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入v三合一(2 / 2)

正廳之內不少人都很是不滿,但顧忌到他手中的劍,到底沒有表露出來。唯有葉玨,毫不避諱的指著他,咬著牙一字一頓,幾乎氣炸:

“你是故意的!”

於少陵現下心情不大好,不太想理人,便沒反駁,隻任由少宗主撒著氣。仿佛少憶走了,也抽走了他全身的力氣,他現在迫切的隻想歇息一下。

但他越閃避,葉玨就越發生氣,不依不饒的纏上他,似乎就要分出個子醜演卯來:

“你就是故意放走他,他是天魔之子!若他日後羽翼豐滿回來為禍修仙界,你想過後果沒有!!?”

於少陵看了他一眼,這次終於開口了:

“若真有那時,我擔全責!”

“於缺!”

少宗主已然徹底氣炸,眼看著就要上前動手,卻被葉宗主攔住:

“阿玨,夠了!”

這次葉玨卻連他父親的話都不想再聽,不管不顧的要上前敲醒於少陵,卻被葉宗主一把扼住,葉宗主的語氣已經是盛怒至極:

“葉玨,我說夠了,你沒聽見!!”

葉玨到底還是忌憚他父親,雖不甘心,卻不再多說什麼。最終隻是憤憤不平瞪了一眼於少陵,恨恨丟下一句:

“於缺,你太讓我失望了。”

說罷,他不再看於少陵一眼,拂袖離去。

葉宗主對自家兒子這般任性的舉動頗為無奈,但大概並不覺得葉玨說錯了什麼。他看著於少陵也明顯有一肚子話想說,可最終,依舊緘默。

隻是歎息著拍了拍於少陵的肩膀,慈和道:

“阿缺,不用放在心上。”

說完這話以後,他也離開了。接著其他人也陸續離去,等人全部退走後,於少陵才虛脫了下來。他整個人都仿佛被抽去了筋骨,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徹底昏死了過去。

再醒來,是在他自己的房裡。

於夫人在他床邊靜靜看著他出神,手邊的食盒裡是一碗雞絲米粉。

恍惚中,像是回到了他第一次剛來到這個世界一般,有貌美如花的阿娘端上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雞絲米粉,言笑晏晏看他吃。

隻是眼下,卻再也沒有了那份初始的溫暖。

“阿娘。”他喚她,身心俱疲。

而於夫人也才回過神來:

“阿缺醒了。來,吃點東西……”她說著話的同時,手忙腳亂就要給他遞上那碗米粉。碰到碗邊兒,才發現時間太久,米粉已經坨在一塊徹底涼透了。

“算了,都涼了。”她歎了口氣,輕聲道:

“阿娘再去重新給你做一碗。”

即便對她有那麼多的不忍心,但於少陵還是打斷了她:

“不用了,阿娘。我現在吃不下。”

“……”

“你來找我,也不是為了米粉的吧。”

“……”

“阿娘,你為何要指認少憶是天魔之子?”

似乎已經料到了他會問這個問題,於夫人輕輕歎息了一聲,幽幽道:

“因為他,的確是天魔之子。”

“……”

“他是我和天魔,生下的孩子。”

這話一落,於少陵大驚失色。想到往日於夫人和於抿贄的恩愛模樣,又想到於抿贄護妻如命的性子,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少憶是你和天魔的孩子?那阿爹他……”

“阿缺,我一直沒有和你說。其實我的真實身份,是魔界聖女。二十年前,我貪玩從魔界逃了出來,來你們修仙界玩耍。就是在這裡,遇見了抿縶。他正直有禮,行事端正,和我在魔界所見的男子全都不一樣。所以我就悄悄隱瞞了身份,接近他。後來我們兩情相悅,當時抿縶和你親生母親尚有婚約在身,我聽說後十分不快,原想殺了你娘,卻不想上門行刺時不僅被你娘打敗,甚至識破了身份。”

“……”

“但你娘是個很好的人。她沒有告訴抿縶,甚至答應我會永遠為我保守這個秘密。可她也勸告過我,若是真心愛抿縶,就當把真實身份告訴他。可我不敢。”

