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鴻進了帳篷就見碧青不對勁兒,神色明顯有些慌張,這麼久了,哪怕當初自己把她綁來的時候,都沒見她慌張過,今兒是怎麼了?
碧青見他進來,忙透過帳篷的縫隙往外頭望了望,監視自己的婦人正在外頭搭的灶上燒水,才低聲道:“剛才進孟十一帳篷的那個男的,你可見了?”
慕容鴻道:“你是說剛進去的那個黑臉漢子,怎麼?你認得他?”
碧青點點頭:“不止我認識他,他也認得我,當初他也曾跟隨赫連起在這邊兒打仗,立下戰功,進了驍騎營。”
驍騎營?慕容鴻挑挑眉:“既如此怎會成了孟十一的手下?”
碧青道:“他是孟十一的手下嗎?”
慕容鴻:“孟十一說那人叫何進,找到了藏匿的南蠻王之女,獻於孟十一,因此頗得孟十一重。”
“南蠻王之女?統攝南蠻的不是孟氏嗎?怎麼又出來個南蠻王之女?”
慕容鴻:“雖孟氏退居南蠻境,統攝的蠻族大部分部
落,可孟氏卻不是南蠻王。”
碧青忽想起崔九跟自己說的,點點頭道:“是了,崔九跟我提過,南蠻以女為尊,曆代南蠻王都是女子。”
崔九是誰?慕容鴻疑惑的看著碧青。
碧青道:“就是九皇子,當初他來我家的時候,故意隱瞞身份說自己叫崔九,叫習慣之後,改不過來了,彆說這個了,你說何進捉了南蠻王之女,獻於孟十一,如此說來,孟十一想當真正的南蠻王了。”
慕容鴻點點頭:“孟氏一族並沒有嫡子繼承製,而是信奉強者為尊,也就是說,誰最強誰最有能力,誰就是王,孟十一的實力在孟氏眾多子孫中不上不下,若想奪得王位,必須立下大功才可能所以才來找寶藏。”
碧青搖搖頭:“我看他不是為了立功,是想把寶藏據為己有,尤其,現在他手裡還攥著南蠻王之女,南蠻王已經不再了,南蠻真正的繼承者就是這個南蠻王之女,如果孟十一娶了南蠻王之女,再得到前朝的寶藏,豈不既有了實力,又名正言順,南蠻王非他莫屬。”
慕容鴻點點頭:“你說的有理,孟十一姬妾眾多,聽說南蠻王之女姿色傾城,卻不見他帶在身邊兒,可見是想等找到寶藏之後,再娶她為妻,到時蠻族各部落自會歸附於他,對了,你說那個何進曾經見過你,他可知道你的身
份嗎?”
碧青點點頭:“沒人比他知道的更清楚了,他跟大郎同是驍騎營的兵,當初大郎帶他回過王家村,武陵源他也曾經去過,我跟他還有些說不清的過節,估計他此生最恨的人就是我了。”
慕容鴻倒吸了一口涼氣:“如此,若被他認出你來,豈不糟糕。”
碧青點頭:“何止糟糕?若孟十一發現我是大郎的妻子,必會以我為質要挾大郎。”兩人正說著,忽外頭的一個妖嬈的女聲道:“十一公子請二皇子青姑娘賬中飲宴呢,說要給何副將慶功。”是孟十一跟前叫月華娘子的寵妾。
碧青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慕容鴻咳嗽一聲:“勞煩姑娘傳話,待我更衣前去。”
月華娘子吃吃笑了兩聲:“二皇子不更衣也比那些南蠻子強。”笑著走了。
慕容鴻看向碧青,碧青臉色都白了,告訴自己彆慌,千萬彆慌,會有法子,一定會有法子,對了,裝病。
想到此,跟慕容鴻道:“你自己去,孟十一若問,你就說我不耐此地濕熱,身子有些不妥,尋了借口推脫了就是。”
慕容鴻點點頭:“也隻能如此了,卻,孟十一多疑,怕會派郎中來瞧。”
碧青點點頭:“這個我自有法子應付,你快去吧。”慕容鴻換了衣裳出去了。
碧青把自己的包袱翻出來,從裡頭翻出一個荷包來,自己沒帶老和尚的驅蟲丸,卻帶了一包亂七八糟的藥丸子出來。
去普惠寺看老和尚製作驅蟲丸的時候,翻了翻老和尚的存項,老和尚的藥房裡,還真有不少稀奇古怪的東西,例如癢癢粉,臭十裡,麻疹丸,蚊子叮…一堆東西,碧青挨個問了效果,裝了一荷包,本來是想整整崔九的,誰讓小子這麼討嫌了,給他身上丟一顆臭十裡,十裡外都能聞見他身上的臭味,比當年他掏豬糞的味兒還惡心。
還有麻疹丸,老和尚說這個東西捏碎了抹在身上,不一會兒就會起一身紅疙瘩,不疼不癢就是看著膈應,洗個熱水澡就會好,沒想到,這些沒用在崔九身上,自己倒先成了試驗品。
