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正忙著新鋪子裡的事兒呢,忽的被順明叫了回來,還當狗娃子出了什麼事,心都慌了,忙問順明,聽說狗娃子好著呢,心裡才放了切實,又問:“是不是家裡有什麼事?”這小子吱吱嗚嗚的說不清楚,就跟小五道:“是姑娘叫您家去,回去就知道了。”
順明幾個心裡明鏡兒似的,喜妹跟臨山屯周家老三勾搭上的事兒,他跟順和一清二楚,喜妹跟周家老三鑽桃林子乾那檔子事兒的時候,正巧給自己跟順和遇上。
那天順明想到山上逮隻兔子送給姑娘院裡的冬時,冬月順明不敢惦記,忒厲害,冬時性子溫溫柔柔,又是深州的老鄉,長得還好看,順明心裡就想著,趕明兒討回家當媳婦兒,故此,一有機會就往冬時跟前湊。
不知聽誰說冬時候稀罕兔子,就叫上順和,就著晌午頭的空兒,兩人出來,打算去山上逮隻兔子給冬
時。
兩人抄近路從桃林子裡進去,還沒到山下頭呢,忽聽見有聲響兒傳來,仔細聽了聽,仿佛是人喘氣的聲兒,可誰喘氣這麼大聲兒啊,還夾雜著詭異的叫聲,倆小子對看一眼,就順著聲兒尋過去了。
山下這片桃林有些年頭了,樹乾粗大,桃花也開得密實,結出的桃子都比彆處的好,故此,林子邊兒上搭了了窩棚,如今是沒用,等桃子快熟的時候,沈管事就會派人輪流在這兒看著,免得有人來偷桃子。
說起這個,順明心裡真瞧不上臨山屯那些人,桃子下來的時候,姑娘叫人挨著家的送,誰家沒白吃桃子,姑娘心善大方,這一百畝桃林,養著多少張嘴呢,他們這些深州來的,心裡門清呢,就是不懂事的孩子,都知道不禍害桃林,更彆提偷桃子了。
守著這麼大片林子,誰家也不缺桃子吃,雖說分的都是撿出來不大好看的,可這有什麼,不礙著吃就成了,跟那些好看的,大的,一樣甜。
可就有人不厚道,貪著桃子能賣錢,鑽著心眼子
來偷,專找大個的偷,偷了桃子還罷,把那些沒熟的桃子也禍害了一地。
去年可把沈管事氣的不行,不是姑娘說著,沈管事非把這個偷桃的賊抓著不可,後來就在這兒搭了個窩棚,如今聲兒就是從窩棚裡傳出來的。
兩小子繞了過去,躲在桃樹後往窩棚裡頭看,正看見一個白花花的大屁,股,一聳一聳的,底下是兩條女人的腿,細白細白的不停晃蕩…那聲兒也不知是疼還是難受,叫喚的人心忙…
兩小子滿臉通紅,卻仍眼睜睜盯著看,知道不該看,可就是控製不住,兩人還說誰這麼大膽子,跑這兒乾事來了,沒出聲兒。
一會兒事完了,一前一後走出去倆人,前頭的臨山屯的周家老三周叔文,他爹拿銀子捐了個縣丞,一家子就成了精,前些日子又修房子,又擺酒的,前幾天不知抽什麼風,帶著一幫子人,跑到桃林來說要飲酒賦詩,開個什麼桃花詩社,讓沈管事趕跑了。
當時就有這個周家老三,大熱天穿著一身綢子長
衫,手裡還捏著把扇子,搖頭晃腦跟有多大學問似的,武陵源誰不知道,周家就是一家子懶貨,賣了祖宗傳下的地,才捐了個官兒。
周家老三娶的是王家村裡長的大閨女桃花,這事兒武陵源沒有不知道的,莫非兩口子覺著在家裡炕頭上折騰不給勁兒,跑外頭來找刺激來了。
正想著,就見楊喜妹從後頭出來了,兩人出來還摟著親了半天嘴兒,才各自散了。
順明順和互看一眼,還有啥不明白的,怪不得這丫頭有事兒沒事兒就往臨山屯跑呢,這是有□□了啊。
誰不知道楊喜妹是小五管事沒過門的媳婦兒,這白菜還沒收呢,就讓周家老三這頭豬給拱了,倆小子心裡雖氣憤,到底不好聲張,這種事兒聲張出來,楊喜妹不算,小五管事這臉可也丟儘了,還有狗娃子呢,楊喜妹可是狗娃子的親姨呢。
故此,就算小五這會兒問,順明也不好說,又不是啥光彩的事兒,說出來對誰都沒好處,不過,這事
兒估摸也瞞不住了,楊喜妹一家子都來了,準是出事兒了,十有□□是整出小的來了,這才想把臟水潑小五管事身上,真想的美,有姑娘在呢,楊家這事兒成不了。