“……”

“你也知道你爹,那麼規矩方正君子端方的一個人。若是知道喜歡的姑娘其實是魔族聖女,我不敢想他還會不會願意和我在一起。我不敢賭。”

“所以我瞞著身份和抿縶拜堂成親,我謊稱自己是孤女,無父無母,抿縶便在成親那天對我說,會儘他所能給我一個家。我直到現在還記得清他對我說這句話的表情。”說到這,於夫人的眼神漸漸恍惚了起來,似乎想起了當時那段時光,連笑容都不自覺溫柔起來:

“而他也的確窮儘自己所能,給了我一個家。我們是有過很長一段好時光的,抿贄會經常陪著我,平日裡便和我談些詩詞書畫。那段日子很快活,我們甚至有了孩子。”

於夫人靜靜說著那些美好的回憶,於少陵卻隱隱約約感覺到,事情大概沒有那麼簡單。果然她繼續道:

“正好那一年,你娘也懷著你。我用魔力探尋到腹中孩子是個女孩,便同你娘說定,等你們出生,就給你們定下娃娃親,結為兒女親家。”

“隻是我沒想到我有身孕這件事竟會被魔界知曉。魔女產子,這是多麼稀奇的事情!要知道魔族生於貪嗔癡恨等負麵情緒,從來沒有魔族是自然出生。相傳若有魔女產子,此子生來便位於六魔之上,而隻要吸收了他的能量,便能突破魔境,成為魔族最厲害的,仙魔。”

“所以因為這個原因,我重新被魔族記起來了。我被天魔所擄,抓去魔界。因為那個傳言,我被天魔強迫玷汙,不久後便懷了孩子。”

“那個孩子,就是少憶?”

“不錯。天魔想要這個孩子,卻不是想要將他培養成魔界之主。而是要以他的血為引,吸收他的魔氣,成就無上魔功,突破自身境界,成為新一代的魔界之王。所以於少憶一出生,天魔就要奪走他的力量。可我,竟然下意識的想要去護住他……”

於夫人說到這,似乎也很是痛苦,用一種自嘲般的語氣道:

“我真的沒想到,哪怕這個孩子是我被天魔強迫所生。我也終究還是舍不得看他受傷,大概這就是所謂的母愛吧。我替他擋下了那一擊,自然讓天魔大怒。反正我已經生了孩子,接下來也沒什麼用了,所以天魔打算殺了我。隻是抿贄卻在這時趕到了。不僅是他,還有你爹你娘。他們是來救我的。”

……

“哪怕知道我隻是個魔界聖女,他們也一直把我當成朋友,願意奮不顧身來救我。可就算如此,哪怕我們四人聯手,也依舊敵不過天魔。後來……”她似乎說到了傷心處,眼神有些猶豫,最終還是道:

“你親生爹娘喪生於天魔之手。就在天魔打算殺了我和抿贄時,少憶卻猛然爆發出超強魔力,不僅直接讓天魔灰飛煙滅,還重挫了魔族。讓他們元氣大傷。而後,抿贄便帶著我和少憶離開了魔界。”

於少陵怎麼也沒想到竟是如此情景,猶豫著道:

“那少憶他……?”

“他也元氣大傷。其實我當時想過要殺了他的,畢竟這孩子一出生就能直接讓天魔灰飛煙滅,重挫魔族,可見實力不可小覷。隻怕真如傳說一般是六魔之一,甚至實力更在六魔之上。若是留下來,恐怕後患無窮。”

“可我下不了手。哪怕他是魔,是我被強迫生下的骨血。他也始終是我的孩子。抿贄也不願我親手弑子,所以我們最終留下了這個孩子。但是他終究是魔,從骨血裡就帶著魔的天性,所以最後我和抿贄商量,用清虛道觀為陣眼,設下了一道禁製,用來困住他,和淨化他周身的魔氣。這一輩子,隻要清虛道觀不消失,他就無法恢複魔力,無法再作亂。可是我沒想到,他自己不甘心。”

