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2 / 2)

農門婦 欣欣向榮 16028 字 10個月前

過了五月端午,娘倆就動身了,過了端午一天比著一天熱,碧青本來就怕熱,入了夏輕易不出門,如今沒法子,也隻能盯著日頭上路。

燕子很是擔心娘的身子,這些日子,娘的胃口總不大好,又要進京,就讓車把式走的慢些,一早一晚的趕路,晌午頭上尋個涼快的客棧歇著。

娘倆走了三天才到京城,到了京,燕子就放心了,有小五叔跟杏果兒嬸子在呢,定能照顧好娘。

初十這天,碧青一早就起來梳洗,燕子昨兒就讓宮裡的嬤嬤接走了,皇貴妃的麵子自己不好駁,不過,今天進宮還是要找個機會把燕子帶出來才是,宮裡可不是好地方,待長了不定會出什麼事呢。自己這眼皮可跳了兩天了,想著,不禁按了按眼睛。

冬月:“姑娘這是沒睡好,昨兒晚上翻騰了半宿,好容易睡著,天一亮又得起來,好在,等今兒拜了壽就能回去了,回去姑娘可彆擰著了,趕緊找李神醫瞧瞧,奴婢瞧著姑娘,像是有了。”

碧青一愣,冬月不說,自己都沒理會,大郎那藥丸子,自己也換了一陣子了,先頭天天盼著,後來不見有,也就放下了,這一放下倒有了不成。仔細想想,可不是,早過了月事的日子有十幾天了,到底是冬月細心。

這丫頭雖說嫁了小三,心裡仍放不下自己,孩子還小就丟給了她婆婆,回來伺候自己,讓她回去死活不聽,隻得讓小三把桃花娘接到武陵源來,住到自己給冬月的小樓裡,離著近,冬月回去喂喂奶,看看孩子也容易,這次來京本說不然她跟來,到底沒擰過她。

冬月:“兩位少爺都大了,姑娘怎越發粗心了,您瞧燕子擔心的什麼似的。”

碧青道:“先彆張揚,等回去叫李神醫瞧過再說。”

冬月道:“奴婢省的,姑娘就放心吧,不過,今兒姑娘進宮,可要仔細些,彆摔了。”

碧青忍不住白了她一眼:“我又不是小孩子,用得著你這麼囑咐我啊。”

冬月:“姑娘還說呢,不是奴婢提醒,姑娘還迷糊著呢。”

碧青撐了撐下巴:“到底好了沒,我這脖子都快禁不住了。”

冬月笑道:“就好了,這是還在先帝喪期中,不能大肆操辦太後的壽辰,雖讓命婦進宮,不用按品大妝,不然,那身將軍夫人的誥命服,可有的姑娘受了,即便如此,也不能跟平常似的,彆一根簪子就出門了,好歹也得戴幾件兒過去眼兒的。”

碧青對著鏡子照了照,這還過不去眼啊,自己頭上這頂金冠,她懷疑得有半斤重,這還是自己爭取了半天的結果,要是依著冬月,恨不能把首飾盒子裡的東西都插自己腦袋上。

先帝喪期中,不用穿大紅,冬月翻箱倒櫃的找出來一件淡青的衣裳,樣式極簡單,沒有太複雜的繡花,隻是袖口裙邊兒用金線鑲了邊兒,裙擺上是一支水墨清荷,是冰絲的料子,穿在身上涼快又好看,碧青還算比較滿意。

說起來,碧青還沒見過這位崔太後呢,碧青送上的壽禮是一串沉香木的佛珠,淨遠老和尚開過光之後,在佛前供了七七四十九天,太後的壽禮令碧青破費了一番心思,不能太輕,亦不能太重,最後碧青選擇送這串佛珠,畢竟太後禮佛,送這個應該算合適。

碧青隻來過清寧宮,還是晚上,隻記得一進進宮門,仿佛走不完,如今跟著宮裡的嬤嬤一路進去,才算看清楚,鬥拱飛簷,瑞獸成行,正是五月,宮苑內奇花異草美不勝收,隻不過,有些空蕩蕩的,即便繁花似錦,也讓人覺得有些冷清。

