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冬林(中)(1 / 2)

南禪 唐酒卿 6441 字 8個月前

陳草雨沿著路回家,她小跑著,鑽過層層人海,時不時會回頭望冬林。冬林埋在人群中,無視白眼跟嫌棄,不遠不近地跟著她。草雨有點高興,蹦跳了幾下,撞著了人。

錢為仕兜著書,俯身牽起草雨,問:“急什麼?好生看路。”

陳草雨對他露出小白牙,連比帶劃地又跳了跳。

錢為仕從袖中摸出糖來,塞到陳草雨手心,說:“同我去私塾嗎?”

陳草雨吃了糖,搖搖頭。錢為仕便不強求,摸了她毛絨絨的腦袋,說:“那歸家去吧……今日他不在家。”

陳草雨越過錢為仕,歡快地揮揮手。冬林隱在人海間打量錢為仕,見夫子也對陳草雨揮揮手。他繼續跟著草雨,見小丫頭進了巷,便順著牆翻上屋頂,踩著瓦看她停在院門口。

陳草雨四下尋不到冬林,有點焦急地原地回身,不肯進門。

冬林心道這傻丫頭,正欲丟顆石子下去,便見得院內一婦人開了門。

周氏笑意盈盈地“呦”一聲,出門來牽草雨的手,左右眺了一眼,沒見到人。

“今日怎地回來這般早?”周氏說著彎腰,“好雨兒,舅娘正想你呢。”陳草雨掙手,仍在找冬林。周氏細聲細語地說,“怎麼了,還想出門玩呀?”

陳草雨飛快地搖頭,一手捂麵遮擋。周氏拉下她的手,拖著丫頭往門裡走。待門合上了,便登時變臉。婦人柳眉倒豎,擰著陳草雨的皮肉,一手拍打她的頭部。

“天天不著家,躲誰啊?可彆學你娘,當個小娼Ⅰ婦,沒聲沒響地就大了肚子!”周氏刻薄道,“小小年紀就狐媚了,一天到晚往外跑。怎麼著,還想求那夫子去?人憑什麼幫你!你必是對人胡言亂語,才叫他起了疑心是不是?”

陳草雨在巴掌下擋臉,哭聲說:“不敢……沒說……舅、舅娘……”

“嘴巴閉嚴實了!”周氏擰著陳草雨的頭發,點著她眉心,“你若敢與人說半句不對,公爹先不饒你!你舅舅也必要收拾你!”

陳草雨被擰得頭皮生痛,她啜泣著,微微點頭。

“哭什麼!”周氏卻厲喝一聲,劈頭蓋臉地打下去,“哭給誰看?叫人覺得

我待你不好嗎?我可把你擱在心尖兒上呢!新衣裳新鞋襪一件沒少!我兒子沒受用的,我儘數給了你,你還不知滿足,哭什麼!”

她雙目瞪大,擰得陳草雨吃痛哭聲。周氏鬆開手,原地轉了幾圈,抄起了門閂。她抬頭扶了扶微亂的發髻,對陳草雨點著台階,道:“蓋上衣,趴上去。”

草雨頓時淚如雨下,她退後呢喃:“舅娘、舅娘……我知錯……”

“我還沒問罪呢。”周氏踹在她身上,一棒砸向草雨腰間,卻聽空中“嗖”地一聲,竟被打偏了。

周氏尖聲:“你敢躲?!”

內室裡傳來老太太的咳聲,隻說:“小聲些,叫人聽見了……”

“聽見就聽見唄。”陳仁掀簾而出,搓著花生,笑嘻嘻道,“誰家不打孩子?管得著嗎他們!”

陳草雨見了他,遠比見了彆人更怕。她渾身顫栗,竟連哭也不敢哭了。

陳仁輕浮地拈著草雨下巴,端詳片刻,說:“乖雨兒,沒被你舅娘打傻吧?嘁,你這人,我與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打臉!來日再長些,還能賣個價。”

他動手在陳草雨尖瘦的下巴上捏了一把,流裡流氣。

“指望什麼呢。”周氏冷笑,“殘花敗柳賣個價?得你先忍住不碰罷。怎麼著,看著大了些,還想玩親侄女啊?”

“誰說不行。”陳仁目光如狼似虎,“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下不了蛋,我總得留個種。自家人疼自家人。”

周氏薄哼,指尖掐著草雨的皮肉,說:“賤Ⅰ種!聽著沒有?你舅舅惦記著呢!趕緊長啊,給他一年抱倆,叫他高興。他一高興,你可就什麼都有了。”

陳仁摟著她,手掌不安分地上下遊走,說:“你與她說什麼,她懂什麼。大不大沒乾係,小的可人,我更喜歡。”

草雨眼淚撲簌簌地掉,她又怕又懼地盯著陳仁。陳仁拍了周氏的手,在草雨肘間流連一會兒,說:“難得逮著人,可想再玩一會兒。但賭場那頭要得急,晚些我回來,你備點酒肉。”

說罷不顧周氏抱怨,塞了銀珠,轉身就出了門。他哼著曲跨出門,眼見要出巷,後背突然遭人一擊,整個人跟著癱下去。

冬林蒙著臟衣,拖著陳仁迅速到巷窄角。陳仁痛得哀嚎,以為遇著

了強盜。

冬林從後一腳跺在他後腰,陳仁痛一聲翻滾,求道:“有話好說!哎呦!哪路英雄……”

“你欠了我的錢。”冬林沙啞的聲音逼在腦後,他摁著陳仁的頭,不讓陳仁看自己。匕首開了刃,就貼在陳仁後頸皮肉上擦刃,“我會跟著你,片刻不離。我就盯著你,不僅要錢,還會要命。”

“錢!錢好辦……”陳仁貼在地上,呲牙強笑,“兜裡的正想孝敬您……”

冬林踩著他的腿窩,用臭衣物堵住他的嘴。陳仁痛得直哆嗦,嘴裡塞得滿,竟隻能粗喘著哼哼。

“我有個癖好。”冬林不帶活意地說,“最喜歡殺打罵婦孺的渣滓。我會將油燙開,從這裡灌下去。”冬林的匕首抵劃著陳仁的脖頸,“油澆開皮肉,熟成爛肉。那滋味特彆爽快,你想嘗一嘗嗎?”

陳仁瘋狂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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