:“他的經曆應該很複雜,不能當他是情緒化的年輕人,而且我覺得他也未必是背叛吳家,會不會是他勸阻不了自己的哥哥,就像引誘我們去乾涉吳格予的行為?”
“也許吧。”說話間江之野已走到床邊,附身捏了捏沈吉的麵頰,“好了,現在你該休息了。”
沈吉無奈:“你乾嗎總讓我休息啊?我都沒有再使用技能了。”
江之野沒有提起沈聿青那一身病和千瘡百孔的精神世界,隻回答:“不想你太辛苦,這裡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