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祖父已命福興帶來密信,表示已向魏朔說清其中厲害關係。魏朔不會過度與晉王親近,徒惹皇上猜忌。
故而他手裡的兵,並不是那麼好借的。
次日早朝之後,晉王以魏清漪出嫁想家為由,命人置辦各式禮品,前往定北侯府。
魏清漪不知宅院之外的驚險局麵,信以為真,坐在馬車上一路心情暢快。
尤其得知晉王沒叫上魏清寧一起,昨日因紅糖水而生的悶氣,瞬時煙消雲散。
途徑鴻福記,她叫停馬車,“王爺,妾身母親愛吃這家鋪子的糕點,妾身想下去挑些新鮮可口的,給母親帶回去。”
實則是故意想人儘皆知,晉王破例陪她回門的恩寵。
皇親貴族,本是不必遵循尋常人家三朝回門的規矩。
前世,祁安王妃得寵,處處壓她一頭,卻也沒這份恩寵。今生這麼好的機會,她勢必要先扳回一城。
“王妃孝心可嘉,去吧。”
晉王在觀測龍華山的地形圖,隨手指了近衛隨她去。
“多謝王爺。”
晉王陪她一起,自然更有談資。
不過見他忙於政務,且派給她的還是常年跟隨在他身邊的第一侍衛,魏清漪心裡也便平衡了。
路過人群皆是心羨讚歎,魏清漪挺直腰板,如一隻高傲公雞。
晉王不甚在意,繼續埋頭研究龍華山地形,不經意間,隱約聽見魏清寧的說話聲。
推開車窗尋去,恰是魏清寧正與兼職順天府尹的吳大人,站在李記酒樓門口交談。
兩人也注意到掛有“晉”字紅牌的馬車,走過來見禮。
“正巧了,關於明日搜山,本王有事要交代於你。”
晉王走下馬車,就龍華山地形圖,言簡意賅對吳大人吩咐幾句。
“是,老臣即刻去準備。”
吳大人而後坐上馬車,一路遠去。
“這時辰,世子也還沒回侯府。”
晉王粗略瞧了眼頭頂的太陽,已然接近午時。
“正準備回。”魏清寧看了眼福興手裡的油紙包,解釋道:“李記的燒鵝,剛出鍋時味道最佳,微臣瞅著時辰過來的。”
“原來世子眼裡除了政務,還有燒鵝。”
晉王了然一笑:“等會午膳時,本王要沾光嘗上一嘗。”
“這是自然。”
魏清寧拱手行禮,準備離去。
可就在轉身刹那,忽然有一匹飛馳高頭黑馬,迎麵急速而來!
馬背之上,一名身著飛魚服錦衣衛,不顧鬨市百姓,肆意縱馬,更是直奔晉王府馬車——
“王爺,小心!”
晉王早年右手筋脈受傷,再不能拿劍習武的事,在皇室侯門都不是秘密。
故而那一瞬間,魏清寧想都沒想,就一把推開他。
與此同時,抄起福興手上的燒鵝油紙包,就衝黑馬重重砸了過去。
“嘶——”
黑馬受驚,當即調轉方向,載著那名錦衣衛,朝街道另一側狂奔而去。
眾人頓時嚇得四散奔逃,喊叫連天。
怎料,街那邊還有一個四五歲小女孩,嚇得呆滯在原地,嚎啕大哭。
回過神來的晉王,見狀忙不迭上前,伸手抱起小女孩。
“王爺……”
魏清寧睜大眼睛,完全未料到,已毫無護身功夫的晉王,會不顧性命,屈尊降貴去救一個平民百姓的女娃娃。
那一刻,月白錦袍在陽光照耀之下,渾身散發光芒的男人,真如神明降世似的。
然而還來不及多想,黑馬距他們僅有一步之遙。
偏偏那名錦衣衛,卻根本沒有半點要勒住韁繩的意思。
畜生!
魏清寧怒從心起,迅速摸出腰間的白玉短笛,按動機關,一截利刃赫然彈出。
而後,她以白玉短笛作飛到,毫不猶豫射入黑馬前腹。
“嘶——”
又伴隨著陣陣淒慘嘶鳴,黑馬轟然倒地。
在黑馬倒下前一刻,晉王一個疾轉身,堪堪抱開小女孩,脫離危險。
“多謝王爺,多謝世子。”
小女孩母親,抱著孩子千恩萬謝離開。
眾人也紛紛拍手叫好,直呼“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當然,更多人歡呼的則是:“魏青天!魏青天!魏青天……”
晉王亦是站在人群中,隨著百姓們一起鼓掌。
他凝望著人群中央清瘦的竹葉青身形,在男人堆裡,個子顯得嬌小。
然而就是這小小身形,在生死危難之際,迸發出磅礴力量,率先想著推他脫困。
這般心意,即便親生兄長也不一定具備,更何況是一位妻兄,甚是稀罕。
“王爺,您沒事吧?”
隱在人群中的暗衛,匆匆上前,壓低聲音請示:“可要屬下去宰了那禍害?”
晉王搖頭,笑看清瘦挺拔少年,“本王相信魏世子的能力,暫且靜觀其變。”
“魏世子好大的陣仗啊!”
再是瞧不起不得寵的晉王,到底也是皇上嫡親血脈,他不敢拿晉王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