“……”

“他悄悄離開了清虛道觀,化名祁凡拜在了洗劍宗名下。甚至還設法拿到了天魔血。有了天魔血,清虛道觀的禁製便無法再困住他。可他還是不滿足。當我得知,清虛道觀出事後,我就知道,再也困不住他。”

聽到這句話,於少陵眉頭一跳,想到清虛道觀的那一地詭異屍體,和獨獨生還的於少憶,隱約明白了什麼。果然,於夫人也道:

“所以我隻能揭露他的身份。阿缺,你是這世上你爹娘唯一留下的骨血,我一定要保護好你。所以阿缺,不要怪阿娘。”

“……”

“也聽阿娘一句勸,哪怕少憶以後再回來,你也要離他離得遠遠的。”

夜已深了,這場漫長的對話終於在第一滴雨灑下來時落下了帷幕。

於夫人端著那碗沒吃過一口的雞絲米線離開了於少陵的房間,屋子裡空空蕩蕩,隻剩下他一人。簷外雨滴清脆,他卻睡不著覺。

身體分明是很疲倦的,可腦子裡亂糟糟,全是於夫人剛才的話語。充斥在他腦海裡,起起伏伏,難以消化。

最終,他乾脆起了身。既然睡不著,不如去修行。

春去冬來,時間仿佛滄海一粟。眨眼間,三年已過。

這三年,於少陵大多數時間都待在言韻閣中閉關修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即便偶爾出去斬妖除魔,也會速戰速決,絕不耽擱逗留半點時間。

何況這三年魔族安分了不少,也沒搞出過什麼大事。所以於少陵出閣的時間越來越少,大多數時候他都在聽音鬆前閉關修行,生生的在這麼短時間裡,從金丹修為練成了元嬰巔峰,隻差一步,就到渡劫。

三年前,他以一劍打敗入魔的於少憶,一戰成名,聞名整個修仙界。如今修為高了,越發成了修仙世家子弟們的頭號楷模,不僅與葉玨並稱為南北雙一,還一同攜手並進闖進了修仙世家公子想嫁榜的前三名。

且經常是輪流做榜首,你方唱罷我登場,在修仙界中也算個有頭有臉的人物。

但如今於少陵對這些倒是不大感興趣,他現在一心隻撲在修行上麵,對這些外界之事關心的很少。

他經常閉關,一閉關就是十天半載,有時若是沒人打擾,他甚至可以一直不出聽音鬆半步。

恰巧這段時日,他見晚荷凋謝,天氣熱得很,便乾脆又去閉關。

隻是這一日他還沒在聽音鬆前打坐了一個周天,就感覺有人來了,果然睜眼看見陸地寶坐在他身前。小師弟一隻手支楞著下巴,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他,很是專注。

他一愣,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他。

印象中,陸地寶很少在他閉關時打擾他。所以他以為出了什麼事,下意識便問了一句:

“怎麼呢,阿寶?出什麼事了嗎?”

陸地寶卻沒立時回答他,隻是分外認真的看了他許久,才微微一笑,像是有些羞澀:

“沒事。隻是想到許久沒有見到大師兄,有些想念而已。”

於少陵一愣,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次閉關似乎是閉了許久。他記得,他是在夏荷初謝的時候進來的,如今天越發涼了,所以是入秋了?

他有些不確定,打量了眼陸地寶的衣衫,才確信應當是入秋了。

這三年,陸地寶不僅長高了不少,人也變得很是沉穩。很多言韻閣的事情若於抿縶和於少陵不想出去處理,就落到他身上。

興許是曆練的多了,陸地寶再不是他初見時的那個嘰嘰喳喳的小師弟。放眼這一眾師弟看下去,倒是他像個最有出息的。

所以陡然聽見他像過去那樣撒嬌,他還有些不適應。愣了好半晌才笑道:

“不至於的吧,我們不是經常見麵嗎?”

