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妥當,洗了澡,門一關就開始檢查大郎背書的情況,結果非常糟糕,就一頁書,十幾行字,自己提醒著,還背的磕磕巴巴,碧青很生氣。
生氣的結果就是把大郎趕到院子裡去喂蚊子,叫冬月給他點了一盞燈,跟他說,什麼時候背的爛熟,
什麼時候再進屋,自己關門睡覺。
睡到半夜給敲窗戶的聲兒吵醒了,隔著窗戶映出個大腦袋:“媳婦兒俺背熟了。”
碧青打了個哈氣:“那你背給我聽。”
外頭的大腦袋搖了搖:“媳婦兒,俺進去背給你聽成不?在外頭背,回頭吵著貴伯他們不好。”
碧青翻了個白眼:“你背不背?不背我睡了啊。”
“背,背,媳婦兒你聽著啊,胡地苦寒,夏短冬長,雖有闊野卻不可耕守,放牧所得難以為繼…”
碧青聽著聽著不禁有些出神兒,北胡人之所以屢次侵擾大齊,跟他的地域不無關係,縱有千裡闊野,卻隻能放牧,不能耕種,吃穿都靠著放牧牛羊,一旦有個天災就不知要死多少人,大多北胡人還過著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生活,偏偏守著大齊如此一個富裕的鄰居,心裡哪會平衡。
還是那句話,不患寡而患不均,如果大齊跟北胡一樣,估計會太平的多,其實,也不是沒有彆的法子
,可以發展邊貿嗎,北胡有的是牛馬,羊毛,草原上還有藥材,記得現代時,聽誰說過,草原是天然的藥庫。
北胡之所以侵擾大齊,不就是想要絲綢,茶葉,瓷器,糧食這類東西嗎,彼此交換不就得了,為什麼非打仗不可呢。
正想著,忽聽大郎著急的聲音:“媳婦兒,你聽見了沒?俺背完了,俺能進去睡了吧。”
碧青忍不住笑了起來:“門兒又沒鎖,誰攔著你了。”話音剛落,蠻牛已經一陣風的竄了進來,碧青都沒來得及翻身兒,就讓這廝壓在身,下:“媳婦兒,可想死俺了,今兒晚上得讓俺好好親親…”
碧青翻了個白眼:“說的好像八輩子沒見過麵兒似的,哪天你沒親,你瞧瞧我這身上的牙印子,不是你啃的還是誰的?”
蠻牛如今鍛煉的脫碧青的衣裳都比脫他自己的衣裳還利落,尤其天熱,碧青穿的極少,洗了澡關上門,屋裡又沒彆人,碧青才不耐煩穿好幾層呢,隻穿了
一條輕薄的褻,褲,上身係了一個肚,兜,就這兒她都嫌熱,手裡拿著扇子一個勁兒的扇,每次睡覺的時候都萬分懷念空調。
就這兩件兒也被蠻牛扯了丟到一邊兒,碧青很早就發現,蠻牛喜歡把自己脫得清潔溜溜兒,不是說男人都喜歡含蓄美嗎,遮著點兒比脫光了有吸引力的多,可蠻牛偏偏不一樣,以前在麥草垛裡的時候,還稍有些收斂,自己一來京,就徹底撒歡了。
隻要門一關,自己就會以最快速度變成一隻白羊,然後蠻牛就會喘著粗氣,開始在自己身上挼搓啃咬,不放過任何一處…
碧青一開始還很不能適應,後來倒也習慣了,習慣之後漸漸竟開始享受,女人的身體仿佛一個天然的礦藏,隨著男人不斷的開發,也會有不斷的驚喜,碧青覺得,這或許就是夫妻之間的樂趣。
而且,不知是不是吃得好了,還是給蠻牛揉搓的,碧青發現,自己的身體正在急速成熟,胸大了,屁,股圓了,兩條腿又白又長,搭在蠻牛黑黝黝的肩膀
上,形成鮮明的反差…
