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病人情況不穩定。”在手術室的另外人的工作就是不停維持好裴音郗的生命體征,然而現在已經越來越困難了。
虞言卿知道她要加快速度了,裴音郗的時間不多了!她屏息凝神,卻突然一陣腥甜湧上喉頭。虞言卿迅速彆開頭,一轉身伏在後麵的不鏽鋼台上,隻來得及拉下已經沾血的口罩,接著大口的鮮血就落在了醫療廢棄物桶裡。
“虞醫生!”水柳迅速過來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你在出血!你這樣不行。”
“水柳,給我打針。”手術是一件極其消耗體力的事情。肢體,大腦和精神高度緊張,高度一致,精細到極致,對一個人精力是極大的消耗。正常人沒有經過長期專業訓練幾乎無人能承受這樣長達五六個小時的手術。
何況是身體已經很虛弱得虞言卿。以至於虞言卿覺得自己越來越難以控製,“極地”帶來的藥效也越來越短。
“不能再打了……你身體承受不了了。”水柳苦苦壓抑情緒。
“打。馬上!”虞言卿語氣強硬。
她的鼻子、口腔、耳朵都在流血,這是強烈的藥效帶來的後果,也是強烈的拮抗劑和病毒撕扯的後遺症。手術台是裴音郗的生死戰場,而虞言卿的身體裡,也有一場生死之戰。
水柳不得已,再一次注射了“極地”。虞言卿迅速回到手術台,繼續手術。可是就快要結束的時候,危險出現了,裴音郗的血壓急劇降低,血袋掛上輸血的速度加快,腎上腺素注射了一支又一支,裴音郗的心跳維持不住了!
“不行,維持不了自主心跳,我一停就沒心跳了!”醫生不停地進行心臟按壓,急得滿頭大汗。
“裴音郗,不要死,我不給你死。我什麼都不要,我隻要你,隻要你!”虞言卿手中的動作飛快,口中喃喃低語,那聲聲泣血的音調,讓人落淚。
她眼前一黑,再次撲到一旁,這次吐出的鮮血更多了。整個人已經是蕭瑟秋風中的孤葉,隨時有飄落的可能。她的體力已不支,為了維持自己的清醒,她再一次給水柳下令:“水柳。給我用藥。”
水柳“嗚哇”一聲,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了:“不能再用了!不能再用了!你是醫生,你比我更清楚,藥是藥品,也是毒物,過量使用,病毒會要你的命,藥也會要你命的!”
“用!”虞言卿換上新的口罩,語氣無比堅定:“我必須保持最佳狀態,不然她會死的。”
“嗯~不要。”水柳搖搖頭拒絕,最終還是逃不開虞言卿如炬的目光,幾乎是抖索著,從箱子裡拿出最後一支“極地”。虞言卿的胳膊已經青紫,腫成了一片,水柳好費勁才能找到一根血管,終於把藥注射進去。
虞言卿的不適感變得很強烈。藥一注射進去,她開始劇烈的頭痛,幾乎整個脊柱的神經都在劇痛,痛得她整個脊背甚至腿,都幾乎失去了知覺,如果不是靠著強悍的意誌力強撐,她早已經站不住了。
可是她還有手,她還有大腦,她是最優秀的腦外科醫生,她曾經救活了多少嚴重腦損傷的人。
她一定要救回她的愛的女子,她的這輩子,愛至生命終結的妻子!
水柳把虞言卿攙扶回手術台前,水柳心已知一個不得不承認的事實——虞言卿撐不了多久了。無論裴音郗能不能救活,虞言卿,已經沒有了時間。
她忍不住伏在裴音郗耳邊哭:“裴音郗,裴音郗,你回來。你不能放棄,更不能走。虞醫生在拿自己的命換你……她在拿命換你啊……”
不知是搶救起作用了,還是水柳的哭訴喚醒了裴音郗的求生意誌。手術室內突然傳出歡呼,裴音郗的自主心跳恢複了,情況穩定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虞言卿用幾乎聽不清的語言說了一句:“手術結束……很成功……”
然後虞言卿直直地向後倒下,再也沒有了意識。就像風中的最後一片葉子,在風中飄搖著,在聽聞春天將會再來的消息之後,終於,隨風落下……
“虞醫生,虞醫生!”水柳攤倒在地痛哭起來。
手術室外,已被警方包圍,沒人敢進來打擾這場生死拯救。虞言卿被抬上床,被搶救,被用藥,被電擊,一切都像沒有了反應。一切都像時間已經靜止。
水柳不知道時間,也不知道周圍多了那麼多的人、那麼多的事物,她隻知道最後虞言卿的身體被蓋上白布。
水柳撲到虞言卿和裴音郗並排的兩張床前。她睜著迷蒙的雙眼,甚至幾乎分不清是幻境還是現實。
她低聲對裴音郗說:“裴音郗,你醒不來怎麼辦,見不到她最後一麵了……可是幸好,你陪在她身邊,在她最後一刻……在她的最後一刻。”
水柳抖抖索索地把裴音郗的手和虞言卿的手放在一起。裴音郗的手似乎抽動了一下,但終究無力握住虞言卿,虞言卿的手就這樣順著裴音郗的指尖緩緩滑下,最終頹然垂落——
水柳終於抵不住這種巨大的哀慟,她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我感覺我大概也要暈了
繼續發燒,繼續胃痛,
忍啊忍,拖到今天,現在應該已經在醫院了
哭唧唧,我的虞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