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沒有騙他(虛弱地,眼中淚盈盈地笑了...)(2 / 2)

半月時間,民眾們的激動和怨恨,竟然就這麼壓下去了。

當然黎宵也會激動,比如有人不知好歹試圖拉下護城衛的麵巾的時候,黎宵也會大吼大叫。

但是這樣的時候很少數,漸漸地連試圖逃跑的人也沒有了。

因為不管有沒有用,黎宵每天命人拿著食盒,晨昏定省一樣挨個帳篷送藥,務必保證這些藥,他們全都喝下去,吐了就再多灌一碗。

到後來,甚至會有熬不住的人,主動跟黎宵交代後事,言明自己想要葬在哪裡。

而那些在暗中試圖聯係黎宵的舊部,也因為他的迂腐和平庸,覺得他是這些年,在公主府被郭妙婉給磨平了所有棱角,徹底對他失望。

皇帝和郭妙婉打的一網撈儘黎家殘餘舊部的算盤,居然落空了。郭妙婉每日都看著飛鴿傳書送回的消息,簡直懷疑黎宵要在騰農鄉安家了。

她憋得不上不下,進宮兩次,和皇帝兩個人分析後麵怎麼辦。

最後都沒有結果,黎宵就像一個馬車車軲轆的車軸,吱吱嘎嘎地轉著,在身邊的時候吵得要死,看著沒什麼用。

但是一旦放出去,短短一個月,他就變成了平衡各方的軸。騰農鄉原先的護城衛統領,包括當地的官員,都對他服了,整天跟著他上山下河,燒屍熏艾。

郭妙婉等著雪中送炭,但是黎宵那邊,眼見著都要春天了。

她有些暴躁,說真的從來沒有這麼暴躁過。她眼瞧著日子還剩下兩個月零幾天,她得想個辦法,讓黎宵掉進雪裡,她才能雪中送炭。

彈幕和郭妙婉一樣暴躁,最近都開始各種抱怨。郭妙婉真是一丁點也不慣著,整天看著彈幕,誰說無聊了,沒意思了,就直接勸退:“你彆看了,回去寫作業吧。”

“趕緊取消關注,你整天這麼閒,是沒有工作嗎?”

“哎呦,那怎麼著,黎宵不在,我還得原地給你翻個跟頭表演一段兒?”

“我的生活必須每天都是跌宕起伏嗎?我就不能隻吃飯睡覺上茅廁了?”

係統非常無語,人家直播都希望彈幕多多,趁機要點什麼營養液地雷的,好兌換東西。

郭妙婉不稀罕那些玩意,直接在線勸退。

無聊的一月過去,伴著深秋一場雨傳回來公主府的,不光有黎宵的近況,還有黎宵的情書。

整整三十封,郭妙婉光是看著,就覺得後腦勺冒涼風。

不光是異世之人覺得情書過時了,就連郭妙婉所在的這個民風還算開放的古代,都不興這個了。

彈幕久違地興奮刷了起來,平時被郭妙婉用現學現賣懟到自閉的那些人又跳了出來。

快快快,給我們康康小黎子都寫了什麼好登西!

太複古了黎宵真的太複古(捂臉

哎呦,還會寫情書了。

快快快,拆開!

給我們看看!

郭妙婉這輩子沒有收到過情書,就連她在風月場上的那些小心肝們,也知道她不吃這種酸路子,不如把她伺候舒服了討她歡心更直接。

所以她沒有碰。

彈幕急得上竄下跳,最後數不清的營養液地雷和火箭/炮,甚至還有郭妙婉從沒見過的深水魚/雷刷進來的時候,連係統都震驚了。

係統難得好心提醒了一句:這些都是能夠直接用的。

郭妙婉不知道直接能用的地雷手榴/彈甚至是深水魚/雷都能乾什麼,依舊不稀罕。

係統又提醒了下:營養液有好幾千下月要過期了。

上個月馬上過期的,郭妙婉都分給下人喝了,反正黎宵試過了,這東西沒有壞處,還對身體好。

“這個月又有這麼多要過期?”

係統:是的,請宿主儘快使用。

郭妙婉實在不怎麼稀罕,她見下人喝了,也沒什麼效果,隻當是普通營養藥。

她把彈幕吊到要順著屏幕爬出來,才伸出染了蔻丹的指尖,在信上撥了撥,然後按照日期拿起來一封。

打開之後,郭妙婉打開了一個奇妙的夜晚。

她先是嫌棄得眼睛都眯起來了,但第一封看完之後,卻有些震驚。

他們的奸情這就告訴了黎遠山?還不把病中的黎遠山直接氣死。

第一封結尾的思念,還表達得挺隱晦的。

但是接下來的就不那麼隱晦了,黎宵開始寫一些瑣碎的事情。

郭妙婉很大方地開了語言轉換,以便彈幕都能看明白黎宵寫了些什麼。

九月初二:我在山上看到了一朵非常紅非常大的野花,我想到了你。

彈幕:油壺,他這是在暗示公主很野?

九月初七:我獵了一頭鹿,很美,很肥,想到了你。

彈幕:……他想法很危險啊。

九月初十:我今天被吐口水了,這個護城衛統領當得怎麼比皇城的護城衛統領還難?我居然懷念在你身邊當值,真的是什麼事情都不用操心,站著就行了。

彈幕:……所以他以前當值那一副認真的樣子,其實是在劃水嗎?

