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赫連洲起身將他抱...(1 / 2)

金玉難養 杳杳一言 9574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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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羨玉的眼淚,赫連洲見識過很多次,但從未像此刻慌亂無措。他剛要俯身,林羨玉就拉起毯子蓋住自己的臉,躲在羊絨毯下啜泣。

赫連洲竟說不出一句嘲弄,也不想明知故問,問他:怎麼又哭了?

他大概能猜到原因。

林羨玉那夜才說“從來沒和爹娘分開過”,第二天他就不告而彆,一走半個月。

他隔著毯子,屈起指尖輕輕叩了一下林羨玉的手腕,被林羨玉一拳抵了回去。

這一拳力度不小,看來是真的生氣了。

赫連洲一時之間沒了法子。

兩個人又陷入僵局。

阿南從庖房拿了兩包乳酪糖跑出來,在半路被蕭總管截住,蕭總管說:“王爺在後院呢,你先彆去,待會兒……待會兒再過去。”

“為什麼王爺在,我就不能去?”

蕭總管臉色複雜,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王爺和小殿下之間的羈絆似乎比他想象得更深些,假公主似有成為真王妃的趨勢,王爺以後還能否開枝散葉?蕭總管眉頭緊鎖,搓了搓手,又在廊下來回踱步,歎了口氣,說:“王爺有正事要叮囑殿下,你就先待在這兒吧。”

阿南不明所以地望向後院。

後院裡,林羨玉依舊躲在羊絨毯下,赫連洲思忖片刻,問:“是因為我離家太久?”

毯子裡傳出林羨玉的啜泣聲。

這聲音更委屈了。

“還是因為我不告而彆?可我很早就要走,你又要睡到日高三丈,我怎麼跟你告彆?”

毯子裡終於傳出林羨玉的哭腔:“為什麼連一封家書都沒有?一去半個月,我還以為你已經回西帳營,把我和阿南丟在這裡了。”

家書?赫連洲從未寫過家書。

他耐著性子說:“我要做的事牽扯很多,如履薄冰,沒法寄送家書,以免被有心人利用。”

他說得真誠懇切,過了一會兒,林羨玉的啜泣聲這才有所停歇,可還是不願掀開毯子。

赫連洲才注意到林羨玉睡著的躺椅,這躺椅從未見過,看來是他臨行前叮囑蕭總管去做的那隻,大小工藝都不錯。

他踩了一下躺椅的曲木,躺椅立即前後搖晃起來,連帶著林羨玉也前後搖晃,叫人忍俊不禁的畫麵,可這次林羨玉很倔

,偏不掀開。

赫連洲忽然說:“壓到兔子了。”

林羨玉嚇得掀開毯子就坐了起來,兩腿抵著地麵,瞬間止住正在晃動的躺椅,然後迅速起身,蹲在地上,張望了一番,根本不見小兔蹤影,一抬頭才發現兩隻小兔正安然地在一旁吃羊茅草,毫無被壓的跡象。

赫連洲竟然耍他!

林羨玉氣鼓鼓地仰起頭,原本沒消的氣現在更是直衝發冠,他紅著眼,抓起羊絨毯就往赫連洲身上砸,“我最討厭你了!”

赫連洲一把接過,無奈道:“這次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赫連洲說得生疏,長到二十七歲,這還是他第一次向人道歉。

林羨玉背過身去,用手背抹了一把淚。

赫連洲試圖找話說:“兔子哪裡來的?”

林羨玉嗡聲說:“桑宗送來的。”

“送來給你解悶?也挺好。”

林羨玉的眼淚又撲簌簌落下來,誰都不知道在赫連洲杳無音信的半個月裡,他的心情是如何從翹首以盼慢慢變成焦灼恐懼的。如果赫連洲做完了邊防巡查,直接回了西帳營,再像蕭總管說的“王爺以前一年隻回來兩次”,他都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在這座王府裡生活。

雖然他有阿南,有蕭總管。

可是赫連洲有不一樣的意義,赫連洲讓他安心,讓他不害怕。

他越想越難過,哽咽道:“你根本不在意我。”

赫連洲像是下了決心一樣,沉聲道:“我以後會寄家書回來的。”

林羨玉卻並不滿意,反而哭得更凶:“你以後會經常一去半個月不回來嗎?”

“我——”

林羨玉抽噎聲更重。

赫連洲霎時間慌了神,往前走了一步,嘗試著伸出手去抓林羨玉的手腕,林羨玉的動作比他還快,一扭身便避開了。

赫連洲的百般武藝在此刻毫無用處。

他在哄人這件事上是初學乍練,兩次不起作用,便完全沒了主意,直到他聽見林羨玉的肚子咕咕叫了一聲。他做最後一次嘗試,努力放軟聲音,說:“先去吃飯,好不好?”

林羨玉不理他,他又問了一遍。

可能是赫連洲的態度實在懇切,林羨玉竟轉過身,主動給赫連洲遞了台階,抽抽搭搭地說:“你……你

跟我保證,你之後不會不告而彆了,就算我在睡覺,也要叫醒我。”

“好。”

“如果出去很久,就要給我寄家書。”

“好。”

林羨玉抽了抽鼻子,用一雙盈著淚珠的杏眸望向赫連洲,赫連洲沒有移開目光,兩個人對望了一瞬,林羨玉的鼻子又開始發酸。

這時,其中一隻小兔跳到他的鞋邊,在他的緞麵鞋上碰了碰,林羨玉把小兔抱起來,告訴赫連洲:“它叫明月,那隻叫羌笛。”

林羨玉這些日子時常做夢,夢到蒼門關的滿天黃沙,還有戍樓傳來的陣陣羌笛聲,雪淨胡天牧馬還,月明羌笛戍樓間。赫連洲屬於邊塞,就像他屬於煙雨江南,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歸處。他對自己說,就算赫連洲一年隻回來兩次,你還要照常生活、好好吃飯,等到某日時機成熟,你就能回到父母身邊。

可是醒來時還是難過。

林羨玉又委屈了,“赫連洲,你在外麵的時候,一定不會像我想你一樣想我的。”

赫連洲愣住,心神搖曳了一瞬。

林羨玉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竟有些慌亂。

可下一刻,林羨玉又說:“你根本沒有把我當朋友,當家人。”

赫連洲怔住。

林羨玉的眼底總是清澈,和他的心思一樣單純透亮,他隻是一貫喜歡和人親近。

赫連洲覺得自己的想法實在可笑,他的呼吸漸歸平靜,反問:“誰說的?”

林羨玉望向他,等著他繼續說。

“你是王府的一員,”赫連洲許諾道:“往後我不會經常離開了,會經常待在家裡。”

赫連洲向來話少,隻此一句,林羨玉半月來的焦灼擔憂便被撫平。他把小兔放在地上,頂著一雙通紅的眼,可憐兮兮地說:“我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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