蠻牛就像一個挖寶者,樂此不疲的探索著屬於他的寶藏,在這樣瘋狂的探索者跟前,碧青幾乎軟成了一灘水…
背書的結果是,轉天一早大郎精神百倍的起來打拳的時候,碧青渾身酸軟的攤在床上,動都不想動一下。
早上飯都沒吃,近晌午才起來,看見蠻牛一副吃了大力丸的德行,碧青異常不平衡,所以,今天一發狠給大郎布置了兩頁書,本以為大郎會過來求自己放水,不想,這廝卻痛快的答應了,盯著他那雙賊亮賊亮的眼,碧青不禁打了個激靈,琢磨今兒晚上是不是找個借口把他支到彆的屋睡,自己可還想睡覺呢,再跟昨兒晚上似的折騰一宿,自己就成熊貓了,熬夜是美容的大敵,自己還想著美美的過一輩子呢,可不想未老先衰。
碧青正琢磨找什麼借口呢,借口就送上門兒了,貴伯接了二郎回來的時候,照例崔鳳林也跟了來,不
過一天的功夫,崔鳳林跟二郎就親近多了,昨兒兩人之間還有些生疏的,也不稀奇,年輕人的友情總是發展的飛快,尤其少年之間更是如此,也許昨天還打的你死我活,今天就成了無所不談的哥們。
想起這些,碧青忍不住好笑,就跟自己七老八十了似的,自己也還不到十六呢,現代時,這個年紀的自己正在乾什麼?埋在沉重的書本裡,一套一套的做試題,偶爾抬頭看一眼前麵冷冰冰的帥哥同學,幻想著哪天他忽然抽風的跟自己表白。
很奇怪,那個同學的名字自己忘了,長得什麼樣兒也想不大起來,可就是那種緊張激動,對方一靠近,心臟就砰砰跳的感覺,卻記憶猶新,而且,最近兩天記憶中同班帥哥的臉竟跟大郎憨傻的笑詭異的重疊了。
何進兩口子來的時候,碧青正琢磨大郎跟記憶中的帥哥怎麼會重疊,難道自己眼裡的帥哥就是蠻牛這樣兒的,這麼想著,不禁看了蠻牛一眼,蠻牛見自己看他,立馬裂開大嘴,露出兩排大白牙,那個憨傻的
笑容,把碧青雷的夠嗆。
今兒晚上飯仍然是涼皮,不是碧青想吃,是大郎跟二郎倆人昨兒就跟冬月說了,冬月也十分歡喜的答應了,這丫頭如今正在研究怎麼把涼皮攤的更薄,從早上就在廚房折騰。
晚上二郎跟崔鳳林來的時候,已經做了一大摞涼皮,貴伯跟外頭兩個小子也喜歡,多了也不用怕剩下,有的是吃貨,實在不行,給崔九那小子送過去,也不會糟蹋了。
碧青今兒想想,自己對崔九有些過分,那就跟崔鳳林一樣,是個沒長大的孩子,自己跟他較什麼真兒啊,不過何進這個人,碧青卻著實不喜歡,自私,功利,這樣的人心裡眼裡隻會有他自己,而且屬於占便宜沒夠吃虧難受的。
不過,人兩口子上門了,也不能往外攆,哪怕心裡不待見,也得顧全大郎的麵子,男人都是極好麵子的,大郎也一樣,尤其在他的朋友哥們麵前,更何況,何進的媳婦兒也來了。
才娶的新媳婦兒登門,不好怠慢,客氣的讓了進來,大概剛從鄉下來不久,何進的媳婦兒看上去頗壯實,模樣兒其實不差,就是有些黑,皮膚黑還偏偏穿了一身大紅的衣裳,頭上還戴著一朵大紅絹花,看上去異常村俗。
看得出來,人極老實,大概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從進來就低著頭,一句話都不敢說,碧青問一句才答一句,幾句過來碧青就沒詞兒了,有些不知道怎麼應付何進的媳婦兒,卻聽大郎道:“何進大哥還沒吃呢吧!”