“哪有。這三年大師兄時不時就閉關,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你了。”

陸地寶這話像是在埋怨,而他這才發現自己的確已經很久沒有和這群猴子一般亂竄亂跳的師弟們在一起玩鬨過了。

他有些晃神,聽見陸地寶又問他:

“大師兄,你已經閉關三個月了,還不打算出關嗎?”

於少陵想了想,這次閉關的確是待得久了些。所以便也痛快應承了下來:

“好,我今日便出關。正巧許久未和你們聚過了,今日大師兄便做東,帶你們出閣去城裡吃。”

“那可說好了!”陸地寶興奮的直接跳了起來,一眨眼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印象中天真浪漫的師弟,滿心滿眼都等著他帶他去吃好吃的。

於少陵隻是看著也覺得心情好了不少,和陸地寶一起出了聽音鬆。卻見滿路上桂花開放,香氣馥鬱。

他略微一愣,陸地寶已經在前頭火急火燎的叫他:

“大師兄,快來啊。還愣著做什麼?”

於少陵自嘲一笑,也不再去想這些無用之事,快速的走到了陸地寶身邊。

以陸地寶為首,於少陵帶著人那群猴子般亂竄亂跳的師弟們出了言韻閣,去了附近的小鎮。卻見街上熱鬨非凡,不少人都聚在沅江附近,他不由有些好奇:

“今天是什麼日子,這麼熱鬨?”

有個師弟心直口快,有問就答:

“中秋節啊,大師兄,這你都記不住。”

話一說完,就被其他幾個師弟聯手捂住了嘴。因為於少陵這三年,一直不過中秋節。

於少陵也微微晃神,他這才記起,原來距離那次中秋,已經過去四年了。陸地寶小心翼翼偷眼打量著他,生怕他生氣:

“大師兄,我不是故意挑這個日子的。”

“沒事。”於少陵打斷了他的話,像是渾不在意。何況既然答應了師弟們要做東,自然要帶他們玩的開心。

所以他帶著他們去了鎮上最好的酒樓,點了一桌子酒菜。但也不知是不是老天故意和他作對,偏偏這酒樓最拿手的點心就是桂花糕,還為了推廣,給每桌都送了一碟。

看著眼前糯白的桂花糕,於少陵陡然胃口全無。隻勉強著隨意吃了幾口,師弟們看他臉色也不敢多吃,隨隨便便吃完後,便說要去外邊玩。

但這鎮上哪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唯一好玩的不過是在沅江許願放河燈。

如上次一樣,沅江兩岸早已擠滿了人。

江中已有不少點亮的河燈順著江水潺潺流過,放眼望去,星火連遍,如畫一般,美不勝收。

於少陵看著眼前相似的一幕,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年的中秋,沅江河畔,他們一家四口在河邊許願。

阿爹寫家人安康。

阿娘便寫吾兒們平順。

他寫年年如今日。

去問身旁絕色容姿的少女有什麼心願,他卻愣著一張臉,說自己並無心願。

所以他說既然少憶沒願望,那就把這個願望借給阿哥,以後少憶想到了願望,再和阿哥提,阿哥還你。

他借了他一個願望,與他對應,說歲歲有今朝。說以後會還他,可他最終卻給了他一劍。

於少陵突然就興味索然,眼前的熱鬨仿佛在瞬間褪去。他隻想回去,一個人待著,或是修行,他甚至想再回去閉關。

果然中秋這個節日,他已經過敏,還是不過為好。

但他終究不忍掃師弟們的興致,所以還是等著他們玩夠了才回了閣中。

躺在房中,不知是不是太累,竟是沾床就睡。

恍恍惚惚中,他感覺到有人走了進來,站在他的床前。

他極力睜眼,隻看見一個模糊的輪廓。

而後床簾被挑開,那人一身白衣,頭上的那支碧玉簪在月光映襯下翠綠欲滴。是一張驚世絕豔的俊美麵容,隻是此時這張臉再無當初的出塵之氣,興許是這三年被魔界渲染,變得邪佞且危險。

他看著他,許久許久,才玩味的開口,他說:

“當日你欠我一諾,如今我來討。”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訂閱,看完的小可愛一定記得留個爪,有紅包掉落。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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