碧青琢磨,自己用哪種合適,會不會有副作用?彆回頭落一臉麻子就麻煩了,她家蠻牛可是最稀罕自己這身細白的肌膚,有事兒沒事兒就抱著自己又啃又咬的。
也不知蠻牛這會兒在哪兒?乾什麼呢?手裡那麼多震
天雷,直接扔到南蠻境內,炸平了了事,也省的自己再應付孟十一。
崔九也是這個意思,灌了碗荷葉茶下肚,汗嗖就冒出來了,抹了把汗,搶過旺兒手裡的蒲扇,呼嗒呼嗒,扇了起來,一邊兒扇還一邊兒罵:“這他娘什麼鬼地方,想熱死爺啊,剛下了雨就這麼熱,再在這兒鬼地方待幾個月,爺都烤熟了,爺想冀州府,爺想武陵源,哪怕回爺的九王府,也比這鬼地方強啊。”
說著,仰躺在樹蔭下,看著頭上的藍天白雲,這地兒好看是好看,就他娘太熱了,側頭見大郎不緊不慢的喝著荷葉茶,不禁道:“我說大郎,咱手裡不是有震天雷嗎,還等什麼啊,孟氏不是藏在林子裡不出來嗎,都扔進去給他娘炸平了,讓他一輩子都彆出來了。”
成材道:“這麼可不成,從這邊兒一直到西邊兒越城嶺都龐嶺、萌渚嶺、騎田嶺…林子沒邊兒沒沿兒的,即便咱有火器,也不可能把這些林子都炸平了,而且,嶺南的老百姓都靠著這山這海糊口呢,要是把山都炸平了,嶺南的老百姓可就活不下去了,其實作亂的也不是南蠻人,南蠻人就是風俗跟咱們不大一樣,之前孟氏沒進南蠻境的時候,大齊的老百姓跟南蠻人相安無事的過了幾百年呢。”
崔九哼了一聲:“你小子少跟爺講大道理,顯擺你懂
得多怎麼著,爺也沒說滅了南蠻啊,爺這不是著急嗎,這打不能打,炸不能炸,難道就這麼耗著不成,雖說這地兒有的是糧食,可咱這些兵也受不了啊,這些天有一半都拉肚子,長此下去,不用跟孟氏打,咱們自己就歇菜了。”
大郎皺皺眉看向安大牛:“不是把濾水的法子傳到各營了嗎。”
安大牛苦笑了一聲:“都是些糙老爺們,渴了找個水窪子,捧著就喝了,誰耐煩還等濾了煮開啊,不夠費事的呢。”
崔九道:“費事點兒能保住命,想省事,回頭到閻王爺哪兒省事去了,來的時候碧青可一再囑咐,這邊兒雨多濕熱,蚊蟲滋生快速,林子裡的水窪子裡頭不定有多少蟲卵呢,喝下去拉肚子是好的,回頭得了瘧疾在大軍流傳開來,這仗就不用打了,這事兒不能含糊,得管住了,更何況,這裡是蠻境,孟氏陰險奸詐,京城那麼遠都把得了瘟疫的蠻人送了去,更何況他們自己的地兒了,你們怎麼就知道那水窪子是乾淨的呢。”
成材點點頭:“九爺說的是,我們南邊的老百姓喝水都是自己接雨水,南邊雨多,也不愁沒喝的,再有,下了雨後這些芭蕉葉上的水也乾淨。”說著伸手拽了拽崔九頭上遮陽的芭蕉葉,上頭積的雨水嘩啦澆了下來,正好澆了
崔九一身。
崔九不禁沒惱,反而大叫了一聲:“真真涼快。”跳起來開始找芭蕉葉衝澡,蹦蹦跳跳的像個沒長大的孩子。成材本來有些害怕,一見九皇子這樣,不禁鬆了口氣。
常六道:“雖九皇子的主意不妥,可咱們跟孟氏這麼耗著,也不是長久之計,孟氏統攝蠻族多年,對南境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在這兒他們是地頭蛇,咱們怎麼也不可能耗的過他們,當年咱們跟著赫連起在南境待了五年,等到大軍班師的時候,可是連一半人都沒剩下,一人拉肚子,一營都跟著拉,七尺高的漢子,硬是讓幾泡屎給放倒了,弱的連個娘們都不如,僥幸的能保住命,大多數就這麼拉死了,跟俺一起來的那些老鄉都沒回去,過年的時候回了趟家鄉,看見那些老鄉的老婆孩子,俺這心裡真不得勁兒。”
安大牛歎了口氣:“俺也是,說實話,俺就盼著這一仗打完,咱大齊能太平幾年,俺這個將軍寧可不當,回家種地,老婆孩子熱炕頭好好過幾年舒心日子,比什麼不強,這打仗不知道毀了多少家的好日子呢。”
大郎看向遠處,不知小媳婦兒這會兒乾啥呢,孩子已經落生了吧,這地兒遠,信都難送來,也不知是小子還是丫頭?小媳婦兒心心念念想生個丫頭,可李神醫偷著跟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