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2 / 2)

似乎有一個聲音在眾人心中計數,一、二、三……

“子遮……”片刻,謝照的聲音響起,低沉中有一絲難言的不忍,“銀針仍黑,酒裡有毒。你還是解釋一下昨晚去了哪裡吧。”

“不可能!”張斂幾乎撲跌到他膝下,緊緊抓住他的手腕,脖子仰極,瞪大了眼睛看那銀針。

可不管他再怎麼努力,都看不出銀針有任何變化。

“我昨晚……我昨晚和父親爭執之後,自己喝了些酒,早上便回到解屍房裡,看到陳四妹的屍骨已經收好,於是回房睡覺。我看到你引薦的李郎君在睡,就沒有吵他,回到解屍房裡躺了會,接著你就來了。”

張斂似乎仍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自語般喃喃道:“父親一向與鄰裡交好,從無仇人,怎麼會?”

“你這話可有證人?”見他如此失魂落魄,謝照實在按捺不住了,“你方才說的李郎君,他隻能證……”

話到這裡,他忽然頓住,眼睛不可思議地盯著突兀地出現在視野中的身影。

他剛剛才提到的李明夷,還未等通傳,竟然已經跨過門檻,直接走到跟前。

若不是被張斂抓著手,謝照的刀已經出鞘了。

周圍衙役,反應過來之後,也立即將刀戈威脅地亮出。

“李先生!”謝照極力壓低了聲音,急道,“還沒有叫你上來,你會錯意了!趕緊下去。”

李明夷卻若有所思地指了指他手裡的杯子:“酒杯可以給我看看嗎?”

“……啊?”謝照一時都不知應該作何表情了。

見他不太配合,李明夷便自己伏下身,鼻尖湊上去,聞了一聞。

“堂下何人!”見他遲遲不肯下堂,坐在堂上的謝敬澤終於沉沉開口,“貿然闖進公堂,又為何事?”

謝照馬上回頭:“回稟謝公,他是本案的證……”

“敢問張兄,你們昨晚喝的可是硫磺酒?”李明夷的詢問,卻很不給麵子地將謝照的好意轉圜打斷。

張斂的目光一凝,似乎也想到什麼:“是硫磺酒。”

“我明白了。”在衙役撲上來的前一刻,李明夷才端正了姿態,向堂前的謝敬澤微微屈頸以示尊敬。

“謝公,銀針變黑,不一定是因為有砒霜,而是因為硫磺。”他似乎才想起謝敬澤剛才的質問,徐徐補了一句,“我叫李明夷,是個醫生。”

謝照本來已經有些崩潰的表情,卻因為他的話而突然振奮。

“你說的果真?”問這話的,卻是巍然高坐的謝敬澤。他目光深長地落在眼前冒昧出現的年輕人身上,沒有立即動怒,而是在洞察什麼。

“是。”李明夷昂首迎著他的視線,不卑不亢道,“砒霜等劇毒之所以能使銀針變色,是因為其原料砒石中有雄黃、雌黃等硫化物,能夠使銀變色。所以銀針所試並非是毒,而是硫化物。因此試硫磺酒,不管有毒無毒,銀針一定會變黑。”

謝敬澤卻未馬上被說服:“可這不過是你的一麵之詞。老夫也曾閱卷宗數千,未曾聽過這樣的說法。”

就連張斂也隻是沉思。

謝照立刻拉開張斂的手,稟拳道:“屬下立即去買硫磺酒試驗。”

“不用那麼麻煩。”李明夷道,“一個煮熟的雞蛋就夠了。”

不過為謹慎起見,謝照還是將兩樣都買了回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