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元琛就知道韓連歌不會想告訴他,但韓連歌這個人,死穴就是長生羨,隻要是有利於長生羨的事情,他想來再不願意也是會去做的。
而韓連歌聽了他的話之後,麵上果然有一絲動容,沉默良久,他長長一聲歎息,再之後翰元琛聽見他有些微蒼的聲音響起:“陛下洞察秋毫,若是沒有長生羨,想來亦是一代千秋君王。”
翰元琛沒有打斷他的話,隻聽見他繼續道:“你說的沒錯,我和羨羨,數年前便相識。”
他的聲音一瞬間沉了下去,那種帶著些苦痛和黯然的情緒,便是翰元琛都能清晰的聽得出來。
隻看他視線凝聚在虛空,仿佛沒有什麼焦距,他說:“陛下莫要怪羨羨,若是定要責罰,便將這恨意放在臣身上吧。許多年前,臣還不是將軍,隻是軍中一個校尉,羨羨出生軍伍之家,我其實並不知道她的姓氏,但知道她叫羨羨,長生之姓,乃是她後來才改的,那個時候邊關戰火紛飛,羨羨的父親是軍中一個千夫長,和彆家不同,他們一家都生活在邊關,隻是她母親在邊關一座小城裡謀生,她還有個姐姐,據說和人定了親,很快就要成親了。”
“那個時候的她和現在完全不一樣,善良純真,和我相識之後,我們一見如故,她還邀我去她家做客,隻是後來一場戰爭毀滅了一切。”
韓連歌目光有些呆滯,似乎想起了多年前的景象。
“我本來該死在那場戰爭中的,是她救了我,為我抵了一劍,但當時戰場紛亂,我也受了重傷昏迷過去,我們後來在戰火中走散了,待我能去找她的時候,隻聽聞了那座邊關之城被襲掠一空的消息,她的父親死在了戰場上,而我在那座小城裡,見到了她母親和姐姐的屍體,我後來尋了她很多年,但都沒有半點消息,我一直以為她也死在了那場戰爭之中,直到不久前······”
翰元琛眼眸微微睜大,卻從來沒想過長生羨居然還有這樣的身世,他一直以為長生羨此人就是個無情無義狠毒冰冷的逆臣而已。
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麼,翰元琛急切道:“那他為何這麼恨朕?”
便是戰火毀了一切,也不該全然算到皇室頭上吧?
韓連歌看了他一眼,遲疑道:“這場戰爭,乃是當年先帝挑起,那個邊關小城也不是毀在敵人手裡,而是陛下你們皇室宗親一位郡王勾結山賊所做,我之前也不知道具體的原因,後來先帝封了我為護國將軍,我才查清楚,當年那場戰爭死了很多人,可是撫恤工作並沒有到位,我當年隻是一個小小的校尉,有心無力,雖然後來我儘力彌補,可死去的人再也不能活過來了,對於那些失去親人的人來說,什麼彌補都沒有意義。”
長歎一聲,韓連歌垂下頭聲音更低了些。
“我想,羨羨當年一定經曆了極為痛苦的事情,可是我查不出來,陛下,若是你要怪罪,便將怨氣放在臣身上吧,臣當年許諾要護她一世安穩,日後做了將軍,便娶她為將軍夫人,讓她一家人再也不用生活在苦寒邊關,但我沒有做到,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是我之過,所有一切,請陛下算在我身上,不要怪罪她。”
翰元琛神色怔怔的,顯然極為觸動,半響才顫抖著嘴唇道:“皇室宗親······果真如此?”
“陛下身在宮中,自是不知。”
韓連歌搖了搖頭,沒有直接回答他這個問題,可事實如何,原本就已成定局,就像那個皇室宗親在他查清楚之後便遣人暗殺了,可那又如何,有些事情永遠也沒有重新來過的機會。
翰元琛垂著眉眼,忽的低下頭去,隻有握緊的手掌顯示出他內心的顫動,韓連歌的話對他衝擊太大,他從未想過他遍查不到的真相竟是如此。
如此慘烈,如此令人痛苦。
他想起宮門口長生羨的白衣,和他麵上雲淡風輕的笑,但誰能知道那笑之下是如何情緒?
難怪他會那麼說,難怪他明明奪了權利卻不篡位,因為他根本不是想當皇帝,而是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他要看‘盛世傾塌’。
對於他而言,這個世界再繁華再美麗,也隻剩下冰冷和殘酷,因為他生命中的繁華和美麗早就埋葬了。
翰元琛緊咬著牙,一時之間心中百味呈雜,既有對長生羨往日裡欺壓他的怨恨,又有得知真相之後的悸動,竟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情緒去麵對他。
怨恨還是憐憫?
幾番糾葛掙紮之間,翰元琛捂住自己心臟位置,按住翻騰的情緒,卻突然從韓連歌之前的話裡窺得一絲怪異之處。
他皺著眉頭像是突然停頓住複雜情緒,奇怪的問他:“不對,你剛剛說你想娶他為妻?還許諾護他一世安穩,你們可是兩個男人,你從小就喜歡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 翰元琛:剛想感動一下就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為什麼兩個男人從小互許終生你能說得這麼自然?
韓連歌:我怎麼知道都二十多章了你還不知道我家羨羨是個漂亮的小姑娘。
宜秋:原來我這麼慘的嗎?我都要相信了誒。
遲夜:我覺得你可以不用動了,就這兩漢子就能自動把故事續下去。
賀蘭夕:求死。
翰元琛:我今天接受的信息量有點大,讓我緩緩,感覺腦袋有點炸。
韓連歌:啊,現在想想,我家羨羨還是這麼美麗不食人間煙火。
遲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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