小五問不出來,隻得往回趕,進了前廳,見丈母娘,大舅子四口子都在,不禁愣了楞。喜妹兒低著頭縮在她娘後頭,見小五來了,連頭不敢抬。
碧青觀察喜妹半天了,假如喜妹肚子裡的孩子真是小五的,以她的性子,絕不會如此,一定會開口要東西。
這丫頭跟秀娘一點兒相似之處都沒有,也不知是不是過得日子太貧苦了,以至於如此虛榮,不應該說虛榮,應該說糊塗,真虛榮就會知道跟著小五就有好日子,老老實實的待兩年,嫁給小五,往後要什麼沒有,可她卻偏偏跟彆人勾搭上,還有了孩子,這樣糊塗簡直就是愚蠢。
還想栽到小五頭上,真不知怎麼想的,莫非這丫頭惦記著,小五會看在她姐的份上,認下這個啞巴虧
。
碧青暗暗搖頭,小五心眼是好,對秀娘更是心懷愧疚,可畢竟是個男人,隻要是男人就不會認下這種事兒,給彆人養野種,小五恐怕沒這麼大的度量。
小五先給他丈母娘見了禮:“您老人家怎麼過來了?”
這事兒畢竟不大光彩,喜妹娘不好意思開口,看向大兒媳婦兒,老大媳婦兒站起來道:“知道姑爺忙,不是實在等不得了,也不敢耽擱姑爺的正事兒,這回來是想著讓姑娘幫著挑個日子,好娶喜妹兒過門,這人都是姑爺的了,再這麼沒名沒分的住著,算怎麼回事兒呢。”
小五眉頭一皺:“這是什麼話兒,什麼人是俺的了?既然俺說了要給秀娘守兩年喪,就是兩年,難道俺還能說了不算嗎。”
老二媳婦兒道:“俺們也知道姑爺是個長情的,也明白姑爺一個男人家跟前兒沒個女人不是事兒,好在都是自己人,俺們也不怨姑爺,就是這聘禮可得多
些兒,不能委屈了咱喜妹兒。”
小五越聽越糊塗:“嫂子的話,不如說的更明白些。”
楊家老大忽道:“還有啥不明白的,俺妹子肚子有了你的種,你不娶她過門,難道讓她一個大姑娘在娘家生孩子不成。”
小五腦袋嗡一下,雖說前些日子喜妹總想往自己跟前靠,自己也不是多厭煩喜妹,隻是一看見喜妹這張臉,就不由會想起秀娘來,想著答應了兩年就兩年,再說,人沒娶進來,就動小姨子的身子,算怎麼回事兒啊,故此躲了。
自己根本連喜妹的身子都沒挨一下,怎麼就出來孩子了。喜妹雖說自己沒娶進來,可武陵源誰不知道她是自己沒過門的媳婦兒,如今喜妹有了孩子,這頂綠頭巾扣在腦袋上,饒是小五脾氣再好,也忍不住要發作,虧了楊家還好意思找上門來要聘禮,是把自己當活王八了啊。
想到此,冷哼了一聲,不跟楊家人說,隻跟碧青
道:“嫂子,俺對天發誓,一指頭都沒碰過喜妹兒,至於她肚子裡的孩子,跟俺沒乾係,好在這親事未成,如今正好作罷。”
小五一句話,楊家人都站了起來,老大媳婦兒指著小五道:“還當姑爺是個老實人,原來也是個做了不認賬的,這事兒擺在這兒呢,由不得你不認,你說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啊,這王家除了你還有誰?莫非…”
想著,不禁看向碧青,目光閃了閃,心說,莫非是沈家那位小少爺的,要真是沈碧海,自家可是賺大了。
沈碧海可是上頭這位的親兄弟,這位出了名兒的疼弟妹,喜妹真要是能嫁給沈家,可比小五強遠了,這往後一家子吃喝穿用,還愁什麼啊,有的是銀子,撒歡了使。
想到此,一把把喜妹兒扯了出來:“妹子彆怕,有娘跟哥嫂在呢,多大的事兒,嫂子都能給你撐著,你跟嫂子說實話,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不管是誰,
哥嫂都能給你做主。”
楊喜妹緊緊咬著唇,半天方小聲道:“是姐夫。”
老大媳婦兒不禁有些失望,小五氣的差點兒背過氣去:“喜妹兒,姐夫是心眼好,可這沒來由的孩子姐夫也不能認,就算為了狗娃子,姐夫也不能讓人在後頭戳脊梁骨,不過,你也彆怕,是誰的跟姐夫說,姐夫去叫那人把你娶回家就是,你放心,你的嫁妝,姐夫包了,保證把你嫁的風風光光。”