何進倒不客氣:“沒吃呢,想著來你這兒,家裡就沒開火。”
何進的媳婦兒飛快看了何進一眼,就這一眼,碧青就知道何進說的是瞎話,肯定在家裡吃過了。
大郎招呼碧青:“媳婦兒你去看著掂量幾個菜吧。”
碧青點點頭,剛要站起來,冬月道:“姑娘歇著吧,剛洗了澡,回頭又一身汗,奴婢去就成了,都是
現成的,不用怎麼費事兒。”
碧青點點頭,何進目光閃了閃,在二郎跟崔鳳林身上溜了一遭,笑道:“二郎如今可出息了,這位小兄弟是誰?”
崔鳳林隻是微微點了點頭,這已經是極給麵子的了,擱在往常,何進這樣的人,他連瞄都不會瞄一眼。
何進倒不以為意,越這樣越說明這位大有來頭,二郎倒是客氣的叫了聲,何進大哥,吃了涼皮,見時候不早,拉著崔鳳林走了。
崔鳳林今兒一早就搬到了太學裡來,跟二郎一屋,用行動表示了自己跟二郎親近要好的關係,昨兒在弘文館前的事兒,早被他勒令那幾個不許張揚,所以,崔鳳林忽然搬到二郎這個死對頭屋裡,幾乎成了太學最大的新聞。
不過,再好奇也隻敢私下猜測議論,沒有敢說出來的,畢竟誰都不想得罪崔鳳林,甚至,有些人還猜測崔鳳林搬去跟二郎一屋是想就近整二郎,殊不知,
人家已經成了哥們。
貴伯把兩人送到安定門,就回去了,兩人進了太學,崔鳳林才道:“剛那個人是誰?驍騎營的嗎?”
二郎知道他想說什麼,想了想開口道:“嫂子以前跟我說過,人活在世上就會有各種規則,如果不能適應規則就會被淘汰,這些規則就是咱們人生存的根本,為了適應這些規則,就會有人生百態,或功利,或自私,或無情,其實說穿了,都是有所求,嫂子說無欲則剛,儘量讓自己保持一顆平順之心,就會適應所有逆境,也就無懼規則了。”
崔鳳林愣了半晌兒:“二郎,之前我嫉妒你的時候就是失了平順之心,你那時是在怎麼看我的?”
二郎笑了:“我覺得你比我聰明,我的聰明不過是博聞強記,加上有我嫂子這個明師,其實,很多都是一知半解,不如你通透,而且,我嫂子不是說了,天生我材必有用嗎。”
崔鳳林忽道:“過年的時候你回冀州嗎?”
二郎點點頭:“嫂子說我家的新房子蓋好了,要
搬家呢,而且,過年的時候,我大哥跟嫂子要辦喜事擺酒,這可是大事,不定多少人來吃喜酒呢,我得回去幫忙。”
崔鳳林愣了愣:“你嫂子跟你哥還未成親?”
二郎:“成親了,不過,那時候我哥在南邊兒打仗,嫂子進門的時候,我家也跟現在不一樣,窮的都快揭不開鍋了,後來,我哥雖然回來了,我娘說我嫂子年紀小,就沒圓房,這回才是正經兒辦事兒。”
崔鳳林:“這麼說是大事,想來我家也要去人的,回頭得了空我也去找你吧,順便瞧瞧你家的武陵源。”
二郎:“你要想瞧武陵源,年下可是什麼都看不著的,要到開春,桃花開得時候去才美呢…”兩人說著話進了屋不提,且說碧青。
陪著何進媳婦兒乾坐了有兩個時辰,何進才把今兒來的目的說出來,原來是想借錢,說是瞧上了鋪麵,打算開個雜貨鋪做點兒小買賣,也能貼補貼補家用,手裡的銀子不湊手,就想著找大郎拆借,回頭等鋪
子周轉上來就還。
碧青心裡冷笑,這就是占便宜來了,這錢借出去就等於打了水瓢兒,再想往回要,怎麼可能,更何況,何進媳婦兒這個性子,哪適合做買賣,這何進之前還口口聲聲說女人就隻能在家生孩子,如今見自己賺了錢,就萌生了讓他媳婦兒也做買賣的念頭。
至於本錢?碧青還真不信何進手裡沒存項,即便娶了媳婦兒,聽大郎說,他家住的那個院子也使不了幾個錢,這樣的人屬於找便宜的,開了一回口,就還有下回,這次借了,下回呢?