引路的嬤嬤暗裡打量碧青,這位就是武陵源的將軍夫人,王記的當家人,倒是沒想到如此年輕,而且,以這位的姿色,恐怕即便在這後宮中,也難找出第二位來,皇貴

妃的姿色算頂尖了,可跟這位一比,不知怎麼就覺得差了那麼點兒什麼,或許是親切,這位雖沒說什麼話,可舉手投足都透出一股子親切,讓人不知不覺就想接近。

嬤嬤忍不住道:“夫人,前麵就是慈寧宮,一會兒給太後磕了頭,夫人就能出宮了。”

碧青點點頭:“多謝嬤嬤提點。”看了冬月一眼,冬月會意從袖子裡拿出個牌子塞在她手裡,扶著碧青進了慈寧宮。

嬤嬤拿著手裡的牌眉開眼笑,這位不止親切,還大方,彆看這塊牌子,可是比多少賞錢都難得,這是王記打折的牌子,京裡沒人不認識,上頭刻著幾,就能打幾折,自己這個刻著五,哎呦,造化,造化,以後再去王記買東西可就能便宜一半了。

慈寧宮磕頭的命婦真不少,目測有二十幾個之多,碧青一貫跟這些貴婦沒什麼來往,故此,也不認識,宮裡規矩大,沒人敢說話。冬月留在外頭,自己跟著慈寧宮的太監總管進去,把壽禮呈上,跪下磕了頭,聽見叫起,才站了起來。

碧青故意站在最後,沒抬頭,餘光卻看見了坐在一邊兒的慕容湛,金冠黃袍,當年的東宮太子已經成了大齊天子,本來就不拘言笑,如今仿佛更威嚴了。

崔太後旁邊的嬤嬤低聲道:“最後靠著殿門站的那位就是武陵源的將軍夫人沈氏。”

崔太後倒頗有些意外,不禁看了兒子一眼,自己的兩個兒子跟這沈氏多有牽扯,老九就不用說了,都快把武陵源當家了,這麼多年在百越都沒說回來看看自己,王家一出事,忙著就趕了回來,護著王家,不惜把私縱死囚之罪往自己身上攬,可見沈氏在老九心裡地位。

而且,說起來,沈氏還是他們崔家的大恩人,沒有她當初的膽大包天,恐怕崔家真的斷子絕孫了,如今還能留下鳳林,實在該謝她,鳳林叫她一聲師姑,那份孺慕之思,便自己都看得出來。

更何況,一向冷心冷清的皇上,對她也多方維護,還有遜兒,才去了武陵源幾天啊,一回來開口閉口都是武陵源怎麼怎麼好,倒真沒想到會如此年輕,且頗有姿色。

隻不過,臉色瞧著有些白,莫非不舒服?揮揮手:“勞動你們還來給哀家磕頭拜壽,先帝喪期未過,哀家就不設宴了,散了吧。”

碧青鬆了口氣,早上沒吃幾口飯,天熱,又在宮裡走了這麼半天,實在有些難過,跟著眾人出了慈寧宮,冬月見她臉色嚇了一跳,忙扶著她在廊凳上坐了,拿著帕子給她擦了擦汗:“姑娘覺著哪裡不好,莫不是受熱了吧。”

碧青搖搖頭:“這裡不是說話的地兒,先出去再說。”實在不舒服,接燕子的事也隻能先放放了。

剛站起來,就見側麵過來一人,近了,方看出來是蘇全,蘇全微微躬身:“老奴給沈姑娘請安。”如今蘇全可是大內總管,自己哪當得起,側身道:“不敢,蘇總管這是…”

蘇全:“,皇上遣老奴來請姑娘。”

碧青一愣,雖說自己也想找個機會表表忠心,可自己一個臣婦跟皇上在宮裡單獨見麵,著實有些不妥。

正猶豫間,忽聽蘇全道:“皇上說姑娘不必拘禮,隻當這裡是東宮。”