喜妹兒仍是不說話,把小五急的在屋裡隻轉磨,碧青琢磨這麼下去也不是事兒,這個時候也沒有DNA檢測,楊喜妹死咬著孩子是小五的,小五不認能怎麼辦,這不成打嘴架了嗎,傳出去不僅楊家沒臉,小五的名聲也不好聽。
心裡暗恨喜妹不厚道,明明孩子不是小五的,非要折到小五身上,什麼東西啊。
這兒正僵著,忽狗娃子跑了進來,指著楊喜妹跟碧青道:“姑姑,姑姑,狗娃子聽見順明跟順和私下
說,在桃林邊兒的窩棚了,瞧見小姨跟周家老三在一處,衣裳都脫了,光著屁,股在窩棚裡打架呢,可熱鬨了。”
狗娃子的話一出口,楊家人臉色都變了,老大媳婦兒忙過來拽著狗娃子:“狗娃子可不許胡說,這話兒是誰說的,看舅母不撕了他的嘴。”
碧青雖驚訝,竟是桃花的男人,卻也鬆了口氣,有人看見,事兒就好辦多了,楊喜妹兒想把臟水潑小五身上也不可能了,開口叫順明順和進來。
順明順和本來在外頭偷聽來著,不想狗娃子不知什麼時候竄進去,把他們倆給賣了,狗娃子那些話,自己是跟順和私下裡頭說過,可真不知狗娃子啥時候聽去的,這時候說出來,兩人躲也躲不過去,再說,也實在看過眼,什麼東西啊,明明野種就是周家老三的,卻非要扣小五管事頭上,這頂綠帽子小五管事戴的忒冤了。
兩人一進來,碧青道:“你倆說說,可是親眼瞅見周叔文跟喜妹兒在一處的?”
順明跟順和齊聲道:“親眼瞅見的,那天晌午,俺倆去山裡頭逮兔子,正好瞧見兩人在桃林的窩棚裡乾那事兒,回來也不敢提,隻在私下說了幾句,不想給狗娃子聽了去。”
順明話音剛落,楊家老大媳婦兒就衝了過來,抓著順明撕扯:“你這小子胡說,俺家喜妹兒怎會跟周家的混賬男人在一處…”
順明哪會跟她客氣,一推推開她:“你跟俺說什麼,問你小姑子楊喜妹去啊,問她怎麼怎跟周家老三在一處的,俺瞧著,可不是乾一回兩回了,兩人熟的很,從窩棚裡出來還摟著抱著親了半天嘴呢。”
“你胡說,胡說,…”
老大媳婦兒瘋了一般又衝上來,又要跟順明撕扯,碧青一拍桌子:“還有沒有規矩了。”
老大媳婦兒隻得放開順明,跟碧青道:“不是俺沒規矩,這小子胡說八道壞了喜妹的名聲,這往後讓俺們楊家怎麼做人啊。”
碧青懶得搭理她,直接問喜妹:“喜妹兒,事兒
到這份兒上了,你就說句實話吧,孩子到底是誰的?你要非說是小五的也成,咱們就等著孩子生下來,找李神醫滴血驗親,到時候,如果孩子真是小五的,我替你做主,叫小五風風光光的娶你進門,武陵源的房子,你看著挑一棟,嫂子送你當嫁妝,可咱醜話也得說在前頭,如果孩子不是小五的,那就對不住了,告你一個訛詐,免不了要進大牢吃苦。”
楊家兩個媳婦兒聽了眼都藍了,武陵源的宅子,那可值老錢了,真要是弄一棟到手,可發大了,要是賣出去,還種地乾啥啊。忙扯著喜妹兒:“妹子你快答應著,咱就這麼辦,本來就是小五的種兒,怕啥,咱就把孩子生下來讓他驗。”
楊喜妹臉色煞白,半晌兒方道:“孩子不是姐夫的。”
碧青提到嗓子眼的心,終於徹底放了下來,哪有什麼滴血認親啊,這都是古人自己騙著自己玩的把戲,自己之所以這麼說,就是想讓楊喜妹心虛,明知道孩子不是小五的,不敢滴血認親。
楊喜妹一句話,楊家人都傻了,她娘顫顫巍巍的站起來,過來一把抓住喜妹兒又捶又打:“喜妹兒啊這話可不能瞎說,孩子不是小五的能是誰的啊,是誰的啊?你可要急死娘不成。”
碧青道:“定富你去一趟間河縣,把咱們縣丞周大人給請過來,就說我這兒有要事商量,。”
定富領命去了,碧青看向小五:“難得回來一趟,今兒就彆走了,狗娃子成天念叨你,不回來瞧他,這買賣上的事兒哪有忙完的,今兒就先撂撂,好好陪陪狗娃子。”
小五點點頭,衝狗娃子張開手,狗娃子高興的不行,一蹦就撲到小五懷裡,小五舉起兒子騎在自己肩膀上。
楊家老大媳婦兒要攔,給狗娃子踢了一腳,小家夥嘟著嘴大聲道:“小姨肚子裡才不不是俺兄弟呢,爹,狗娃子說的對不對?”