大郎聽了看向碧青,碧青笑著接過來道:“說什麼借不借的,何進大哥也不是外人,跟大郎又是一個營裡的兄弟,要是何進大哥差錢兒了,隻管說,多了沒有,五兩十兩兩還拿得出。”
何進一愣道:“大郎媳婦兒也不瞞你,我瞧上的那個鋪麵守著街口,外頭是檔口,裡頭是個兩進的院子,先頭是個賣綢緞的,檔口大,後頭的院子也規整,故此貴了些,賣主說的一百兩銀子。”
碧青目光閃了閃,為難的道:“何進大哥既把實話說了,我也不瞞您,雖說我手上是有買賣,可這買賣都是合股的,不是我一人兒說了算,若是三兩五兩的,從我兒出去也就算了,若一百兩銀子,就得動公賬,動公賬就得有來有去清清楚楚,這麼著,回頭叫大郎尋個中人,何進大哥寫個借條,您心裡清楚明白,我這兒也好入賬。”
何進臉色立馬有些不好:“大郎媳婦兒,你那天在麗春院抬手可就是一百兩銀子,難道那一百兩也要動公賬?”
碧青臉色略沉,這人簡直就是不知所雲,何進媳婦兒呐呐想開口,張了張嘴給何進一個凶狠的目光瞪過來,立馬低下頭。
碧青歎了口氣,嫁給何進,這位簡直就沒做好夢,碧青諷刺的道:“您倒是記得清楚,既然您如此說了,那咱就把話說在明處,親兄弟還得明算賬呢,更何況,您跟大郎也不是親兄弟,你要借銀子,成,可不寫借據,將來用什麼做憑據,說句您不愛聽話兒,
萬一您將來要是不想還了,非說沒借,我找誰哭去。”
“你…”何進蹭的站起來:“你的意思是我還能賴賬。”
碧青道:“有道是人心隔肚皮,朋友歸朋友,生意歸生意,咱們先小人後君子總是沒錯的,您想借錢,莫說一百兩,二百兩都成,但這字據是不能少的,要不,您跟嫂子先回去商量商量,要是覺得能接受咱們再說,不成的話,彆耽誤了您的正事兒,看看彆人家有沒有不要借據的,您換一家試試。”
何進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難看,跟大郎道:“今兒我算知道了,你家真是婦人當家,咱們兄弟這些年的交情,還及不上一百兩銀子不成。”
大郎看著碧青:“媳婦兒…”碧青哼了一聲直接攔住大郎的話頭:“您這話說得,你跟大郎有交情,跟我卻沒交情,誰家借錢不寫借據,就算龍子鳳孫手上的錢不夠使了,想找內庫裡借幾個,還得簽字畫押呢,我倒不明白,您不立字據,這到底是借呢還是要
,若是要,痛快兒的說出來,一百兩銀子我也拿得出,若是想打著借的幌子要,對不住了,我家的銀子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您以後免開尊口吧,冬月送客。”
冬月小臉一素端茶送客,何進氣的不行,邁腳走了,他媳婦兒忙小跑著跟了兒出去,大郎送到了門口,何進轉身道:“大郎,你這媳婦兒啊,我今兒算領教了,什麼都彆說了,往後俺再也不登門找不自在了。”撂下話走了。
大郎站在門口有些發愣,貴伯道:“姑爺您可彆怨姑娘,姑娘的話雖不中聽,可句句都在理兒上呢,誰家借錢不立字據,這是想著找咱家的便宜來了,這樣的人往後姑爺遠著些才是,若不是看在姑爺的份上,姑娘何必跟他說這麼多,這個口子不能開,若頭一次就讓他得了便宜,往後您瞧著吧,三五不時就得登門兒,給彆人知道,還當咱家是冤大頭呢,要是都來借錢,咱家有多少家底兒,也不夠這麼借的啊。”
大郎悶悶的道:“貴伯您不用再說了,俺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