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青清楚的知道,婆婆不喜歡自己,或許是因為自己看上去太過瘦弱,不好生養,不符合她心目中的兒媳婦兒標準。
即使所有人都覺得王大郎死在了外頭,她婆婆依然堅定的認為,自己兒子活著,潛意識裡催眠自己,兒子不僅能回來,還會出人頭地榮歸故裡。
而自己雖是用來衝喜的,好歹也是大郎的媳婦兒,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尤其在這裡,好生養是比姿色更重要的條件,自己這樣瘦成皮包骨,明明十三,看著還不如十歲女孩子發育的像樣兒,自然不招婆婆待見。
而且,最讓她婆婆深惡痛絕的是,自己還不會針線,彆說做鞋那樣高難度的活了,就是讓她縫個衣裳都縫不好。
碧青覺得,如果能退貨的話,她婆婆早迫不及待的把她退回去了,其實碧青也很無辜,試問哪個現代人會做鞋,至於縫衣服,她正在努力學習中,短時間內,自然不可能達到她婆婆的滿意,但至少努力了。
可她婆婆看她的目光,仍然讓碧青覺得,自己是個吃閒飯的廢物,在王家待了三天之後,碧青的挫敗感幾乎到
了頂點,自己之前的想法太天真,還想著把她娘接過來,這麼下去,恐怕自己在王家都沒有立錐之地了。
碧青想翻身,可想想她婆婆就在旁邊躺著,自己一翻身,肯定更會招她厭煩,隻能忍著,卻實在睡不著,瞪著眼望著窗戶外頭,直到晨曦初透,碧青才小心的起來,套上衣裳。
衣裳是她婆婆年輕時候的,雖然有些舊,卻沒打補丁,婆婆雖然不喜歡她,吃穿上倒也沒虐待她,至少到了這裡,碧青能吃飽穿暖了,不用再擔心餓死凍死,這也算運氣吧。
王家沒有男勞力,碧青嫁過來,自然家裡的活都是她乾,就這樣她婆婆還看不上呢,她小叔子王二郎在炕上躺了半個多月了,一開始發燒,無力,腹瀉,現在更嚴重了,吃了不少藥,可就是不見好,聽說是傷寒,碧青看著不像。
她不懂醫,但傷寒應該是不出汗的吧,可王二郎一到了夜裡就出汗,早上的杯子都是濕的,而且腹瀉嚴重,天天這麼拉,早晚拉死。
想到死,碧青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不妙,如果王二郎一命嗚呼,自己這個衝喜的媳婦兒可就成了喪門星,即使她不是,這個黑鍋也背定了,她婆婆說不定會把她賣了
,再賣?恐怕就沒有這次的好運了。
想到此,碧青不禁打了個激靈,所以,她婆婆才用那種目光看她,估計是把她當成喪門星了,這麼下去,絕沒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而能能改變當前現狀的隻有王二郎,隻有他的病好了,自己才能在王家待住,可自己又不是醫生,能怎麼辦?
碧青把柴火抱進灶房裡,熬好了粥,就開始給王二郎泡藥,也不知哪個庸醫開的,老大一包,倒進藥鍋子裡足有半鍋,去水缸裡舀水泡上,提著桶出了院,去外頭提水。
出了王家走不遠就是一個水坑,大概是各家蓋房挖土形成的,年頭長了積了半坑雨水,村子裡的水井有兩口,卻都離著遠,王家喝的都是這坑裡的水,水不算渾,但也絕對達不到引用的標準,碧青再不願意也隻能入鄉隨俗。
她能做的就是把水煮開,即便如此,也喝的心驚膽戰,碧青嚴重懷疑,王二郎的病就是喝這水喝出來的。
碧青蹲下用手撥了撥水麵的漂浮物,打了一桶水上來,剛把桶放在地上,不想腳下一滑,下意識伸手抓住旁邊的蒿草,這才穩住身形,勉強站起來想拍拍身上的泥,卻發現手裡抓了一把草,因她用力過大,草汁滲出來,把她的手都染成了綠的,而且,有一種味道。
碧青把自己的手湊到鼻子聞了聞,側頭看過去,借著水氣,坑邊兒上的野草瘋長起來,異常濃密,自己抓的就是這種最尋常可見的野草,前兩天沒注意過,今天仔細看才發現,有些熟,草的葉子呈羽毛狀,有古怪的氣味兒,有些像茴香。
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碧青記得這種草,她最好的閨蜜,家裡祖傳中醫,耳濡目染,哪丫頭自然也知道點兒草藥知識,時常跟自己臭顯擺,說什麼神農嘗百草等等,自己當時吐槽說:“快算了吧,四肢不勤五穀不分的,知道幾味藥,就算知道也不認識。”
那丫頭氣不忿,隨手指著當時水邊的一叢野草說:“誰說我四肢不勤五穀不分的,這個就是藥,專門治瘧疾的,古時候這可是能救命的。”
自己當時笑的前仰後合說她胡說八道,那丫頭氣哼哼的好幾天沒搭理自己,現在想起來,碧青不禁搖頭苦笑,也不知那丫頭怎麼樣了,要是那丫頭穿過來,估計不會像自己這麼沒用,至少知道這是藥,能治瘧疾,等等…瘧疾,瘧疾不就是拉肚子嗎,跟王二郎的症狀一樣。
這麼說,難道王二郎得的是瘧疾,那麼自己手裡的這個野草,豈不正對症,不,不行,再沒有常識,也該知道拉肚子有很多種,自己也不是醫生,怎麼就能斷定王二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