小五點點頭:“對,爹就俺家狗娃子一個,走咧,咱們去騎大馬。”爺倆出去了。
楊家是徹底傻了眼,老大媳婦兒這會兒悔的腸子都青了,早知就不給喜妹兒出這個主意了,誰能想到她這麼糊塗呢,放著小五這麼個好男人不勾,非要去勾周家的混賬男人,還弄出了孩子,周家老三可早娶了媳婦兒,孩子都生倆了,如今小姑子這事兒可怎麼了。
不多時,周守仁就來了,周守仁這個縣丞走的是崔家的門路,拐彎抹角的攀上了崔家一個遠房親戚,才謀了間河縣的縣丞,縣丞是當上了,可也不敢得罪王家。
王家如今可不是他一個芝麻綠豆小官能碰的,人家背後有的是大靠山,不說這些,就憑人家大門上太子爺親筆題的積善人家四個字,也沒人敢上門找不自在。
周守仁心裡雖不瞞,前些日子沈定山把自己一行人從桃林趕出來,可沈定富親自上門來請,也不好駁麵子,還以為縣官不如現管,王家這是要跟自己套交情呢,忙著就來了。進來一見這架勢,心裡不免有些
迷糊。
好歹人家是官,又是富貴叔的秦家,自己怎麼也得給些麵子,碧青客氣的讓著周守仁坐下,看向楊喜妹:“喜妹,這是周家老爺,你跟他家老三的事兒,周老爺能給你做主。”
碧青一句話,周守仁心裡咯噔一下,想起前兩天老三兩口子鬨了起來,莫非因為這丫頭…
想著,不禁打量喜妹幾眼:“這位是…”
沈定富道:“這是我們小五管事的小姨,從開春就在我們這兒住著了。”
周守仁目光閃了閃,擱以前,他死活也不會瞧上阮小五的,如今不然,阮小五雖名義上是王家的管事,私底下可是拿著桃林的分紅呢,這事兒武陵源沒有不知道的,跟他家爹娘鬨翻了,不也因為這事兒,可如今怎麼著,彆看人行五,阮家的祖墳就在人手裡捏著,他那哥嫂爹娘,眼饞也沒用,人家就是有本事死死攀住王家,要是能跟他沾上親,恐怕會大有好處,老三雖說行徑荒唐,倒是也會挑人。
想到此,站起來一拱手道:“姑娘莫說了,是下官家教不嚴,以至出了這樣的逆子,我這就把叔文叫過來,商量著把人娶過門,不過,姑娘也知道,叔文早娶了媳婦兒,老三媳婦兒當初還是姑娘親自送的親呢,如今孩子都生倆了,又未犯七出之罪,不能休妻,故此,老三娶這姑娘不難,卻隻能是二房。”
碧青眉頭皺了皺眉,這事兒怎麼想,怎麼不妥當,就是看在富貴叔的份上,怎麼好給桃花添這個堵,可不添堵,楊喜妹這肚子裡都有了周老三的種了,不嫁給周老三,還能怎麼辦。
想到此,碧青看向楊家兩個嫂子:“事情到現在,想來你們也明白了,瞧著商量吧。”說完站起來走了。
給這檔子事兒膈應的直犯惡心,就周叔文那德行,簡直就是個繡花枕頭,內裡還不是稻草,是大糞,可這樣的混賬男人,楊喜妹兒偏偏就往前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