碧青心說,東宮也不合適啊,不過想想,也隻有這個機會了,更何況,自己實在有些不舒服,眼前一陣陣發黑,若是這麼出去,估計半道就暈了,借著機會歇會兒,喝幾口水或許好些。

碧青沒想到蘇全帶自己來的地方竟是禦書房,不免有些躊躇,可來都來了,也隻能進去,蘇全頗周到,大概看出她不舒服,自己一坐下就讓人送了蜂蜜水進來,碧青喝了半盞,覺得好了些,這才打量這裡。

跟自己想的不大一樣,除了象征貴極天下的明黃,布置擺設都有些過於簡單,不過,很有慕容湛的風格,當初

的東宮也如此。

看見禦案上堆得滿滿的奏折,碧青不禁搖搖頭,實在看不出當皇上有什麼好處,相比之下,慕容鴻那個院長,當的倒格外舒坦。

忽看見炕櫃最上頭的匣子,不禁愣了愣,如果自己沒看錯的話,這是當初在越城嶺岩洞裡被周路拿走的那個,裡頭到底放的什麼東西?當時碧青不好奇,現在就在眼前,忽然很想知道。

果然,人都是有貪欲的,或許自己心裡也覺得,匣子裡應該藏著關於寶藏的機密吧,想著,不禁失笑,忽聽背後慕容湛的聲音響起:“你是不是好奇匣子裡究竟是什麼?”

碧青一驚,忙跪下磕頭,慕容湛道:“這裡不是慈寧宮大殿,姑娘不必如此。”

慕容湛目光劃過她的臉,不禁皺了皺眉:“你,不舒服嗎?”

碧青愣了愣,總覺得,兩人此時的對話有些曖昧,忙退了兩步。

慕容湛倒是岔開話去:“遜兒在武陵源,想必給你添了不少麻煩,朕是想讓他多看看宮外的世界,多了解老百姓的疾苦,才答應他去武陵源的。”

碧青道:“太子殿下很聰明,更難得是性情中正,能有太子殿下這樣的儲君是大齊之幸,他日必然能成為一代明君。”

慕容湛道:“遜兒若知你如此讚他,心裡必然歡喜,雖他在朕麵前沒提過姑娘一個字,可朕知道遜兒頗喜歡姑娘,這孩子自小沒娘,朕又忙於政事,無暇他顧,朕隻怕他長成乖戾的性子,若是旁的皇子也還罷了,身為儲君,若心無大愛,將來恐是大齊的災難,若姑娘得空,替朕多教教他。”

碧青剛想說什麼,慕容湛忽把炕櫃上那個匣子拿了下來,對碧青道:“朕一直以為,這裡放的不是寶藏的隱秘,便是長生之術,可惜朕錯了。”說著伸手打開盒子,從裡頭拿出一方印來。

碧青愕然,雖說印的材質看上去頗為貴重,可也不至於,費這麼大心思藏啊,而且,為什麼是印?慕容湛沾了印油,按在紙上,碧青方看出來,是四個字,永不加賦。

慕容湛道:“前朝從木聖人出世打下江山,傳了五百年,最終衰亡的原因,正是因為橫征暴斂,若曆代帝王都謹守著這四個字,恐怕也沒我大齊了,這四個字的確是可以傳國的寶藏,朕會謹守之,更會一代一代的傳下去,如此,我大齊江山方能千秋萬代。”

雖說碧青很清楚,沒有一個王朝會千秋萬代,但若所有帝王都能做到這四個字,的確是百姓之福。

碧青借此機會道:“臣婦願把王家所有家產悉數上交。”

慕容湛搖搖頭:“若是沒有你,武陵源還是武陵源嗎,王記打通了南北商道,方有如今大齊的繁華盛景,老百姓的豐衣足食,這都是你的功勞,況且,朕很清楚,王記之所以如此,是因在你手裡,若換個人,恐怕王記也就沒了。”

碧青想了想:“若萬歲執意如此,莫如收王記三分之二的乾股,可以充入陛下內庫,以備不時之需。”

不得不說,她太聰明靈慧,先帝煉丹五年,所需何止千萬,內庫早已空空如也,甚至還,借了國庫不少銀子,自己正愁怎麼堵上這個窟窿呢,她倒給自己出了主意。

慕容湛不由想起老九,難得笑了一聲道:“你這是要拉朕跟你搭夥做買賣嗎?”