九月十五:半夜我的窗子被一個孩子敲響,她說她要找娘親,可她娘親已經在昨天被我給埋了。我怎麼辦,天呐,我好想回去,這裡一點也不好玩,我說她娘親死了,她把我撓了。

彈幕:又想哭又想笑。

九月二十:死的人越來越多,皇城的太醫到底有沒有在研究藥方,這病症並不算凶狠,得上之後,大多是吃不進東西生生熬死的。公主,你能不能催催他們啊。

彈幕:……真的,公主你催催吧!

九月二十一:我母親快要熬不住了,我心中好慌。我今天狩獵頻頻射偏,沒有肉糜粥了。我妹妹也吵著要見母親,說站在城牆上遠遠地看一眼,可母親已經不能起身了。對不起,今天沒有時間想到你。

這是最後一封,郭妙婉放下書信的時候,已經過了醜時。

彈幕上哭成一片,黎宵的字跡工整漂亮,敘述很瑣碎,但是這些很瑣碎的東西,卻很真實。

郭妙婉見過數不清的大臣描述災情的奏章,皇帝時常會要她代筆批閱自己偷懶,因為她模仿人的筆跡從無錯漏。

但是那些大臣的描述,全都是什麼餓殍遍地,流民淒苦,卻沒有一絲一毫,能夠觸動人心。

郭妙婉每每見了,心中毫無波瀾。

但是黎宵的描述,卻細碎到你能想象到,午夜想娘親的孩子,是怎麼小聲地哀求。

郭妙婉深夜未睡,彈幕也全都沒有休息,都在幫郭妙婉想辦法。

郭妙婉不是醫師,她研製不出藥方。但是她將黎宵送來的信,關於那些患病者細節的描述,又重新看了一遍。

然後她掐頭去尾,把那封信給撕得隻剩患病者的症狀描述,壓在了枕頭下麵。

郭妙婉沒有心懷天下的慈悲,但這種力所能及的事情,她也不會坐視不管。

第二天一大早,她便乘車進宮,將太醫院好生鬨了一番,又將黎宵描述的那些關於患病者的反應,給太醫令看了。

然後又進了宮,跟皇帝商議了一陣子。

僅僅兩天,太醫院被逼出了三個不同的藥方,準備送去騰農鄉嘗試。

他們本來是不敢這樣給出不確定的方子的,他們沒人能背得起人命。但郭妙婉出麵逼迫,這罪責往後即便是出了,他們也能推托到郭妙婉的身上。

反倒是太醫令這一次,對著郭妙婉恭恭敬敬行禮,他在公主府這麼多年,唯有這一次,是真心實意的。

郭妙婉又專程去了一趟太子東宮,跟他借人。

太子自然無不應允,隻是說:“可這樣實在冒險,若出事……”

“若出事就算我頭上,”郭妙婉淡定地喝著茶,說:“反正我早已經‘盛名’在外,身上背的人命無數,不差這一點。”

“若成了,太子哥哥,你可不要再在父皇麵前,說不是你的主意了。”

太子表情有些為難,“我不想讓你替我擔著,父皇不滿意,將我廢了便是,反正我也……”

“太子哥哥。”郭妙婉將杯盞重重放下,將太子的話堵回去。

“莫要再說這樣的話,”郭妙婉說:“父皇不喜歡,我也不喜歡。”

太子抿唇,一張本就看上去綿軟的臉,更是露出一股任人拿捏之感。

郭妙婉笑了笑,看著太子承諾:“就算以後父皇不在,也還有我。”

太子頓時激動得嘴唇顫了顫,然後點了點頭。

郭妙婉收到黎宵來信的第三天,三個藥方,幾車藥材,外加要過期的和沒有過期的上萬瓶從係統空間兌換出來的營養液,都朝著騰農鄉進發。

日夜兼程,除去在路上買藥的藥材車有幾輛落後,隻用五天,便到了騰農鄉。

彼時黎宵的母親幾乎油儘燈枯,黎宵聽聞新的藥方送來了,頓時激動地跑去吩咐人熬。

他也染病了,大部分的護城衛都染病了,所以黎宵現在連麵巾都不戴了,也進不了城了。

但他還是護城衛統領,遠遠地令人開始架起大鍋換藥方,三個藥方一起熬,百姓自願嘗試,不敢喝的便等著看其他人的效果。

而黎宵正要回去陪母親的時候,一個女子將他叫住。

女子生得冷豔非常,正是被郭妙婉派出來的冉秋。

“公主有東西帶給你。”

黎宵有些頭暈目眩,其實他早就染病了,但是沒有在信中說過。

起先大概是因為他身體好,症狀很輕,但是這幾日是真的有些熬不住,他也肉眼可見地瘦了一大圈。

黎宵其實覺得,他在這裡回不去了。

他本來想要將那些書信親手交給郭妙婉的,但是很多表達心中情感的,都沒有送去,隻送去了一些瑣碎的。

他甚至慶幸,趁著他們還沒到難舍難分的地步,他沒了,公主也不至於太傷心。

所以乍一聽公主有帶東西給他,黎宵還愣了愣。

一月來,她從未送來任何消息,黎宵其實說不失望是假的。

雖然騰農鄉距離皇城有七天路程,但飛鴿傳書,也就兩天不到。

但他沒有收到過郭妙婉的書信,哪怕隻言片語。黎宵再笨,也開始懷疑,是不是連他回來都是陰謀。

是皇帝想要他也跟著他家人,都死在騰農鄉,而郭妙婉放他回來,也是皇帝的意思。

但他腦子暈乎乎地跟著陌生女子,走到一輛馬車的麵前,當那女子掀開箱子蓋,黎宵看到滿滿一馬車的熟悉的綠瓶子的時候——他笑了。

虛弱地,眼中淚盈盈地笑了。

他知道這是補藥,喝下去身上暖洋洋的,比老參湯還要金貴。

公主沒有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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