碧青忙跪下:“臣婦不敢。”

慕容湛擺擺手:“起來吧,朕跟你說笑話呢,既你有心,朕收下王記的乾股就是了。”

碧青暗暗鬆了口氣,隻要慕容湛收下王記的乾股,以後王記就不用愁了,哪怕王家倒了,王記也不會有事,隻

不過先帝的遺詔…

正想著,忽聽慕容湛道:“先帝不放心武陵源,是因不了解你,隻是想著王家的勢力過大,恐是後患,故此留了遺詔。”

碧青臉色一變,果然有遺詔,冷汗都出來了,卻聽慕容湛道:“你彆怕,遺詔在先帝晏駕當晚,便已被朕焚毀了,朕信你。”

碧青愣愣看著他,忽覺有些羞愧,自己是不是太小人了,費儘心思表忠心,不就是為了遺詔嗎,可遺詔慕容湛早就燒了,理由很簡單,他信自己,這份信任來自一國之君,何等珍貴…

碧青出了宮仍有些不信,自己的好運,回頭看看,不禁想,如果慕容湛不是皇上,實在是個值得相交的朋友,世上人有千百種,有劉盛那樣的小人,也有慕容湛跟杜子峰這樣的君子,作為回報,自己實在該對太子上心些,或許,自己可以親自教他算學,雖說自己如今的算學程度比不上慕容鴻,但她自信教學方法比慕容鴻強百倍,寓教於樂才是教育的真諦。

待碧青出了禦書房,蘇全進來道:“萬歲爺,承安宮趙嬤嬤來回,皇貴妃的病又重了,想請萬歲爺去瞧瞧貴妃娘娘,。”

慕容湛皺了皺眉,自己不是沒給過趙氏機會,若當初她真心撫養遜兒,自己也不會虧待她,可她心裡隻有她趙氏一族,若封她為後,趙氏野心勃勃,恐就是第二個崔家,父皇忍了多年,方把崔家連根拔除,自己自然不會步父皇後塵。

不過,畢竟是夫妻,於情於理也該去瞧瞧,想到此,站起來道:“擺駕承安宮。”

一進承安宮,趙嬤嬤忙跪下地上:“娘娘病體沉重,不能接駕,請萬歲爺恕娘娘不敬之罪。”

慕容湛倒是沒想會如此重,擺擺手,自己走了進去。

蘇全剛要跟過去,卻給趙嬤嬤攔住:“蘇總管,皇上去探娘娘的病,咱們當下人的不好進去吧。”

蘇全略一想就明白了,這些日子皇貴妃可沒少折騰著,往皇上跟前送人,都被皇上拒了,今兒又出了什麼幺蛾子?

正想著,忽見皇上滿臉怒色的走了出來,皇貴妃這時也出來了,顫顫巍巍跪在地上,倒真是一臉病容。

皇上咬著牙看了她一眼,指了指趙嬤嬤:“把這奴才拖出去打死。”趙嬤嬤腿一軟,跪在地上:“萬歲爺饒命啊。”

蘇全也是一驚,自己伺候皇上這麼多年,還是頭一回

見萬歲如此外露的怒意,皇貴妃臉色慘白,愣楞看著皇上,不知該說什麼。

慕容湛不再理會她,跟蘇全道:“速宣太醫。”

太醫匆匆而至,蘇全帶著太醫進去,看見紗帳裡躺著的女子,方才明白,暗道,皇貴妃還真是嫌命長啊,想出如此齷齪的手段還罷了,偏偏動這丫頭的心思,雖這丫頭姓趙,卻是沈姑娘最疼的養女,當親閨女一樣養了八年,以皇上對沈姑娘如此看重,又怎會動沈姑娘的養女,皇貴妃這招棋實在是弄巧成拙的臭棋,以後這偌大的承安宮恐怕就是冷宮了…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